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咖啡館裡的貓老闆14

從上周起，佐佐就在店裡面放黑膠唱片。自告奮用地告訴一郎說，自己承包深夜咖啡館的深情撥歌員。「說不定聽我放的歌，客源會變多喔！」 「咖啡館就算很多客人，應該是因為老闆是很會沖咖啡，很厲害的一郎！」春光睜著圓圓的大眼睛，在一邊天真地回應著。 「孩子，這你就不明白了。一間咖啡館，重要的除了咖啡跟老闆的魅力之外。跟氣氛也是有很大的關係了。說不定有客人聽了我的歌單，認同我的品味！就更喜歡來了。」佐佐嘻嘻哈哈地笑著。 這麼一說，春光想到一隻很美卻很冷漠的俄羅斯藍貓。只要佐佐一放音樂，神情就變得格外溫柔。軟軟地睡在咖啡館的木板上，好像全身的防備都讓音樂給卸下了。音樂真的是很棒的媒介，春光想著。 第一次和俄羅斯藍貓爵士相遇的晚上：那是深夜咖啡館的午夜時段，正準備要營業的前半小時，也正是春光該睡覺的時間了。春光還在咖啡館的這邊磨磨蹭蹭的，不肯去後面的房間睡覺。他從小就不喜歡，一個人睡。特別想把一郎給抱起來，陪他一起睡覺。 一郎推了杯熱牛奶給春光之後，眼神相當嚴厲。春光最怕一郎這個眼神了，把牛奶乖乖喝完，把杯子洗好要準備去後頭的房間時，外頭進來一隻很美麗的俄羅斯藍貓。 「還沒有營業。」一郎聽到有貓進來的聲音，但是並沒有特意探頭去看。在後面的櫥櫃裡面翻翻找找的，今晚不想弄餐點，想搭點小魚乾給晚上的貓客人就好。只是怎麼找，都沒有看見那最後一包的存貨。 「一郎，好久不見。」俄羅斯藍貓直接跳上吧檯。 「小魚乾嗎？」一郎找到小魚乾了，這才探頭看一下今晚的第一位客人。 「這裡沒有好吃的水煮雞肉或是水煮牛肉嗎？巷口那隻虎斑貓情報有誤嗎？」俄羅斯藍貓的臉色顯現了嫌惡的臉。 「愛吃不吃拉倒。」一郎脾氣很壞，但是轉頭又把小魚乾的夾鏈口封好。轉身扒開冰箱拿了盒生鮮雞肉。 俄羅斯藍貓看了看一郎，知道今晚有口福了。 「怎麼？最近街頭狀況很差嗎？你都親自來店裡了。」一郎正把水弄滾，一邊詢問。 「街區那邊出現檢舉的婦人，連三天動保處的都來這兒看街貓了。」俄羅斯藍貓幽幽地說著，愛乾淨地在用餐前洗臉洗手。 春光坐在一邊，傻傻愣愣地看著俄羅斯藍貓。第一次看到藍貓，覺得新奇。 「這人類的孩子是怎麼回事？和也前兩天經過我們那個街區，開玩笑地說你再當保母，我還不信。」俄羅斯藍貓冷冷地回望了春光。牠是街貓中少數不喜歡人類的。 「什麼保母，和也下次來，絕對只吃得到小魚乾。」一郎恨恨地說著。和也是隻橘色胖胖的虎斑貓，胖雖胖，但是很敏捷，打聽情報一流。是一郎在街貓時期的死對頭，常常互相懟來懟去。 「別了，小心他帶一區的街貓寶寶都過來捧你場。」俄羅斯藍貓說道。 街貓通常有一餐沒一餐，偶爾會有魚乾跟貓乾糧，人類偶爾還喜歡倒些剩菜剩飯在街邊，很少時間能吃到罐頭。如果能選，街貓們其實很想吃生鮮雞肉或是水煮雞肉絲。這兩種特別需要處理的，新鮮的最好，但是街貓能奢求什麼。 「爵士，你明明就有家可回，為什麼老要跟和也混在街頭。」一郎燙好了雞肉，拿起冰塊放在水裡，將雞肉放在上面稍稍降溫。純種貓大多數都有家可回，街貓裡面的純種貓少之又少。 「那間的主人根本想把我當種貓，我寧願自己只是條米克斯。」爵士咬牙切齒地回想起那個把他從寵物店買來的主人，一開始好像很愛他的樣子。背地裡抱怨他這種貓的飼料要特別照料，麻煩透了。一個轉身還跟朋友談起配種的事情， 當他聽不懂人話，是條蠢貓嗎？ 「人類有血統迷思。」一郎不置可否，連人類都把自己用膚色分成幾等人了。一邊把冷卻的雞肉弄成一絲一絲地，放入貓盤中。另外弄了盆牛奶。一起推到櫃台。 「阿，在街頭最想吃這個了。」爵士瞇著眼看著今晚的餐點，嗅了嗅，才滿足地稀哩呼嚕地吃起來。 「最近街區那邊那麼多事情，你跟和也多來我店裡這邊吧。」領頭的街貓是和也，這虎斑貓特別聰明。小小年紀就會認人類的錢幣，那區的小貓兒也被教導人類的紙鈔樣式。一郎不怕收不到錢會被吃垮。 主要是一郎小時候也都在哪兒遊蕩，對哪裡特別有感情。

「我不知道他來不來，下次碰到，再幫你提個幾句。」爵士舔著牛奶，嘴邊都白一圈，還真像是白鬍子。 後面桌面忽然騷動一聲。「哎呀，一郎開店了，怎麼沒有喊我起來。」佐佐臉上一條紅色印子，明顯是剛剛趴睡壓出來的痕跡。 最近佐佐下午就到店裡了，美其名是過來幫忙，實際上是等著深夜開店的時段，想當ＤＪ，看看有沒有知音。深夜時段放了音樂，身心舒緩多了，才甘願回家裡睡覺。

「這冒失鬼又是誰？」爵士被佐佐忽然出聲，給嚇了一跳。看看這慌慌張張的人類阿，真不優雅。 「他們倆都是咖啡館幫手，大的是無業遊民佐佐，小的是現在該去睡覺的春光。」一郎這才介紹起店裡的兩個人。 「無業遊民，那不就跟我們街貓一樣角色嗎？」爵士冷冷地看了過去，但是嘴邊浮出笑意。

「哈哈，是說我也算人類界的浪浪嗎？」佐佐沒心眼的，用手指點著自己，然後笑了起來。「你好漂亮阿，你叫什麼名字？」佐佐認真看了看爵士之後，發自內心地讚美了。 「爵士。」身為俄羅斯藍貓，他習慣接受眾人對他外貌的讚揚了。 「那今晚就放屬於你的歌吧。」佐佐笑得很溫暖，拿了自己珍惜的收藏放了爵士樂。 音樂一下，爵士樂悠然又自在的音符就這樣灑落在深夜咖啡館裡。富有變化性的旋律，爵士第一次聽到這樣的音樂。這樣的歌就是屬於自己的歌嗎？覺得有點動搖。人類也不是全都是粗魯又無情的，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