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03-30|閱讀時間 ‧ 約 5 分鐘

「今天海上天氣好嗎?」「很晴朗。」——《複眼人》

在二月的公視電視劇《天橋上的魔術師》熱潮之後,緊接著在四月底,吳明益老師的另外一本作品《複眼人》也將改編為舞台劇,4/24、4/25於台中歌劇院上演。導演盧卡斯.漢柏在受訪時表示:「希望觀眾能被故事吸引,好似跳到故事裡面,變成裡頭的角色,去展開一場不知目的地為何處的冒險,然後迷失在其中,我覺得偶爾迷失一下是很重要的。」
2021 NTT-TIFA 《複眼人》|臺中國家歌劇院 National Taichung Theat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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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特烈
書中有兩條主要的故事線,其一是瓦憂瓦憂島的阿特烈。瓦憂瓦憂島位於太平洋上,遺世獨立,有自己特殊的信仰與習俗。其中一個習俗便規定:一個家庭裡的次子必須在某個時間點,乘著自己製作的獨木舟出海,不得返航。阿特烈依照傳統造了船、出了海,在絕望之際,卻意外發現另外一座奇異的島,他將它取名為葛斯葛斯島。
其實葛斯葛斯島並不是一個真的島嶼,透過阿特烈的眼睛,你會慢慢發現這個怪異又散發出異味的地方,其實是太平洋垃圾渦流的一部分,阿特烈用人類的廢棄物蓋了簡陋的棲身之所、製作了捕魚的工具,就這樣開始了海上漂流生活。
我很喜歡瓦憂瓦憂島的設定:卡邦信仰、神話、掌地師與掌海師的存在、獨特的語言等等。台灣去年沒有颱風,導致今年的大缺水危機,同樣也是瓦憂瓦憂居民的苦惱。或許可以說,從瓦憂瓦憂島這麼奇幻的設定中,也能看出作者對於環境議題的關心。而葛斯葛斯島則讓讀者從一個新的視角去看,我們的海洋上居然有這麼一個荒謬的存在,而罪魁禍首就是我們自己。

阿莉思
阿莉思是一位花蓮的教授,與丹麥老公傑克森育有一子托托,住在先生蓋的海邊小屋裡。先生某一天帶托托去爬山,從此一去不回,後來搜救隊只尋獲傑克森的遺骸,托托不知去向。失去生存意義的阿莉思,陸續處分掉了家裡的東西之後,開始思考離開人世的方法。沒想到,在一次地震過後,海水淹進了她的房舍,也為她帶來了一隻貓,一隻黑白米克斯。而為了照顧貓咪,阿莉思重新找回了活下去的理由。貓真的是很棒的生物呢。
而後,太平洋垃圾渦流戲劇性地撞上了台灣東海岸,也讓阿特烈與阿莉思兩人相遇。阿莉思照顧阿特烈之際,也試著教他說中文、一邊學習瓦憂瓦憂語。瓦憂瓦憂人打招呼的方式是這樣的:
「今天海上天氣好嗎?」「很晴朗。」
無論天氣如何、無論心情如何,對話都會如斯進行。但你能夠透過語氣、對話的氛圍,感受到對方真正的、深沉的想法。我覺得這一部分的書寫非常地浪漫。於是,阿莉思請阿特烈陪她一起入山,看看丈夫遇難的地方,看看兒子消失的所在。

哈凡與達赫
哈凡在海邊經營一間叫做「第七隻Sisid」的酒吧,與阿莉思的海邊小屋遙遙相望,阿莉思常常在深夜到她的店裡喝咖啡。達赫以開計程車為業,但也身兼森林生態博士、獵人等身分,也是傑克森與托托搜救隊的主要成員。哈凡與達赫是阿莉思少數的好友,同時也透過他們的眼睛,讓我們得以一窺東部,原住民離開山林來到平地後,他們的謀生方式、生活上以及心境上碰到的困境。
由於太平洋垃圾渦流撞上台灣東海岸,吸引了各國學者來進行考察:曾參與過雪隧工程的工程學家薄達夫,在施工中的雪山內部聽見山之心的轟鳴,然而現在的雪山彷彿心已被挖空,也聽不到山的聲音了;海洋生物學家莎拉則是回想起她的挪威人爸爸,早年是個以捕鯨為傲的海上男子,後來因為看到人類獵殺海豹手段的殘酷,轉而開始倡議鯨豚保育運動。
哈凡與達赫接待了薄達夫和莎拉,帶他們往山裡走、往台東走,想要帶他們去一個秘境景點,沒料到,前往秘境的山徑已被海水淹沒,四人只能望著滿布垃圾、美景不再的東海岸,悵然若失。

複眼人
只能觀看,不能介入。複眼人在書中以一個神話般的狀態數度出現,但是對於書中角色所遭逢的境遇,都沒有提供任何的協助,包含了山難的傑克森、在海上漂流的阿特烈、望著即將要殺掉自己的人類的海豹、失去生存動機的阿莉思、跨海遷徙的蝴蝶,複眼人只是不帶批判地看著,也把這些畫面,陳列給閱讀這本書的我們,讓我們看完之後自己思考。
雪隧蓋好了,太平洋垃圾渦流也繼續漂浮在遠方,獵殺鯨豚的問題似乎也沒有改善,原住民在台灣依舊是弱勢。吳明益老師用一個奇幻的手法讓我們再次看見這些事情,至於讀者是要選擇繼續哀傷地凝視,或是跟上阿特烈的腳步邁向未知、展開行動,複眼人都只會看著,不會批判、不會介入。
書名:《複眼人》 作者:吳明益 出版社:新經典文化 出版日期:2016.06.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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