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昏

一切好像都沒有什麼變。

我穿著得體的服裝，梳著合宜的髮型，開著車，獨自在高速公路上奔馳著。

艷紅的太陽披上橘黃色的外衣，一腳已踏進了海平面，宣示著白天即將結束。

現在是黃昏時刻。

我所見的事物皆被染上了一層昏黃，看得有些不切實際。

彷彿又回到了那時。

同樣的衣服，同樣的頭髮，甚至同樣的時間，我開著相同的車，在一樣的高速公路上，唯一不同的，是身側的副駕駛座位上多了一個妳。

分手吧。

毫無預警，妳開口了。

我沒有回應，只是緊握著方向盤，眼睛直視前方。

分手吧。

這一次，滾燙的眼淚從妳的眼睛滑了下來。

明明是那麼堅定的口吻，為何落下眼淚?

分明是平靜的語氣，為何我的心卻像被燒傷般的疼痛?

我依舊不答，好像只要不回應，就不必面對。

停車。妳再度開口，一如往常的任性要求。

而我也依言的在路肩停了下來。

儘管這是十分危險的舉動，可是只要是妳的要求，我便一定會完成。

這一次，也不例外。

幸好這個時候，高速公路上沒有行進的汽車。

寂靜在我們之間蔓延開來，夾雜著令人窒息的心碎。

妳下了車，我也跟著下車。

妳站在路邊，靜靜的凝望著遠方火紅的夕陽。

橘紅色的光芒灑在妳身上，如同一張曝光的老相片，美得令人想哭。

淚痕滑過妳的側臉，我伸出手輕輕擦去。

妳沒有阻擋我的安慰，只是留著眼淚。

我收回手，卻被妳一把抓住。

等到夕陽沉入地平線後，我們之間就沒有關係了。妳輕聲地說。

為甚麼?

沒有為什麼，緣分盡了，就該離開。

可是妳為什麼在哭?

妳不回答，誠如方才我不回應一樣。

我們就這樣牽著手，靜靜的等待。

等待黃昏過去，黑夜的到來。

等待我們感情走向盡頭。

暗色隨著時間佔滿了天空，溫度也跟著下降，微涼的風呼嘯著我們的身邊。

我放開了手，脫下外套披在妳身上，一如往常的習慣。

妳抓著外套，總算看向了我。

夕陽沉沒了，我也該走了。

我沒有回答，只是看著妳。

從頭到尾，我沒有答應妳，但相同的，我也並未反駁妳。

妳抓著外套，輕柔的微笑。

我要走了，再見。

然後，妳就這樣頭也不回地離開，彷彿身後的那人只是一個素不相識的陌生人。

我們的感情，就像是夕陽落下前的剎那，耀眼動人，溫暖喜悅，可是後面等待的，是無盡的黑夜。

我看著妳的身影陷入了黑暗中，如此的渺茫無助。

刺眼的光將我拉回了現在。

分明是溫和的黃昏，為何在我眼底如此的殘忍?

大概是因為妳吧?

我從未應允過妳的分離，卻放任妳離開。

或許是，我們都太膽小，不願面對世界的挑戰。

又或者是，我們的愛，註定會走向永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