劍獅行動：15.終結

十五、終結

(UTC+8)2018.9.2 22:42 中華民國‧台北市區

『仁愛路二哨回報，10分鐘前，同仁有放行一位少校與兩名隨從、少校攜帶皮箱一類的物品，請查照。』 『收到，立刻請求支援，最高級別。』 明熙連忙指示袁煥迴轉加速，果然在博愛特區外圍發現快步在人行道上行徑的目標。 「你停車，我來就好。」明熙說道，檢查著彈藥。 「不等支援來了再說嗎？」 「他們一定有接應，拖不得。」明熙。 儘管擔憂，袁煥還是停下車。正當明熙準備開門時，那三人似乎察覺行蹤暴露，其中兩名身穿陸軍野戰服的隨從立刻從腿邊拿出FMG-9，轉頭對著明熙的座車就是一陣掃射。而少校模樣的敵人則立刻拔腿狂奔。 明熙舉起T91，打開車門，在掩蔽後開槍回擊。衝鋒槍子彈在裝甲SUV上頭彈出火花。猝然遇襲，明熙無法好好瞄準。袁煥沒帶重武器，只能從駕駛座下車，用手槍開火。 突然爆出槍戰，鄰近的平民尖叫逃開。 明熙在忙亂中甩出黑蝙蝠無人機，暗自祈禱剛剛的攻堅任務沒有把電池用盡。 袁煥拔足衝刺，閃過對方一輪掃射衝抵街邊。出奇不意地從側面襲殺正用火力壓制明熙的另一人。明熙壓力驟減，從車後奔出，以引擎蓋為依託，精準一發撂倒第二名護衛。 兩人快步衝出。 「不要跑了！」明熙疾停踏穩腳步。槍托抵肩舉槍瞄準。 明熙毫無違和的結合了剽悍與柔美，讓袁煥完全捨不得移開目光。紮起的馬尾還有些建材廢墟的灰屑，在晚風中飄盪。她扣下扳機。 「磅！」100公尺遠的少校膝蓋中彈跪倒。 袁煥本想喝彩，但一輛黑色休旅車突然從巷口開出，駛抵兩人後方。另一輛休旅車則撞破咖啡廳櫥窗、衝過人行道。第三輛則停在少校不遠處。果然如明熙說的，ISUF準備了接應。 「妳還有多少子彈…？」袁煥低問。 「15發吧。」明熙也不確定，兩人背對背，竟然有種奇異的安全感。 「阿…阿…哈哈…阿哈哈哈哈哈！」少校忍不住大笑起身，將軍帽摘下。但因為腿上槍傷嚴重，讓他不得不攙著路邊車輛。 「我還真的以為，我要輸給虹彩小隊了。」

休旅車上走下兩名蒙面的武裝份子，一律的白色防火頭罩。 明熙猜想這應該就是傳說中的白面具了

「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跟妳說。」袁煥。 「我不想聽。」明熙低聲回絕。 「那…好吧...」

「看哪看哪，兩個手足無措的強權走狗。」少校嘲笑著，向車內退去：「我看你們也不要想著棄械投降了，我是不想抓俘虜的！」 「你憑什麼覺得自己出得去？」明熙問：「台北已經封城了。」 「在幾分鐘前，妳不也很篤定我絕對出不了飯店嗎？」 『Astraea，別動。』耳機裡傳出Glaz的低沉嗓音。 『Ignite右側前方有一挺機槍，優先處理。』Twitch跟著說道。 明熙又驚又喜，誰想到兩人竟然一路跟到了這裡。有這兩位神射手在，便有如神助。 『等我口令，1、2、3。』 明熙調轉槍口，扳機連扣。那白面具哪想到她會突然發難，身中六槍倒地。袁煥俐落兩槍幹掉前方一人，靈巧地轉身補位將另一個打算偷襲明熙的白面具擊殺。Glaz的槍彈擊碎車窗，接應的駕駛腦漿迸灑，當場死亡。 ISUF主席驚慌關上車門，從另一邊下車，閃往駕駛座拉下屍體企圖自行逃逸。 Glaz看出他意圖，精準一槍擊穿了他握住方向盤的手。 ISUF主席摔躺在地，捧著斷指哀號。

