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眠下的平行時空

蘇打綠的《無眠》久違的在耳邊響起：「今仔日月娘哪遐爾光，照著阮規暝攏袂當睏，連頭毛攏無歇睏。。。」

其實我一直都覺得失眠是一件富有詩意又絕對奢侈的行為。

好似得到了其他人類不會去爭取的一段時光。在這個時空裡，沒有不值的較量，只有我和我的時間存在著。

突如其來的這個失眠夜晚，眼睛睜著閉著天就亮了。

我看了一下時鐘，04:25，已經是早夏了嗎？怎麼日照時間這麼長？

我想像著房間裡其實有一台攝影機隨時監控，這時候攝影機的那頭一定會有人提問：她為什麼還睜著眼睛。

我又看了一遍時鐘，04:28。

我起身拿了一包維力炸醬麵，前幾天在異國超市買到的戰利品。在異國的異國超市買到自己國家的商品，無疑是個比脫口秀段子還要深奧的諷喻。

維力炸醬麵還是一樣，沒有什麼新穎的味道，卻吃的很安心，心理層面的安定。

我又隨手拿起了一包即溶咖啡粉，深夜裡的咖啡時間嗎，光是想著就陶醉。為了拿起餐具架上交疊在一起的杯子，我盡可能小心翼翼的避免碰撞，但聲響還是在微光的夜裡響徹了房內。

一邊享受著這桌速時美食，一邊打開電腦看開箱youtuber正在試吃本月的超商新品，腦子還要一邊盤算著這段得來不易的時間應該如何運用。現代人的腦子都跟心一樣啊，明明只有一個卻想把它練成多功能器官：一腦多用，一心幾用，貪得無厭。

把清空的碗盤都丟進水槽的那一刻，我想起了那段失眠的時光。高中，大約為期了一個月的時間。起因是面對隔天的小提琴大考，我一如往常緊張得睡不著覺，然後當天我也理所當然的失態了。像這樣的循環，不知道經歷了多少次。然後我便害怕夜晚的到來，我怕我會一直都這麼的精神緊縮，永遠。原來我曾經懷疑自己是憂鬱症的高危險群也不是沒有道理的，包括現在。因為我習慣為擔心而擔心，為害怕而害怕，還為失眠而失眠。典型的那種理性意志控制不了大腦運作的焦慮性人格。

一位日本朋友和我說過，他因為長期失眠而被迫選擇離開在大公司當設計師的職位。他說他不看醫生，因為他知道之所以會失眠都只是因為他沒有能力去阻止大腦不眠不休的工作。我看著他默默的點點頭，我好像真的懂。我甚至有點欣慰，原來我們都是無法控制自己腦子的傻子，一點都不孤單。我是在旅行的時候遇見他的，他正在進行為期三個月的壯遊亞洲，他說這是他自己發明的一種另類療法。

05:31，天已經完全亮了，早晨來了，我的睡意也來了。

從什麼時候開始，人的理想變成了只想期許一個好好的睡眠。

今天我的目標是，晚上十點上床睡覺。

2020/05/12 05:35am，晚安。

「今仔日月娘哪遐爾光，照著阮規暝攏袂當睏，連頭毛攏無歇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