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03-05|閱讀時間 ‧ 約 15 分鐘

不願為奴的中國後浪

    在Youtube 奇妙算法下,我看到了這個影片:
    我是蠻佩服這個小哥的,原本是一位996程序員,卻放棄了工作,一個人開始了「窮遊」,這個窮遊是真的窮!我年輕的時候也有幹過類似的事情。覺得他也蠻真的,特別是那種要死不活的說話方式,真的很有趣!所以,我很早之前就關注過他,大概是跑去印度去恆河洗澡的那個時候,我就關注過他,他有一段時間沒有更新後,我也就沒再Youtube看過他,今天剛好Youtube又帶我看到他,我就點擊看了一下。
    而這次,我看到他去當「三和大神」我才瞭解了這個名詞。這個名詞吸引了我的目光,促使我我做了更多的功課。
    2018年的時候,日本NHK製作了一個紀錄片《三和人材市場~中国·日給1500円の若者たち~》「三和人才市場中國日結1500日元的年輕人們」引起了許多人的關注,不過在那時,我人在大陸,並沒有聽過這個話題。
    我也是從豆瓣才知道,這部片在大陸曾被下架禁播,但你知道的,只要「禁播」免費資源就會自動湧現,這跟台灣早年管制是一樣的。
    日本這個紀錄片並不是在「黑中國」,他們只是很嚴謹的依循著紀錄片的要求,在反映社會現狀,中國大陸的確面臨著:失業人口增多,老齡化加劇,文化素質降低,貧富差距拉大...等,一系列惡性循環的問題。這些問題也是正在發生,而且還在不斷擴大的問題。
    我也不得不佩服日本,早在八十年前,日本就了解中國的社會,如今日本人依舊了解中國的社會,這樣的能量,真的是很厲害!
    而這部紀錄片撥出後引發社會轟動,之後有很多up主都衝去跟拍了「三和」,最後,三和人力市場被政府要求「整改」,甚至央視也拍片試圖洗白「三和」,網路上,只要打上「三和大神」就很多資料,這並不是什麼祕密的事情,也是很近期的事情,這才是兩年前的「2018」而已。
    我看著日本的紀錄片,心都揪了!也落淚了...想記錄一些什麼,便寫下這一篇...反正「三和大神」在網路上已經有很多討論,我也只是想記錄一下我的看法而已。

    中國大陸的階層流動停滯
    「萬般皆下品,唯有讀書高」的中國社會,為什麼人人都希望去讀書,甚至村子還要集資幫助他們「赴京趕考」,都是因為讀書恐怕是他們「翻身」的唯一機會。
    但是,在「資本化」「工業化」之後的大學,跟著台灣有著一樣的問題,就是階層流動的停滯,讀書,再也不能翻身。學歷已經越來越沒有用了!
    我真的沒有想過在這件事情上,中國大陸也「超車」了!現在的九零後,00後,讀書對他們來說的意義,恐怕已經是一種社會慣性,越有錢的人,用更少的錢,獲得越好的資源,上更好的大學。而沒有錢的人,卻是越來越難去跨越這個鴻溝。
    日本的紀錄片裡面有一段,很是讓我意外,連當地居民為了讓自己小孩讀書,自己都說出「人有一到六等之分」時,這樣的階級感,竟然是2018年的現況,這個「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制度」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呢? 我有稍稍去了解,深圳那種大城市,小學入學是很相當複雜的,大概可以分為:
    1. 本地人有學區房
    2. 本地人沒有學區房
    3. 外地人有學區房
    4. 外地人沒有房
    另外,還有各種細分的,所以「分3等」「分6等」的說法不誇張,「戶籍」「住房」都影響著小孩入學。沒有想過,中國大陸現在也搞「種姓制度」,讀個書搞得跟印度教一樣,真的是難以想像! 有錢人可以用更少的花費使用更好的資源,而沒有錢的人,只能有更多的花費,去使用次等的資源,甚至沒有資源可以使用。造就了這一切惡性循環的開始。