明熙彈匣用罄，她拔出戰術手槍，無接縫的輸出火力。恰好Twitch與此同時也端著步槍從掩蔽後閃身及時支援。殘存的白面具果斷上車，加速逃離。卻在路口被一輛雲豹裝甲車攔腰撞翻。車上放下十多名憲兵特勤將場域封鎖，同時也射殺逃散中的敵人。有五人當場就遭到拘捕。 『打得真準！』明熙從無線電裡稱讚。 『黑蝙蝠的功勞。』Glaz依然謙虛如舊。 黑蝙蝠無人機恰好在這時緩緩降落。明熙抬肘，用雷射引導無人機回到臂上。 「走吧。」明熙上前，與袁煥來到ISUF主席前方。袁煥快步上前，將核裝置拎起。ISUF主席躺在地上呻吟，但仍竭力瞪著兩人。 「強權…劃定…規──」 「這句話實在聽得很煩...」袁煥嘆氣。 「你的政治立場一定很令人噁心。」明熙低罵，從主席口袋中摸出皮夾，雖然槍傷讓她動作有些費力，但她實在想知道這種散布仇恨的主腦到底平常都是幹什麼吃的。 「妳可以拘捕我、殺我，但我絕對不會是最後一人。」主席說：「抗爭是不會停止的。」 明熙看著那疊與常人無異的中華民國身分證、工作、信用卡。 暗忖也許真的如他所說：這種仇恨機器絕對不會終結，總會有人效法、追隨。 「那我只好一次一次的阻止你們了。」明熙將他的證件塞進口袋。

「士官長好，我們奉命將犯人拘捕。請問您還需要訊問嗎？」一個憲兵特勤上前報告。 明熙搖頭起身，看著幾名憲兵特勤將他上銬、押上擔架。 「拯救完世界的感想？」袁煥將配槍插回。 「我們都快點去看醫生吧」明熙覺得自己快要累死了 直升機隊如蜻蜓飛過上空，特勤團團包圍該區。ISUF造成的亂事終於落幕。

＊

(UTC+8) 2018.9.3 12:51 「契約號」 位置：東海某處

因為醫務室容納不下如此多的傷員，醫官卡堤在Cipher醫生的協助下將交誼廳暫時改裝成簡易的病房。 「媽的，我可不是安養院的女傭！」柯漢抱怨，替雙手骨折的圖雷插上吸管。 「能者多勞吧。」今川微笑勸慰，替崔斯削著水梨。 「說到能者，不得不稱讚崔斯。如果不是他，我根本就不會在這裡。」考登光頭包滿了紗布，爆炸時首當其衝的他立刻將Fuze給撲倒，身上幾處燒灼與破片撕裂傷。 「早說了鋁熱劑是最偉大的發明吧。」崔斯微笑。

爆炸前幾秒，察覺不對勁的Thermite果斷地將鋁熱炸藥安置在地上。在炸藥爆破時炸穿了地面，讓隊友們直接落入下方。否則，在那樣的短距離內絕對無法倖免。 「當時四樓也是一大片廢墟，魏斯都哭了。」袁煥瞪大雙眼說道：「她一邊大哭、一邊用手翻著瓦礫、喊著考登的名字。」 「去你的，我哪有。」魏斯冷淡地罵道，卻悄悄地用PSP遮臉。 寇茨與施特萊歇爾哈哈大笑，畢尚連忙出言制止。 「所以我們現在要做什麼？」袁煥問。 「現在就等席克絲夫人重新指派，按照慣例我們應該會放個長假。而你們…可能要再看看，也許就歸建、或是長留也說不定。」考登解釋：「然後，我們就要回來繼續對抗白面具。」 「聽起來像是個永恆持續的戰鬥。」袁煥沉吟。 「嘿，有沒有人懷疑過為什麼這款飲料上要寫Fuze？」施特萊歇爾問，晃著手中的”飛想茶” 「閉嘴，耶格。」 明熙看著坐在交誼廳裡的眾人，百感交集。 大家都沒事，真是太好了...

「所以怎麼樣？你們兩個願意留下來嗎？」畢尚在明熙身邊坐下。 「當然願意，在這裡挺好的。」袁煥說道。 「在這裡確實挺好，遇到很多很棒的人。」明熙說：「但我不打算留下來」 「為什麼？」魏斯好奇的問，將PSP從面前拿開。 「整個東亞局勢越來越緊繃，我想要回部隊待命。」明熙說。

眾人陷入沉默，明熙說的確實是事實。這是他們活在後承平時代的悲命，永遠都在瀕臨戰爭邊緣徘徊。野心家與政治狂熱者的身影從未消失過，他們為一己之名、賭上千萬生靈的命。 總是需要有人來當那個守護者。 伯恩施米爾起身，來到明熙前方伸出手。 「我想說，如果所有國民都如妳一般。那麼，絕對沒有人敢與那國家為敵。」 明熙禮貌回握。 「妳是個戰士。」伯恩施米爾誠心稱讚。 「很高興認識妳，我本以為我們會共事更久。」魏斯也起身，盈盈一握。 眾人紛紛向明熙致意，畢尚更直接將明熙抱入懷中。 雖然只有短短的相處十餘天。但那就像過了一輩子一樣長。因為對彼此而言，這些人都是會願意在槍林彈雨中為彼此擋下槍彈的手足摯友。 劍獅行動終究是要完結的，而他們早已用血盟情誼畫下了完美句點。

