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這樣的楊雨秋,就像是回到那一天的晚上,一個人坐在階梯上的那晚。
程宇桓想等他靠著自己再次站起來,但他等了很久,楊雨秋卻還待在原地,不願意爬起。
就像是學走路的小孩子一樣,摔怕了,就乾脆蹲在原地,怎麼都勸不動。
必須得拉他一把。
程宇桓直接打開門,力道太大讓門撞出很大的聲響,讓窩在棉被中的楊雨秋嚇了一跳。
「你要繼續到什麼時候?」
楊雨秋沒有回答。
「不是說要往前?你現在又像什麼樣子?」
程宇桓看向桌邊的紙筆,跟新的一樣。
「你的決心就這樣?其他人的三言兩語就把你打敗了?」
外頭的雨聲很大,伴隨著轟隆隆的雷聲。
房間沒開燈,閃電的出現讓房間被照亮,僅此一瞬間。
「沒想到你就只有這樣而已,連……」
「你又懂什麼了!」
大吼的瞬間,雷聲也跟著響起。
感覺楊雨秋這次是真的生氣,程宇桓識相的先閉上嘴巴。
「又不是你經歷了這些,你到底又知道了什麼?」
「我……」
「你什麼都不知道,就不要在一旁說些風涼話。」
「對,我不知道。但我不會像你這樣作繭自縛。」
程宇桓也不甘示弱,語氣也不自覺的加重。
兩人現在都在氣頭上,難保證不會說出什麼傷人的話。
程宇桓先是察覺這一點,他也不想再和楊雨秋吵下去。
他前腳才剛要踏出房門,就聽到從身後傳來的嘶吼:「滾!滾出去就不要再回來了!」
他知道楊雨秋的心情很亂,也知道這並不是他的本意,卻還是會覺得受傷。
程宇桓嘆了口氣。
「也好,我們彼此都先冷靜一下吧。」
畢竟失去理智的談話,是沒有任何意義的,只不過是在發洩罷了。
有用的溝通,必須等兩人都冷靜下來。
前腳才剛跨出,門就被用力的扣上,同時被扣住了手腕。
「連你也要走嗎?」楊雨秋的聲音低沉。
……不是你叫我滾的嗎?
程宇桓沒有做出任何反應,這讓楊雨秋更是焦躁。
「連你也要離開我,是嗎!」
楊雨秋握的程宇桓生疼,讓程宇桓想將手抽離。
這個動作在楊雨秋眼中就像是要逃跑一樣。
他用力一扯,程宇桓摔倒在床鋪。就算床鋪是軟的,還是會覺得疼痛。
「楊雨秋,冷靜點。」
但楊雨秋在此時已經什麼都聽不進去了。一想到程宇桓將要離自己遠去,他的心彷彿被狠狠地碾過,無法呼吸。
他整個人跨坐在程宇桓的身上,將後者整個人都壓制住了。
眼神銳利,卻飽含著寂寞。
好不容易握在手心的星星,為他帶來光芒,照亮著他的小星星,那不想放手,也放不開手。
房間裡沒有開燈,只有窗外的一盞路燈作為光源,投進昏黃的燈光。
大雨嘩啦啦的下,清脆的雨聲充滿整間房裡,唯獨傳不進兩人的耳中。
楊雨秋的整個人跟瘋了似的,箝制住程宇桓的雙手,使後者動彈不得。
他的吻強勢又粗暴,不再像是之前那樣子小心翼翼的試探,直接連舌根整個侵入程宇桓的口中。
要將程宇桓的全身上下都沾染自己的氣味。
程宇桓渾身發軟,使不上任何力氣。
這個人就像是要把他活活生吞的樣子。
眼角硬生生的被逼出了淚,眼淚沾濕了他的睫毛。
不知道從哪一個步驟開始讓楊雨秋變成這樣,是在他們互相開始失去理智的那一刻,還是準備離開房間的動作。
他不得而知。
楊雨秋只是想要把他留在身邊,這是他知道的。
他很想拍拍楊雨秋的背,對他說「我會陪著你。」
但現在他卻連這些事都辦不到。
想說的話語全被堵在喉間,化為一陣陣的黏膩低吟。
楊雨秋露出了兩顆潔白的虎牙,一塵不染的樣子。
咬上程宇桓的頸部,配合著吸吮。
在程宇桓脖頸間留下的印記,宛若在對著上天宣示。
這個人,是屬於我的。
程宇桓身上穿的黑襯衫已經被撕開了一半,白淨細嫩的胸膛暴露在外,連同上頭那一道又一道的傷疤。
全是不堪回首的往事。
楊雨秋將他厚實的手掌覆在程宇桓的眼睛上,微弱的光線一下子被剝奪,讓他身體發顫。
失去了視覺,其他部位的感知變的格外敏感。
外頭傾倒的雨聲淅瀝淅瀝的,周圍的空氣陰冷,讓程宇桓覺得寒冷。
身處在一片漆黑中,卻沒有了以往的恐懼。
可能是感受到來自楊雨秋手掌心的體溫,還是屬於他身上的淡淡甜味,又或者是他不清不楚的哽咽。
「不要走。」
楊雨秋的頭緊靠在程宇桓的胸懷,遮擋住光線的手移開,抱住了程宇桓的身體。
「不要走……」
在他沉重的呼吸聲中,唇齒都在顫抖,在程宇桓的耳畔不斷低語著:「不要走……」
宛如向上帝禱告般的虔誠。
程宇桓伸出雙手,環抱住楊雨秋,主動的吻上他的唇。
楊雨秋反客為主,主導了由程宇桓主動的吻。
像個孩子得到獎賞的糖果,貪婪的尋求更多,更多。
永遠得不到滿足。
「……楊……雨秋……」
兩個少年相擁在一起,相偎著對方,雙雙進入了夢鄉。
在這時,大雨也停下了。
皎潔的月光從烏雲後探出,撒進房間內。
它偷偷的見證了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