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鵰英雄傳 （第五回：虯髯大漢 2）

第五回︰虯髯大漢 （2）

那周大人哼了一聲，到洞内看了一遍，見確無別人，便領著一伙人急急奔出洞外，向北方追尋去了。

范彥大大鬆了一口氣，站起身來。小蝶緊緊抓住他的手臂，發顫道︰「剛……剛才那個滿身是血的乞丐，怎麼不見了﹖」

范彥亦覺奇怪，忙晃亮火褶，往洞內走去，仔細尋了一遍，方才明白過來。

原來那洞裡頭有一道石縫，庶可藏身，石縫前長滿了藤蔓，那大漢縮在石縫裡頭，全身儘被藤蔓遮蔽，是以一眾補快竟沒發現。

范彥見那大漢已不省人事，忙把他從石縫中拖了出來。小蝶用力搖了搖大漢，道︰「大叔，你……你是不是死了﹖」

便在此時，一個金燦燦的東西從大漢身上掉了出來。范彥撿起來一看，啊一聲道︰「這人是朝廷命官！」

小蝶望著那事物，道︰「這是甚麼東西了﹖」

范彥道︰「這叫“魚符袋”。」

小蝶道︰「魚符袋﹖」

范彥點頭道︰「不錯，只有在朝廷當官的人，才會有的。」

原來唐代大凡當官的，身上莫不配有朝廷分發的“魚符袋”。三品以上的官，其袋子繡以金絲，五品以上的官，繡以銀絲。范彥的父親曾是朝廷命官，自然也有這“魚符袋”，只是他被貶為庶人後，那魚符袋也被朝廷沒收了去。范京眷戀舊時風光，於是做了個假的，時常在夜裡拿出來，於燈下摩挲。范彥自小便見過魚符袋，故此一瞧見那東西，立馬認得。

（按︰武則天當權後，將魚符袋的“魚”形改成“龜”形，故配有“金龜袋”的人，身份自是貴不可言。後世“金龜婿”一詞，便是源自於此。）

范彥瞧著地上那虯髯大漢，心中道︰「他若是朝廷大官，怎麼卻會被官差追捕了﹖」又看了看那魚符袋，心想：「爹也有一個一模一樣的，莫非這大叔與爹一樣，是個朝廷失意人﹖」一時不由地對大漢起了親近憐憫之心。

他瞧了瞧洞口，生怕捕快們回頭來尋，於是忙把那大漢揹起，往洞外走去。小蝶吃了一驚，叫道︰「啊﹗范哥哥，你要把他帶去哪了﹖」

范彥道︰「小蝶，此地不宜久留，咱們還是把他帶到村外的牛棚去。」

小蝶聞言哎喲了一聲，叫道︰「那地方臭死了，去那兒幹什麼？」

范彥道︰「正是這個主意，那幫捕快必然嫌臭，不肯進牛棚搜人的。」小蝶啊的一聲，明白了過來，眼睛發亮道︰「你……你要把他給藏起來﹖」范彥點了點頭。

小蝶大感雀躍，不住拍手叫道︰「有趣，有趣，那咱們快去，免得大叔被人找著。」她終是少女心性，也不理會那大漢究竟是不是逃犯，一心只顧著要與捕快們玩“捉迷藏”。

於是兩人認明途徑，往牛棚趕去。

走了一陣，遠遠便已聞到一陣衝天的臭氣。

小蝶一臉難受，捏著鼻子道︰「好臭﹗好臭﹗」范彥道︰「小蝶，妳要是受不了，不如便先回家去。」

小蝶大是不願，但又實在受不了那股臭味，想了一想，說道︰「我去向姑姑討些“芸香膠”，那就算再臭的地方，也不怕了。」說著頭也不回，一溜煙的往家處奔去。

范彥挂念大漢安危，忙把大漢揹入牛棚內。

那地方雖叫牛棚，實則牛、馬、羊、驢儘都關在一處，湫隘污穢之極。范彥在污泥中勞作慣了，也不怕臭，找了個較乾淨的地方，讓大漢平躺下來。

他見大漢身上盡是血跡，便挑開大漢的上衣，好檢查他的傷口。不料這時大漢忽地坐起身來，大喝道︰「惡賊﹗休想搶我寶物﹗」大手一伸，已把范彥的脖子掐了個牢實。一時范彥只覺脖子如被套了個鐵箍，連氣也透不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