＊

(UTC+8) 2018.9.4 17:45 「契約號」 位置：台灣海峽中線 明熙將防水軍需袋放上黑鷹直升機，在機艙內坐定。她把玩著手上的黃銅領章，那是工藝大師Fuze親手製作的離別禮物。是精緻的獅咬劍圖騰，紀念著這次行動。 跟著上機的是同樣打包好行裝的袁煥。Hibana與Echo則跟著跨上。正如明熙說的，東亞局勢的確越來越緊繃。本來願意留下的袁煥卻被解放軍強制召回。不得不放棄在虹彩小隊繼續服役的計畫。於是兩人一起歸建，就像來的當日一樣。 儘管人人負傷，虹彩小隊卻依然列隊送行，明熙看向窗外忍不住莞爾。 因為柯漢的確就像個壞脾氣的看護女傭，臭著臉不停的來回照料行動不便的同袍。明熙還可以看到她用力地拍了耶格的後腦一下。

『貴客上機了，請示交接作業許可。』 『收到，准許作業。』 直升機螺旋槳緩緩啟動，明熙與袁煥向眾人揮手告別。直升機緩緩拔高，向著西面飛去。 陽光在海面上灑下點點金粉，那景象令明熙想到安平。

「明熙，妳恨我嗎？」袁煥看著窗外夕景，開口問道。

明熙抬頭，與轉過臉的袁煥四目相對。她從戰術口袋中抽出了袁煥的紅色小本，遞給了袁煥。

「我把重要的機敏資料都撕掉了，你拿這些回去交差吧。」明熙平靜說道：「這樣也許就不用被降調西南。」

袁煥接過小本子，他翻開內頁，抽走了那張拍立得相片放到胸前內袋。

然後靜靜地將小本子撕碎。

不知為何，明熙竟然覺得有些鼻酸。

這時候應該說些話吧…說什麼都好啊…

直升機來到解放軍海軍旅洋三級驅逐艦後方，緩緩下降。可以看見甲板上的解放軍水兵已經準備好迎接袁煥。

「各位，再會了！」袁煥向江夏優與今川由美子握手致意。

「你愛我嗎？」明熙突然開口，抹了抹不爭氣的淚：「跟我回去好不好？」

袁煥一愣，正要回話，外頭的解放軍水兵便拉開了機艙門。

「長官好！旅程辛苦了！」聲音鏗鏘有力的下士敬禮問候。

明熙轉過頭閉上眼，沒有再多看。

她怕袁煥毫無反應的離開直升機、更怕袁煥猶豫的為難樣子。她腦中依稀想起幾年前聽過的一首歌謠，諷刺地貼切。

直昇機再度離艦，向東飛去。江夏與今川都體貼地保持靜默，讓明熙平復情緒。她深呼吸，抹乾眼淚。提醒自己不能感情用事，自己是一個海陸特勤，要在亂世裡當國家的堅實盾牌，將破壞和平的邪祟給消滅，就像劍獅一樣。

這一生，就獻給和平吧。如果真有什麼故事想要走下去，也等卸下戰袍之後。

餘暉映在明熙清澈的眼眸裡，就像那一天的安平一樣。

《梁明熙的任務影音檔》 編號 F 錄製於：09040600，當地時間

（攝影鏡頭開啟，梁明熙換回了中華民國陸戰隊的虎斑迷彩） 三等長梁明熙於本地時間09040600開始記錄。任務編號：136089-MI。 劍獅行動圓滿完成。三等長梁明熙靜候歸建中，再幾個小時我們就會前往海峽中線。這是我人生中最驚心動魄的半個月、也是我...

（梁明熙似乎正打算說些什麼。但沉吟半晌後又搖搖頭，將一本紅色小本子放進口袋）

算了，沒什麼好說的...總之，我遇上了一群了不起的戰士。我也很高興與他們並肩作戰。

我選擇歸建，是因為國家還需要我。

真希望有一天我們都能解甲回家，把這些邪惡跟戰爭陰霾都封在過往。

如果永遠不用打仗就好了...

三等長梁明熙，完成任務。報告完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