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堂湊:「すべての子どもが大人になれますように。」
醫療劇一直是日劇廣受歡迎的類型,製拍技術更是駕輕就熟;要能脫穎而出,不僅需要題材取勝,外科手術過程的緊張氣氛,更必須吸睛。因此,儘管醫療劇有既定的套路,只要情節鋪排或是選角不佳,就無法滿足挑剔的觀眾,原創如此,翻拍更是棘手。近十年來,日劇與韓劇在東亞影視圈人氣互為消長,熱門作品也漸趨成為其重製的文本,娛樂產業操作策略的殊異,也吸引各自擁護者,讓劇本含金量水漲船高。
《善良醫生》是源自韓國2013年朴才範的劇作,開播創下收視熱潮後;2016年美劇改編為《良醫墨非》,繼《實習醫生》後再度締造美式醫療劇口碑,卻也脫離原作成為新的故事。直到2018年,富士電視台也加入翻拍行列。原作描述一個任職於大醫院小兒科,患有自閉症和學者症候群的醫生,因為具有過目不忘的天賦,從被歧視到被認可的溫暖故事。擅於拍攝醫療劇題材的日版,改編側重於突顯「日本小兒醫療資源短缺」的現狀:在各大醫院的科別當中,小兒醫護並無被完善建置,更甚淪落於附屬的雞肋,本劇則是描寫這群懷抱初衷與良知的醫生,如何為小兒科救亡圖存。由山崎賢人飾演的主角-新堂湊醫生,不僅顛覆昔日漫畫真人版御用男主角的花美形象,更用演技精湛地揣摩自閉症患者,從外顯表情到內在心境,讓觀眾對於自閉症有更深入地認識。
敘事節奏雖緩慢,但場鏡氣氛的鋪排溢滿溫馨,讓觀眾藉由每集病患的故事,療癒身心。錄取東鄉紀念醫院的報到首日,遲到的新堂醫生在途中拯救一位遭倒塌鷹架壓傷的孩子,機敏地就地取材施行急救,運用科學原理排解肺水腫危機。狼狽地闖進會議室,引起眾人非議與拒迎,此時,唯有司賀院長願意耐心傾聽及安撫其情緒,原來他其實是新堂醫生的再生父母。日版對於新堂醫生的身世大抵忠於原作,因為自閉症疾患而遭父親家暴,總在哥哥的疼愛保護下躲過劫難,不料天不假年,一場意外讓兄弟陰陽兩隔,也使得新堂被遺棄為孤兒,在司賀院長無私的助養奧援,新堂憑藉過人長才順利成為醫生。
在東鄉紀念醫院的小兒外科裡,除有如療癒天使般的新堂湊,更有王牌醫生高山誠司,以及溫暖正義的瀨戶夏美醫生,相互協力以黃金三角之姿捍衛著這片方外淨土,在副院長協同理事會的奪權角力中求生存。劇情主軸緊扣利益導向下的醫病關係,對自閉症醫師的專業與倫理質疑,以及父母教養態度如何影響孩子健康。從重症病童的視角裡,懷抱著出院後對世界的期待與希望,但或因親職失能,或因死神奪命,而讓這些心願幻滅,平安長大似乎近在咫尺卻又遙不可及。
新堂醫生的角色設定,不刻意強調其存在的遺世獨立,而是以相同的純真傾聽病童的煩惱,用自己的方式理解孩子的語言,彷彿提供心靈庇護般來安置悲傷,也緩解與病魔纏鬥的苦痛。每集的高潮總落在所有情緒枷鎖被釋放的瞬間,無論是孩子的秘密,或是父母的悔恨,都成功喚起內心共鳴讓觀眾跟著掉淚。劇中的瀨戶醫生雖作為新堂醫生的指導,但絕大程度其實是新堂醫生激發其醫者初心,看見專業與倫理之外的人性真情,與家屬共同反思盡力而為的醫病關係,終至成功克服手術失敗的怯弱。
在新堂醫生的心中,哥哥是最深的依戀與羈絆,也是支持著其面對生命的勇氣,透過輕拍胸脯的動作,傳遞對哥哥的愛與思念。而冷酷無情的高山醫生,則猶如其現實中哥哥的存在與象徵,即使總被嚴厲地嚇阻與欺凌對待,新堂醫生對其敬愛卻是與日俱增;高山醫生也因為其弟飽受自閉症之苦而自殺的遺憾,對新堂懷抱著五味雜陳的心態,更多的是用不願再揭傷疤的武裝來保護著他,劇中兩人既矛盾又默契絕佳的互動,也成功彌補延續未完的兄弟親情。
因為聚焦於小兒醫療的困境,在每集的病例裡,也描述當代常見的社會現象:未成年少女懷孕、揠苗助長的孩子、父母雙亡的孤兒求生、器官捐贈的道德掙扎等。以不過份煽情的鋪排,藉由孩子的視角來轉譯生命的重量,並詮釋成長的意義。總體而言,日版的改編撇除部份支線轉折的生硬,或細節略顯草率的過場,其無論是劇情或配樂,可謂瑕不掩瑜又成功形塑專屬的風格,而山崎賢人演繹的好醫生形象也因此深植觀眾心中,相信以父母的角度換位思考,孩子是自己生命的延續,守護他們的健康與未來,就是對生命的尊重,也是愛的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