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10-17|閱讀時間 ‧ 約 4 分鐘

人魚

一個男孩揹著一個嬰兒去找產婆,產婆把孩子的包巾打開,看見她身上的魚鱗,對那男孩說:「她不能養在地上,要養在水裡才行。」
於是男孩揹著妹妹來到海邊,找到一個隱密的水洞,積滿了滿潮時的海水。他把妹妹放入水中,沉重的包巾在水中鬆開,嬰孩吸飽水氣、滿足的揮動手腳浮向水面,向哥哥露出生平第一個微笑。
嬰孩長大後開始趁滿潮時游出水洞,到大海中探險。一天她自海中回來,向哥哥說:「哥哥,我見到了海之神,祂要我留在祂身邊。」
「祂有許你什麼好處嗎?」
「祂說我能隨心操弄一半的海洋。」
「如果祂能給妳比一半多一點那祂就是個好丈夫。」
「祂已經有伴侶了。」
「那就要求祂未婚的後代。」
「我才不要丈夫,你什麼都不懂!」說完小人魚氣憤的潛入水中。
人魚消失了一陣子,後來又回來了,像從前一樣把珍珠放在嘴裡咬著玩,好看見哥哥抓狂的表情。某日小人魚一如往常的出海時,來了一場大風暴,狂風幾乎將海洋變形、撕裂,畸形而瘋狂的巨浪一波接一波。人魚的哥哥逃到山上,擔憂著小人魚,希望她正和海洋之神一起,待在安寧和平、遠離風暴的深海之下。
暴風持續了五天五夜,第六天風終於止息。人魚的哥哥站在岸邊焦急不已,直到小人魚的身影終於自混濁的海水中浮出。這場風暴一開始就令他感到不祥,當他看見浪花中妹妹那綻放著異樣光彩的雙眼,他確信他的預感成真了。
「哥哥!我一直在遊歷海洋、思考值不值得為半個海洋擁有一個丈夫,我以為掌控海洋的只有海神,我錯了!你也見到了吧!那偉大的狂風!我被祂捲至空中、祂懷中帶有那麼多內陸的珍寶!祂說我是祂所見最珍貴的!祂向我求婚了!你眼前的正是颶風之神的妻子!」
人魚的哥哥聽完憤怒的不能自己,但他生性溫和怯懦,無法像妹妹迷戀的狂風一般怒號,只能痛苦壓抑的把話語從唇齒間擠出:「妳應該嫁予海神的,水域才是妳的歸屬,不是狂暴的虛空。」
熱戀的新娘對他的話不予置評,游出海面等待她的新郎。人魚的哥哥哀傷的收拾行囊,走向內陸,沿途規勸每一個遇見的人、捨棄那輕薄的房屋吧、躲到石頭中、鑽進地殼下,這個地上世界已被人魚與風神的婚姻詛咒。
風神每日都要繞行世界,祂是不能停留的,風一止息便是死亡。自從祂與人魚成婚,為了快一點見到妻子,祂越跑越快、激動而狂暴。為了見到那嬌美的人魚,祂不斷加速,讓世界日夜竉罩在狂暴的強風中。
巨石從山峰落下、河流不斷遷移、人造的屋舍宛如落葉一般飛揚在空中,遲遲無法落下。人魚與風神熱烈的愛著,祂越狂暴、她越沉迷,每一次重逢都溢出更強烈的熱情與喜悅。風神把人魚與海水一同捲入空中,人魚在風神寬廣的懷中為祂起舞,這是世上最為偉大熱烈的愛情,擴及了整個世界。
而地底下,倚著鑽入地底的微風,人類圍成一圈守護著火苗,人魚的哥哥也在其中,訴說著世界是如何被一段婚姻所毀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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