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02-21|閱讀時間 ‧ 約 9 分鐘

[特偵X] 失足的孩子 04-3

活屍案件算是暫時告一段落,但宋雅梅留下來的悲傷氣氛感染了三個小鬼,他們走出辦公室時,個個都是無精打采的模樣。
蘇雨抓起外衣要走的時候望向白聿,「你要不要把車開回去?」
「好。」白聿把文件整理一下,也準備離開,前天他把車留在蘇雨那裡,後來都是坐蘇雨的車來來去去的,就沒記得把車開回去。
他們一起下去停車場,蘇雨把車開出車道,白聿把手靠在車窗邊,側頭看他,「晚上還要喝嗎?」。
蘇雨覺得好笑,「你不是要我放過你?」
白聿聳聳肩,又好一陣子沒開口,蘇雨知道眼前的人對自身的狀況有點擔心,但他也沒辦法說什麼,在他沒確定那個「白聿」想做什麼之前,他沒辦法確定要拿那個「白聿」怎麼辦,回去的一路上都顯得有些安靜。
「愉寧晚上會來找我。」蘇雨把車彎進車庫,拉好剎車才望著白聿。「『你』下午說了些事,是跟你自己無關的,讓我先跟愉寧商量一下,確認之後,我會告訴你。」
白聿笑了起來,「是協會那邊的事?」
蘇雨歪頭想了一下,「不是協會的事,但跟意風還有愉寧有關,所以我得先確認一下。」
白聿點點頭,沉默了會兒才又開口:「你見過我的本魂?在地府的時候。」
蘇雨皺了皺眉頭,沒有回答卻還是點點頭。
白聿也知道自己不該問這種問題,但他還是想要知道,「我的本魂,跟協會那裡有關係嗎?」
蘇雨搖搖頭,停頓了下又開口:「至少我聽說過的部分,跟協會沒有任何關係。」
白聿看起來像是鬆了口氣,開了車門準備下車,「那你們聊吧,我把車開回去。」
「嗯。」蘇雨也跟著下車,看著他走向自己的車。
蘇雨想起在那條陰路上,他問上神為什麼要告訴他這些。
──因為你必須知道。
他後來一直沒有機會好好的回想上神說的話,為什麼自己必須知道那個故事?
是因為白聿的本魂真的跟協會有關?或者是說跟知更鳥事件有關?
蘇雨想著下午發生的事,咬了支菸點上,慢慢的走上樓。
「也太晚。」
蘇雨抬頭就看見路愉寧已經靠在門邊等他,笑笑的掏出鑰匙開門,「是你太早。」
路愉寧給他帶了晚餐,蘇雨從冰箱裡拿出啤酒,兩個人邊吃邊聊。
「下午怎麼搞的?」路愉寧一直記著下午那種令他毛骨悚然的感覺。
白聿睜開眼睛望著景言的神情和散發出來的氣勢,銳利的不像人。
「我不太確定。」蘇雨在腦海裡整理了下發生的事,他之前在發現白聿不對勁的時候,跟路愉寧還有左意風商量過,所以他們才決定把他灌醉,看看他的本魂會不會跑出來。
理論上如果他的本魂有意識,那在白聿意識薄弱的時候就容易出沒,他們總不成打昏他,所以灌醉他是最快的。
「下午他的本魂又出現了,我問他為什麼要出來,他只指了個方向,說他想看個東西,看完就走,我開車帶著他找,最後就停在協會門口了。」蘇雨也覺得很無奈。
「他要看的東西在協會裡?」路愉寧眨眨眼的望著他,協會裡的倉庫確實儲藏了不少的寶物。
蘇雨卻是搖搖頭,語氣認真的說:「他伸手指著會長辦公室那層,問我裡面有什麼。」
路愉寧怔了怔的開口:「他想找會長?」
「看不出來,他也沒說……」蘇雨皺著眉,望向路愉寧,「愉寧,我問你一件事。」
路愉寧看他的神情,想是什麼嚴肅的事,只點點頭等他開口問。
蘇雨卻是猶豫了好一陣子才開口:「小西……其實是左家的孩子吧?」
路愉寧的臉色馬上就變了,一臉警戒的開口:「你為什麼這麼問?」
蘇雨看著他的神情,瞬間明白了,帶著苦笑伸手抹抹臉,有些疲憊的問:「愉寧,你還怕我會害你們嗎?」
路愉寧臉色十分難看,過了好一陣子才鬆懈了下來,「我沒有那個意思。」
「一提到小西,你跟意風的反應一模一樣。」蘇雨直視著他,「就算是我,你也沒能放下心,你跟意風守了那麼多年的祕密為的是什麼?你要我記得你是我兄弟,要我保重一點,你不想失去我第二次,那你呢?對你來說……我是什麼樣的兄弟?在觸及你們的祕密的時候,我就是外人了?」
路愉寧只覺得無比的疲累,那些事壓了他們十七年,他們已經習慣這是個除了他們以外別人不能觸及的祕密,那是為了保護他們,也是為了保護其他人。
「如果景修他們還在,或許我不會堅持要問這件事。」蘇雨淡淡的笑著,又開了瓶啤酒灌進嘴裡,「但他們不在了,我們也沒剩下多少人了。」
好一陣子路愉寧才能開得了口:「我想想……我得跟意風商量,這件事我一個人做不了主。」
