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香&男人way」：資質駑鈍

當師父又重複在我面前打了一次「擎天十八掌」的最後幾式之後，我照著師父演武出的動作，試著重現。然而當我一掌拍打在巨岩上，理應應聲碎成粉末的石頭，卻依然紋風不動，這光景讓穿著道服的我，看起來活像個傻瓜。

「暉兒呀，你都來這裡五年了，怎麼這最後幾招，你老是掌握不住呢？」

「師父，徒兒資質駑鈍，枉費您一番苦心，心裡真的很過意不去⋯⋯」

「我說暉兒呀，師父這『武醫雙霸』的稱號，原本想要交在你手上傳下去，怎知道，現在卻成了『武醫雙罷』了⋯⋯你學醫術學了三年就放棄，現在更是連最後我的成名絕學，都無法精通，這得要怎麼行走江湖呀⋯⋯」

「師父，不行走江湖也無妨，我就留在這裡陪您老人家吧！」

「沒志氣！師父老了，病了，也不知道還能在這世上幾年，你趕緊，用點心，把師父這些拿手絕活精通了，以後在江湖上，發揚光大⋯⋯」

「師父，我會的，今天就先到此吧，我會繼續練習，明天再等師父來指教！」

「好，好，師父先進去休息了⋯⋯」

我本欲攙扶師父入屋內，無奈師父倔強，拍開了我的手，自顧自地進了房。

師父名為「天擎尊者」，在江湖上以一手「擎天十八掌」聞名大江南北，一生行俠仗義，到現在年過七十，卻因為一身病痛，躲進這個谷裡，逃避仇家的尋仇。畢竟，他這一生救過太多人，得罪太多人。

我知道師父急著要我學會的原因，也就是在於仇家的功夫都不差，如果我沒有精通「擎天十八掌」的話，以師父現在的體力，大概也只能維持全盛時期功力一刻鐘時間，如果仇家來得多了，不但是師父，就連我，可能也都小命不保。

但我心中，自有盤算，等到那日到來時，我自有盤算。

翌日，師父再度來到我跟前，將一手「擎天十八掌」演繹的淋漓盡致，無奈是我依舊掌握不住要訣，這次不但挨罵，還挨打了。

「你如此不濟，等我歸西後，你不就在這谷裡等死？！」師父口氣重了，但也因為病，喘了。

「師父，徒兒不孝，徒兒定會努力練習，就盼師父明日可以繼續指導！」

「唉，我當然會，不管怎樣，死之前，我一定得要把你教會⋯⋯」

師父語聲未歇，就被一狂笑聲打斷。一名青衫男子從山壁上飄然而下，那腿上輕功，俊得讓我瞧傻了眼。

青衫男子翩然落至我與師父中間，視我如無物，瞪著師父開口就沒好話。

「死之前把他教會嗎？我看你這願望無法實現了，因為你今天就得死了⋯⋯」青衫男背對著我面對師父講話，我沒注意到他在講話之際，竟然可以隨手朝他身後的我用手指比劃了一下，一道劍氣直擊我胸口，我這才發現我被隔空點了穴。頓時間，動彈不得。

「青屍子，你確定你報得了仇嗎？我的『擎天十八掌』你有找出破解之道？」

「拳怕少壯，我就賭你這十年來的衰老，以及我的精進！」青屍子談話間已經箭步衝向師父，一出手就晃出漫天拳影。師父看得出此招為虛招，不為所動，伸腿將青屍子的下盤攻勢全數檔格。

「師父，好耶！」我雖然替師父的反應感到高興，一方面也不停運氣希望衝破這點穴手法，好幫師父助拳。

青屍子的武藝並不比他的輕功遜色，和師父來往了十幾個回合，竟然沒有在師父手上的「擎天十八掌」下處下風，反而是師父因為年邁的關係，體力不濟，攻勢開始停滯，被青屍子逮到空隙，連消帶打，師父胸口被連擊三拳。

「師父！」我急了，因為師父的狀況看起來一點都無餘裕，氣息大亂，臉色蒼白。而青屍子絲毫不給師父喘息空檔，下一刻又朝要害部位攻去，化掌為爪，招式凌厲！！

師父雖然擋住了這一爪，卻被青屍子的另外一手擊中腦門，整個人宛如斷線風箏般朝後方飛去。

「師父！」我大驚，真氣在全身不停運轉，務求在最後關頭可以盡我這身為弟子該盡之義務。

青屍子大笑，站在已經頹圮不堪的師父面前。

「哈哈哈，天擎，你也有今天！去，死，吧！」青屍子高高舉起他的重掌，朝師父天靈蓋狠狠劈下，然而，卻在最後寸前，被我用「擎天十八掌」給擋了下來。

「喲，自行解開穴道了，內力比我想像中來得渾厚嘛！也好，師徒一起死吧！」青屍子這時總算把我當作敵手，一出手依舊是狠毒的掌招，躺在一旁幾乎奄奄一息的師父氣若游絲的對我喊著。

「暉兒，別跟他打，快走！快！」只不過師父的聲音進不了我耳中，我如今聚精會神，就想把眼前的青屍子打倒。

青屍子幾個殺著都被我順利擋下，看得出他的驚訝，但卻也瞧得出他的輕蔑。

「小子，會躲沒用，你殺不了我呀⋯⋯」青屍子話一說完臉色大變，因為在他眼前，我迅雷不及掩耳的「擎天十八掌」已經接連變招，就連師父平常教不會我的那最強殺招，都演繹的爐火純青。

躺在一旁的師父看得傻了，他斷沒想到我可以如此靈活運用「擎天十八掌」，甚至衍生出他沒教過我的招式。

青屍子接連中招，被我連擊數掌後，終於躺下。我並不關心他的狀態，連忙走到師父跟前，希望可以幫師父挽回性命。

「暉兒，你，什麼時候⋯⋯學會⋯⋯這些⋯⋯」

「師父，徒兒三年前不學醫術，是因為知道師父的身體，藥石罔顧了，也知道師父接下來的日子，只有靠生存意志，才能續命⋯⋯因此徒兒斗膽，假裝學不會後面幾招，好讓師父，可以藉由這個希望，繼續，延壽⋯⋯」不知道何時，我的眼眶已濕，只因師父老人家看起來剩下時間不多，勉力的，擠出最後一句話。

「你這，資質駑鈍⋯⋯的笨，徒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