    中華民國不一樣

    在台灣,「基尼係數」是相對中國大陸而言,是很低的,台灣是在0.337左右,貧富差距並沒有中共如此懸殊。 對了!關於基尼係數,在聯合國開發計劃署等組織有規定
    • 若低於0.2表示指數等級極低;
    • 0.2-0.29表示指數等級低;
    • 0.3-0.39表示指數等級中;
    • 0.4-0.59表示指數等級高;
    • 0.6以上表示指數等級極高。
    國際上,通常把0.4作為貧富差距的警戒線,如果基尼係數大於這一數值,便有出現社會問題的潛在風險。 而在鄧小平以「先富」帶動「後富」的戰略,讓貧富差距的矛盾顯得格外突出。中共國家統計局在西元2000年公布中國基尼係數為0.412之後,就再也沒有官方的權威例行頒布,說明這個問題是相當的敏感性。 然後,到了2013年,中共國家統計局「一次性」公布了自2003年以來十年的全國基尼係數。
    • 2003年是0.479
    • 2004年是0.473
    • 2005年是0.485
    • 2006年是0.487
    • 2007年是0.484
    • 2008年是0.491
    • 2009年是0.490
    • 2010年是0.481
    • 2011年是0.477
    • 2012年是0.474
    數據顯示自2008年起,中國基尼係數在逐年下降。但是,包括中國內地的自己人,幾乎沒有人相信這個數據。(說明:原新聞已被刪除,這是wiki剩下的存檔資料。) 在 2014年,來自密西根大學的謝宇教授,根據中國大陸的六份調查,估算中國2005年後吉尼係數為0.53–0.55,並指出差距主要來自沿海與內陸差距以及城鄉差距。 說到這裡,很多對岸網友總有很多藉口,像是基尼係數不適合中國,或是總會拿美國說事,難道美國就沒有這樣的人們,但美國的基尼係數也比中共還要低啊!中國大陸在2000年時,基尼係數早就超越美國了!一個共產國家的基尼係數比資本大國美國還要高,不是一件笑話嗎? 所以,我之前才說:「共產,到底是共了誰的產?」並不是隨便說說而已!

    中華民國不一樣-戶籍與教育

    中華民國並沒有這樣的「種姓」戶籍制度,鄉下父母到台北工作,小孩可以帶在身邊,在台北市讀書,相當自由。 另外,在教育方面,台灣為了拉近城鄉教育資源差距,台灣的大學考試有「繁星計畫」。
    所謂的繁星計畫,例如:在台東考第一名(80分),和台北市考第一名(100分),都能上台大(一等好學校)。不過,在台北考80分,恐怕只能上其他學校了! 但是,在大陸,若是北京上海考79分可以上北大清華,那麼,在山東河南廣東的話,你要考97分才可能有機會。 我常常很關心對岸同胞們,在經濟發展上,中國大陸用30~40年的時間,試圖走完西方國家用了近200年才走完的道路,看似取得巨大成就。但是,在積累巨額財富的同時,西方因著體制另一方面所產生的社會公平問題,必然極為突出,可惜,在黨媒控制下,這樣的事情常常被又被糊弄掉。