蘇雨也只能點點頭,「小西也不小了,他自己有感覺的。」
路愉寧也聽左意風說起過蘇雨曾這麼對他說過,但那是好一陣子前的事了。「小西跟你聊過這件事?」
「別怪他,他很害怕,他怕他真的不是你們路家的孩子。」蘇雨輕嘆了口氣,「他並不是真的想知道自己的來歷,他只是擔心自己讓你們失望而已。」
路愉寧又沉默著,像是在思考,煩躁的抓了蘇雨的菸來點,「這是好一陣子前的事了,意風跟我提過,為什麼你今天要再提起?」
這些也談不上是質問,路愉寧只直覺這跟今天下午白聿出現在協會門口有關。
蘇雨也思考著,沒有必要的話,他不會把上神所說的故事說出去,更何況是白聿的本魂,那也不是自己能說的。
但面對路愉寧,蘇雨突然發現這個狀況非常的微妙。
他們是曾經是可以為對方去死的兄弟,這點到現在都不會變,但是他們的立場卻不同了。
蘇雨這時候才意識到,就算他們是再好的兄弟,他們現在各自所站的立場卻是對立的,而路愉寧應該早就發現這個狀況了,白聿也是,只是大家都心照不宣,照著他的想法一起喝酒聊天。
白聿要對自己有多信任,才會任由他帶著兩個協會的人聯合起來灌他酒,卻一聲不吭。
他剛剛卻還對白聿說,他要先跟路愉寧商量這件事,現在想想自己真的是天真的過分。
他過去一向討厭去周旋這些事,這一向是愉寧跟意風在做的,而現在自己也不過是把這些事推給白聿而已。
蘇雨望著路愉寧,緩緩的開口:「下午,我發現了一些事,所以導出這個結論,不管你要不要承認,我是確認這件事了。」
路愉寧挑起眉來望著他,蘇雨淡淡的笑著,也點了支菸,這種時候菸味總能鎮定他的情緒。
「我不想給你更多的籌碼了,我告訴你,你也只會藏著掖著,加強你們自己的保護圈,這件事本來跟我無關,我不會用著關心的名義硬要插手,但現在這件事跟白聿有關了,所以要嘛你跟意風商量一下把我們劃進去,不然就各查各的吧。」蘇雨簡單明瞭的開口。
「『我們』啊……」路愉寧卻是笑了起來,「對我來說白聿是外人,最後就算我能告訴你也不見得願意讓他參與。」
蘇雨卻是搖搖頭,「愉寧,外人才是最安全的,你應該比我懂這個,我就是不懂才被你耍得團團轉。」
路愉寧安靜了下來,蘇雨笑得疲憊,好一陣子才開得了口問:「會長讓你盯著我?」
路愉寧也沒有隱瞞,很乾脆的答道:「總比讓別人做來得好,我要告訴他什麼由我決定。」
蘇雨也沒有什麼生氣的感覺,只是點點頭,「我懂。」
路愉寧淡淡的笑著,「我沒想瞞,我以為你早就會問,但你一直沒問,我以為至少白聿會說些什麼,但你還是沒提,後來我問了意風,他說你六年來一點都沒變。」
「是啊,還是笨得可以。」蘇雨自嘲的把半瓶啤酒給灌完,捏扁了罐子扔進垃圾桶裡。
路愉寧也沒有為自己爭辯什麼,「夕雨,你知道我們的。」
「當然,不然早把你踢出門了,讓你這細作坐在這裡抽我的菸喝我的酒。」蘇雨瞪了他一眼。
路愉寧笑了,「細作好歹給你帶了晚餐。」
蘇雨也笑了笑,望著他的神情顯得認真,「愉寧,告訴意風,白聿已經拿出他的誠意讓你們看了,你們要真沒辦法信任他,就信任我。」
路愉寧沒有回答,蘇雨只是接著說著:「我們在左勤那裡栽過一次了,我不會栽第二次,你們倆對抗了他幾乎一輩子,不要現在才告訴我意風沒辦法背叛他爸爸,我不會信這個,就要他一句話,要就讓我們加入,不然就別再來找我了。」
路愉寧笑著,「這算最後通碟?」
「只能是這樣了,你們做不到,我來做。」蘇雨簡單直接的開口。
「你拋棄了我們六年,現在回來了卻決定要跟我們站不同邊?」路愉寧很平靜的問。
「這六年是有代價的,愉寧,是你給我的。」蘇雨笑著說:「我從那時候起就站在不同邊了,不是今天的事我還沒發覺這一點,是你們決定讓我站在圈外,不是我選擇了哪邊。」
路愉寧也只淡淡的笑著,「意風錯了,六年來你還是有改變的。」
「人總得改變,才活得下去。」蘇雨這麼說的時候,雖然笑著,臉上的神情充滿了落寞。
路愉寧最後只嘆了口氣,「我知道你的意思了,我會跟意風商量的。」
蘇雨笑著,「別讓我等太久。」
路愉寧拎起自己喝的半罐啤酒,一臉無辜的望著他,「我至少可以把酒喝完吧?」
「喝完一打都行。」蘇雨笑著,從冰箱裡再拎了一打啤酒出來。
至少他們可以先放下那些惱人的問題,先好好的喝一杯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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