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12-13|閱讀時間 ‧ 約 5 分鐘

龔鵬程基金會台北答謝辭——中華文化去過哪裡?

朋友們:
今天感謝大家蒞臨「龔鵬程基金會」全球啟動儀式暨台北答謝晚宴。
這是感恩餐會,不募款,所以各位不要捐錢。
相反,我還要致贈一件小禮物,一本小書燈。我從前有首小詩說:「歸來不解金貂醉,猶把書燈照寶刀。」現在也用這個文創產品小書燈表示感謝,並象徵我們共同散發文化之光。
我們每個人都有缺陷、不足,要靠師友的協助才能完善。各位都是我重要的師友,故特別以此形式來感謝大家。
完善自己之外,古人說還要兼善天下。我們在美國成立「龔鵬程基金會」就是希望結合同道,對世界有所貢獻。
在這個遍地烽火、各處文明衝突不斷的時代,進行文化溝通,顯然是必要的。因此,我們的宗旨和理想,便是讓世界更了解中華文化。
這個想法是不是太遠、太空了?
我六歲,1962年剛了解孔子不久時,一位法國傳教士史懷哲因為在非洲傳教,獲得了諾貝爾和平獎,頗令我有所觸動。十七歲,考進淡江大學就讀時,則發現一位加拿大傳教士馬偕,在淡水、台北、宜蘭聲望極高。他1871年開始在這些地方傳教,強調「寧願燒盡,不願朽壞」,創辦了醫院和牛津學堂。我常去牛津學堂玩,對馬偕也非常景仰。
後來,1985年我參與編撰《花蓮縣志》,常去山地部落調查,知道了更多類似馬偕、史懷哲這樣的故事。每一個都令我感動,覺得他們都是高貴的靈魂。
後來我又理解到:這還不只是他們個人的德行問題,背後還有一個整體的文化動力在推動著。因為天主教、基督教、佛教、伊斯蘭教都如此向全世界弘法。
只有我們中國例外。我們有偉大的求法傳統,如法顯、玄奘這般(其中法顯還是我本家),卻沒有弘法的典範。
我們行教的楷模,只有孔子,但區域很小。而且後來儒家和道家道教更糟,最多僅止於治國,缺乏向世界推廣的活力與方法。
甚至我們的觀念,都說己立才能立人、自己發達了才能兼善天下,完善世界只放到後面或附帶的位置。而事實上,每個人花一輩子都不可能止於至善,兼善天下當然也就兼顧不過來了。
我則以為不該是這樣的。所以我除了立足台灣,學習並發展中華文化之外,80年代後期就開始漸漸有計劃地向日本、韓國、東南亞、大陸拓展。推動成立了環太平洋中國學學會、國際東亞漢學會議、南洋學會,創辦《華人文化研究》《世界華人經濟》等期刊。近十五年則在大陸的耕耘較多。
但大陸的情況要分前後期。前期是文革之後對傳統文化的修復、重新播種;後期是傳統文化回潮後,也要面臨對世界傳播的問題。
這些方面都急需精通中華文化的人才,所以許多人會來找我。我前期著重紮根播種,這些年著重中華文化走出去,主辦了世界漢學大會、世界周易大會等,都是順應形勢及社會需求的。
辦這些,實有無窮感慨。中華文化目前在世界上沒地位,不只是別人不了解,也跟我們自己不重視、不了解有關。
像之前我帶著大陸電視台去俄羅斯,告訴他們托爾斯泰翻譯《大學》,阿赫馬托娃翻譯《離騷》、李白、李商隱,乃至俄國從彼得大帝以降皆從中國取經,學習中國的典章制度等事,他們都很茫然,表示沒聽過。我去梵蒂岡拜訪教廷,跟他們說起當年伯希和替他們編的中文圖書目錄裡還有些錯誤,他們也十分震驚。
可見古代中國人雖然不擅長主動宣傳,中華文化之輻射力還是很可觀的。我們現在不僅不能忘記,還得把它發揚光大。
而溝通又是治療的手段。因為對世界的傷害,更多的來自認知缺陷,而不是惡意。
就此而言,向世界推廣中華文化,即不只有和他人溝通的意義,同時也是提升、改造中華文化的行動。
目前,這樣的行動才是符合大的時代需求與動向的。台灣局限於島內的政治鬥爭太久了,也許對這一方面還不清楚,所以我也想藉此機會,做些提醒。我們要有大格局、大視野,做符合時代需求的事,也做在歷史長河中最有意義的事。
具體的行動,一是在台灣和大陸同時落地,跟基金會美國總部聯動起來。二是結合學界商界,建立世界性的文化傳播網絡。三是在世界各地逐步建立龔鵬程大講堂,傳播中華文化。為此,我們會投入適當的人力物力,各位只需要支持這個理想,並提供好點子和相關人脈就夠了。
我們的工作當然並不容易,但沒有一隻鳥可以在平穩中飛翔,我們飛吧!
龔鵬程
2019.1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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龔鵬程,當代著名學者和思想家。 辦有大學、出版社、雜誌社、書院,並規劃城市建設、主題園區等。講學世界各地,現為美國龔鵬程基金會主席。已出版論著150餘種,包括《文學與美學》《儒學新思》《中國文學批評史論》《俠的精神文化史論》等。微信號:龚鹏程大讲堂。微博:weibo.com/u/11015016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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