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04-16|閱讀時間 ‧ 約 5 分鐘

【致親愛的你 系列】她的瞳孔倒影湖泊,而身體是海洋,每當流淚,傷痛就恣意流過任何地方。

「要聊天嗎?」昨晚我們一同憤慨大罵因為疫情影響,老闆是怎樣為了減少人力成本而拿我們這些小民開刀,恨不得在蟲蛀般的黑洞日子中再開一個大坑,搞得員工如何心神不寧,焦躁不安的心情時刻折磨我們,以該死的微薄薪資持續消耗著在台北的日子,生存條件剩基本的溫飽要求,小情小愛的份量變得何其輕,整天喊著為愛死活不顧的也令你反感,張狂地笑說沒有人能超越你,自嘲的黑色幽默,沒人比你更有資格嗤之以鼻這類事,盡顯微不足道。
是的,經歷別人所不能體會的,在說這個關於你的故事之前,思考著要從哪落筆才好,可正如沒人能替誰稀釋痛苦一般,我也無法寫實陳述經過和你的心情,我知情卻片面,畢竟,我想你也最不需要他人的憐憫和慰藉。
「我都撐了。」前些日子受情緒所苦的我在限時動態抒發文字,看到你回的訊息,我明白你拿你自己來比較的意義,以至於我眼眶濕潤,哪個人悲慘與否是頗糟糕,可你知道其實這樣子是能有某種程度上釋懷的。
她呀,是在你心上種下四朵花的人。
本來喜歡一個人並非特別之事,然我感覺你始終懸盪的心思終於暫時有個港口,而你願意。對你而言,喜歡上某人不是容易的事,坦白講很難。通常你習慣作為傾聽者的角度去處理人際,而唯有她告訴你,「我想聽你說。」
據我所知你們沒有在一起的名份,但她確實成為了你左心房的住民,對她了解不甚多,在發生那件事後,你反而更常說到她,雖然也不是在回憶,但你透過別種方式發洩情緒,比如透過攝影。
有些故事,開始得很短暫,結束得很倉促。
「她自殺了,說在家裡發現的。」
「她姊姊問說,告別式上能不能用我幫她拍的照片。」
「她家人問我要不要參與後事處理,我還去幫忙摺蓮花。」
「今天是她的頭七,居然這樣過一個禮拜了,不可思議。」
「那些朋友都很好,聽到我發生的事就拉我出去散心,但是什麼都不提。」
「有個男生也喜歡她十年,他跟我說的時候我還反過來安慰他。」
「她的家人和我、還有那個也喜歡她的男生,大家聚在一起誰都沒表現出傷心,可其實最痛的就是我們。」
「上次去拍攝的一場,那個人說她是她的同學,提到了她的名字,沒辦法啊!像通關密語還是一張門票的,我就答應去拍啦!」
在第一次因為這事打給我、以及後來通過幾次電話時,我真的沒有意料到訣別突然離我這麼近,也意識到腦袋裡一直無法抑制的念頭,竟就這樣被某個人實踐了。
「好不容易有喜歡的人欸!結果她掛了!哈哈哈」
一次也沒有,在我面前展現難過的樣子,可能如果我不假裝若無其事,而你不選擇強顏歡笑,存在的世界就會崩塌,你說你不擅長在別人面前表露這些負面情緒,我們一直都過得壓抑,對吧?
或許不被一個人愛,兩個人無法相守,可你總知道對方在別處同樣生活,情傷會過,而你與他總歸活著。
後來的提及,你的形容像是不經意聞過的芬芳,雲淡風輕地,彷彿是你配著晨曦陽光的早午餐日常,無論是狂風暴雨或是橫跨季節的飄然細雨,你說沒有晾不乾的心情,關於她的事會被時間弭平,逐漸靜待成細微的波動頻率,即使有時候,出現一個眼神與她幾分相似、或者提及她名字的知情人士,仍舊使你不經意地放大了五官感知。
她的瞳孔倒影湖泊,而身體是海洋,每當流淚,傷痛就恣意流過任何地方。
在此之前,她已試圖自殺過三次,如果有疫情蔓延,憂鬱症就是在她身上發作的瘟疫,後來奪去了她的呼吸心跳,停格在22歲的芳華。
你限時動態的決堤思念,以如此姿態離開,予我這不相識的人聽聞都不免傷神,之所以崩潰正因這一切無力回天,完全不可逆的結局,還有什麼更深刻講明所謂的無法再見?能比死亡更能體現真正的失去呢?
她手臂上刺著罌粟、雛菊、彼岸花三朵,還有一株,是她這朵曇花,被無常埋葬,自此不受苦痛鬱結啃噬,你的年歲和記憶澆灌成她的日月星辰,再無消殞之日。
所以,她是在你心上種下四朵花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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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她的名字裡也跟花有關呢!」我說。
「是啊!花蕾的蕾。」你笑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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