    脫貧脫困的真實性?
    我之前有轉貼過關於脫貧的影片,真的很讓我很感動,但最近,我卻讀到一個例子,他是在中國貴州省黔南布依族苗族自治州下屬的獨山縣,那裡,曾經是中國國家級貧困縣,因為那裡地處山區,地廣人稀,現在常駐人口也不過約35萬人。
    2010年,一位縣委書記調任到獨山縣,叫做潘志立,這個人來頭不簡單,1989年1月加入中國共產黨。2007年3月至2010年7月,任江蘇省海安縣城東鎮黨委書記、海安經濟開發區管委會常務副主任(後於2007年8月升職為主任)、黨工委副書記。 這位共產黨員,他到了獨山縣後,就開始胡亂借債,以政府信譽作為擔保、成立多個融資平台、用高利息去吸引投資人,建設規模超過中國大多數人口數百萬城市的高爾夫球場、大學城、巨型體育館和規模巨大的旅遊設施等等。而當地的財政竟監管徹底失控,一直到2018年,國務院第24督查組在獨山縣實地暗訪時,才被踢爆這件事情。 他在去年(2019)被免職時,潘志立讓這個財政收入每年不過10億元人民幣的小縣城背上400多億元人民幣(約1750億台幣)債務,而且絶大多數債務利息跟高利貸一樣,超過10%。 而他花費「巨款」在當地建造的大型建築,「天下第一水司樓」「獨山大學城」如今如同「鬼城」一般,根本無人問津。 像潘志立這樣的案子,並不是個案。而這樣的人,他們並不是傻到,跑到在一個人煙稀少的貧困縣亂搞所謂「形象工程」,而是他們抓住了體制的漏洞:「只要因為官方抓不到他具體個人貪腐和利益輸送的實證,僅以「造形象工程」為名,加上上級官員相護,或許就能逃避對其貪腐嚴重性相應的懲處。 而更可笑與無奈的是,2020年3月3日,獨山縣在中國官方名冊上退出貧困縣序列,實現了「名義上」的脫貧。

    貧困定義的改變
    中共一直以「數億人擺脫貧困」以為自豪,這個事實也一再受到聯合國和世界各地主流經濟學家的肯定。的確,今天的中國,已經難以看到40年前大躍進時的慘狀,很多農村地區普遍可見的食不果腹、衣不遮體的赤貧狀態早已不復存在。
    但,那本來就不該是中國的樣貌,那本來就是共產主義下悲慘失敗。在中共走向資本化後,現代的「資本中國」讓「部分的人」富起來了!但是,中共總理李克強在今年(2020)抗擊新冠產疫情恢復經濟的一次講話中也承認,中國仍有6億人口平均月收入不過一千元人民幣。這其中的社會問題,卻成為了「平均月收入不過一千元人民幣」的潛台詞。

    我一直很好奇,中共在做的所謂「脫貧脫困」,看似的確改善生活,但卻只是把之前的「共產貧困」轉化為「現代化」與「資本化」的「低端人口」而已。

    他們「看似」富起來了!卻只是「名義上」脫貧脫困而已

    讓我們回到這群「三和大神」們,究竟「三和大神算是貧困嗎?」

    三和大神並不是沒有努力過!

