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一劍獨行,他喜歡獨行。 漫步於廣滄之穹,可以清澈思考。 但他不知道,自己在思考的事,到底對自己或對整個世界有沒有意義? 「我們的行為是奠基在『前進』的前提下,但,為什麼要前進?」
他想起自己對符冷音說過的這句話。
符冷音無語。
「順性吧。」這是最後自己的結論。
「順性的確重要。」
步至一澈溪,坐於石上,腦中出現當日岳中吟所奏之曲。
「岳兄此曲前所未聞,倒不知其名?」
岳中吟簫聲一止,蕭離唇,淡笑。
「我這曲擷『廣陵散』與『平沙落雁』之調,自譜而成,不若你起個名?」
付一劍向來經綸滿腹,隨口道:「御風行?」
岳中吟微笑,「岳某自然知道付兄自覺人世諸苦,無牽無掛之御風行乃人生至樂,但要吾等修練至列子此等境界,豈非得神仙羅漢方成?」
付一劍聞言暢笑,「岳兄擷廣陵散,本欲我深思聶政之為;平沙落雁、自是要我體悟日常之美,但,我心中仍存巨大苦痛,求風解我愁、自行自意。」
岳中吟嘆口氣,「你與沐雯之戀,的確極苦,不若學得此曲,往後心亂之時,自奏此曲解愁?」
付一劍抬眼望天,苦笑道:「甚佳!」
他卻不知,岳中吟這二冷蕭蕭音,早貫了內力隨著御風行之調深入自己腦中,自有清涼之效。
「二冷蕭贈付兄,切莫拒絕。」
付一劍學完此曲,回:「此禮過重,莫如此。」
「二冷蕭製自北方苦夷之地,竹生溫地,此地極寒,卻生竹;家師傳我此蕭,但既已知此地之竹奇特,我再前去尋得自製便可。今日遇得付兄,此物必贈,望莫再推辭。」
付一劍雖與岳中吟僅幾面之緣,但聽此言語,知其已將自己當作莫逆之交。
「岳兄盛情,我深感心暖。倒是,我無名至極,何以如此?」
岳中吟嘆道:「付兄幾年來江湖仗義,無眼之人亦知。你從不求回報,岳某欲相助於你。」
付一劍仰天長笑,「我既行義,又何須天下知?」
岳中吟置二冷蕭於膝上,輕吁一聲。「付兄,你可知我為武當大師兄?」
「知。」
他眉一挑,輕道:「家師寄予我重望,是故自小便打罵不斷,一次我犯錯,打了我一掌,自此我左耳便不太靈光,聽不太到聲音。」
付一劍聞言,錯愕。
「那你這二冷蕭吹得如此之美,可謂至奇。」
岳中吟露出微笑,「告以此言,乃望付兄莫再留戀過去,天下至苦之人多於付兄,何以自傷自憐?」
付一劍此刻所想,自己獨處時雖總思及各類問題,但此身行動,總是付諸於友人之言。
「我欲尋我道,但仍心謝岳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