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鳥之肺 [ 四章. 昔日神曲 - 墮落的眾神 - 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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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墮落的眾神 -

上

昔日神界曾經人人自修自省，不狂妄不妄想，身懷覺能，各司其職，專心致志在己身的目標上。那時沒有「神」自稱為「神」，也沒有「神」稱「神界」為「神界」。所有賢士能人僅遵循內心的引導，以自己的方式，探索生命。

這樣的尊重生命、尊重一切的無為內涵，使這個文明以不可思議的速度成長、擴張，不只從星球延展到星球，甚至從時空延伸到時空。

不知道經過數萬年、或是數千年，甚至是以億為單位？

在無法計數的時間洪流中，數不清種族的融合與接觸，天文數字的文化與文明融合、碰撞。對生命、一切的觀點不再一致。

百花齊放本該是一個文化文明的正面意義，但強烈光明下，陰暗越來越深，沒有人發現，在愈發昌盛的表面下，這個文明居民的心中，黑暗越來越大。

當前人留下過多已探索完成的真相話語，後人越來越不去自主探索生命，但個人的生命只有個人能去探索與看清，生命的路不可靠他人，只能靠自己。

這個文明的人越來越重形式，連心的修行都荒廢掉，認為只要友儀式就能代表己身精神有受到洗滌，卻不知這只是藏污納垢的一大助力。沒有人真心尊敬生命，沒有人真心尊敬一切，沒有人真正理解生命，沒有人真正擁抱生命。

漸漸地，這個文明的人忘卻什麼是探索，什麼是生命之路，將注意力轉到物質上，能立刻讓自己得到滿足的物質，能立刻讓別人對自己改觀的物質，是最誘人的。於是豐富的藏書經典被束之高閣，沒有人再以澄淨的心領略，沒有人再以豐富的經歷與洗練的心靈為藏書增添層次。

只有越來越多自我戀慕、自我狂熱的人，竊取藏書經典的皮毛，在後代人的心靈里灌注沒有營養的廢物，並告訴人們那就是真理，那就是生命，那就是真相，叫我神！

好像就是那時候，「神」，這個自稱被廣為使用，「神界」這個稱呼也被提出。

不同內容的教條之間，開始產生摩擦，每一個派別都希望自己才是對的，唯堅持有相信他們，信徒的生命和對真相的堅定才能被確保，否則人們將陷入恐慌：不知道自己的生命是什麼，不知道該遵循的是什麼，不知道自己活著是為什麼。

其中一個派別獲勝。

統一全「神界」的教派，告訴這個自稱神界的文明：「我們是神，我們是主宰，我們不用質疑自己的正確性及高級性。我們該去引導其他的文明，告訴他們什麼是對的，因為那些野蠻低等的生命，沒有方向。我們要去拯救他們。」

於是這個「神界」文明解放了，從對「生命」的疑問、探索、思考中解放。

畢竟自己就是神，有什麼好質疑的？

從此他們隨心所欲，沒有人再去翻開前人的經典、思考的結晶，自省的警語。

一群能力超群的暴力團體就這樣誕生。

＿＿＿

神界的眾神再度聚在主神殿，主神「司神」天地的殿堂，位在神界第一時空的第一星球上。

幾乎整個星球都是主神天地的宅邸。

「神」們理解世界的組成，能自由變化肉體型態，是大是小、是男是女，是半人半獸，或是半獸半魚，都不是問題。縱使「神」們能利用所有生殖行為以外的方式創造生命，他們依然喜愛魚水之歡，尤其當眾神享有美麗的肉體、無限的精力、敏銳的感官、無限的時間，日夜淫欲，接連十年的性愛饗宴，像是沒有停過。膩了，就去其他文明殺殺擄擄，找些僕人回來，說不定生些孩子，增加奴隸。美其名「拯救」。

在這些隨意變換性別、身體大小、身體組成，不斷發出淫聲浪語、奸笑狂嘯，不斷嘗試何種身體連接方式能得到最快感的「神」之中，有一群人，以黑髮金瞳的焚神為首，冷眼看著這一切。

他們守護前人藏書，遵循前人生活方式，不插手其他文明的一切。

靜靜地在紛亂暴力的「神」界中生活，留下一絲殘理。

主神天地在某日離開他的主星，隨意閒逛，看見焚神一派正朗讀經典，各自進行冥想與任何探索生命的行為。

主神天地不解為何這些無趣的人看起來卻比自己快樂？自己可是主神哪？

於是黑暗，開始忌妒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