    三和大神不是不想努力,他們很多人都努力過了!但是,面對工業化,資本化,階級化的「奴役制度」,有時努力了也沒有用,最後還是會走回原點。 這樣的話,他們更嚮往「自由」。只是,這個「自由」的代價很高,社會的殘酷很現實。在網路上很多說批評他們的人,我其實覺得那些批評者就只是太過「忠黨」且見識也不足,我們跟那些「三和大神」們,相差的其實就只是「一對好父母」,只不過你成功了!他們失敗了! 當讀書還要分個369等,在這樣的共產國家裡面,過度資本化後的所謂「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制度」,是如何扼殺了那些人的夢想呢?其實那些人並不只是「懶」而已,而是對中國「資本化」社會的無聲抵抗。 其實很多資本國家或者城市,或多或少都會有這些人,或是乞丐、或是流浪漢,這些並不是丟人的事情。丟臉的是:見到乞丐、流浪漢以及所謂的「低端人口」以影響市容市貌的名義把他們趕出去,然後終於可以自豪地說「我們這裡沒有乞丐、流浪漢以及低端人口」,那才叫丟人。不是嗎? 當中國大陸有許多人在嘲諷著「美國大亂」時,怎麼不看看自己活在「強維穩」的牢籠中呢? 我記得,胡適先生曾經說:
    「現在有人對你們說:『犧牲你們個人的自由,去求國家的自由!』但是,我對你們說:『爭你們個人的自由,便是為國家爭自由!爭你們自己的人格,便是為國家爭人格!自由平等的國家不是一群奴才建造得起來的!』」
    這是今年(2020)8月的新聞喔!黨說了算,不論你是民意代表,還是傳統四合院,說你有問題,你就有問題。什麼法律程序也不管,甚至連「過場」都可以不走!這樣的「強維穩」去剝奪民權的極權共產社會,所換來的虛假「和諧」,竟到最後可以扭曲成為對外宣稱的「驕傲理由」,我也是醉了! 若是我這樣說,就會有另一個有趣的現象:我們談起中共政府在和世界對抗的時候,「14億人」成了籌碼,不過,當我們談起「中共政府爛」的時候,「14億人」卻成了極好用的遮羞布。 其實,我要稍微查了一下,因著越來越多的企業抱怨勞動力不足,深圳市政府提供了大量免費培訓機會,「三和大神」們具有改變的可能,但他們缺乏改變的「動機」。而這個「動機」消失,還有另一個重要的原因是:「城市只願接納他們的勞動,卻不願接納他們」。但是,當「人」與「勞動」分離時,「人」便被異化了! 而這群被異化的人們,就這樣在底層相互傷害,搶工時,像極了一群螃蟹關在籠子裡相互扯後腿,最後將不會有任何一只能逃出升天。並且,高層上流的共產黨員們,樂於看底層人士如此爭鬥,因為,如果底層人士相親相愛,團結一致,那麼,我們用馬克思(Karl Marx)的話來講:「失去的不過是鎖鏈,得到的將是全世界。」 然而,當一個早已不信奉馬克思主義的共產黨,卻一邊繼續向年輕一代灌輸共產主義的暴力革命,一邊用「強維穩」控制社會,擔心自己可能變成被革命的對象,也是一種莫大的諷刺吧?

    不願為奴的中國後浪

    九O後這批中國人,當然有人過得很好,但也有些人正如同紀錄片所看到的一樣,過著「三和大神」的生活。就我來看,我可能會把他們定位為「中國式的新嬉皮」。 在「大神」眼裡,受夠了「進廠工作」的資本勞動剝削,那對他們而言,在共產教育下,這根本就是一種恥辱:「火箭線、豬食、管理嚴、工資低、豬圈、上班時間長,分分鐘都要提桶跑路」,他們不想再過這樣的剝削生活。 我認為,他們其實有一種,類似西方「新嬉皮」的味道:強調自由解放,穿他們願意穿的衣服,做他們想要做的事。我們都知道,西方在1960年的嬉皮是一場政治運動,到了21世紀後的「新嬉皮」才是比較反映社會現況。而在中國大陸的這群大神,就是無意識的在用行動去面對來自資本工業巨獸的低聲反抗。 不論是這篇一開始的那位離職的程序員,或是之後紀錄片所記錄的三和大神們,九0後的這一代,是中共1978資本主義化之後的新生代,而他們的反應也跟美國戰後成長的那一代很像,在資本主義的環境下,強調的是個人主義,注重的是個人生活,人權。 但面對著共產極權的無奈,「強維穩」的壓抑,以及完全無法跨越的貧富差距,讓他們很早就看清現實,扭曲變態的社會,讓他們的夢想完全的破滅,這樣九0後的人生,這群人卻又不甘願在「為奴」中度過的後浪們,就成為了「三和大神」。用嬉皮去面對這一切,用流浪的生活方式去消極反抗資本階級,這就是這些人們最後的堅強吧? 最後,我想引用《武狀元蘇乞兒》的一段台詞,做我的結尾
    皇上:你丐幫弟子幾千萬,你一天不解散叫朕怎麼安心! 蘇燦:丐幫有多少弟子不是由我決定而是由你決定! 皇上:我? 蘇燦:如果你真的英明神武,使得國泰民安 ,鬼才願意當乞丐呢!
    後記:三和現況
    因著疫情跟政府肅清,現在這個地方已經完全不一樣了!但地方沒有了!並不代表人也跟著沒有了!你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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