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05-11|閱讀時間 ‧ 約 21 分鐘

《金黃星》異象一:黑夜的領域(3)

關於善與惡的想法,就像光明與黑暗一樣;它們本身是相同的,只有在人類的頭腦中才是可區分的。
當信使和他的同伴再次往前行時,沈默的群眾消失了;仿佛信使的出現就能溶化這些悲傷的幽靈。他們繼續往下走,進入那曲折的長廊,不久便來到一個巨大的洞穴;這裡像一個巨大的圓形劇場,發出嗚咽和嘆息聲。在信使的發光身體所發出的光輝下,出現了一隊像幽靈的人。他們頭上都戴著荊棘,沉重的十字架橫在他們下垂的身驅上。他們的額頭上淌著汗水和鮮血,痛苦萬分,並發出低沉的祈禱聲。他們在這個昏暗的競技場里無休止的繞行著;地面如鋸齒一般,到處都是粗糙、未鑿過的石頭和燧石。他們的神情嚴厲與嚴肅,有著亂蓬蓬的臉、狂熱的眼睛,在黑暗中閃著紅光。這隊可怕的幽靈對於看著他們痛苦的三人視而不見。
『 看,這些是古代為了迫害信徒所鑄造的模具;施暴者以基督國王的名義,用刑架和絞架、火燒和極度的痛苦來折磨無助的受害者。這些施暴者將不會被釋放,除非所有他們的受害者在完全認知的情況下降臨這些區域,用一個神聖的憐憫之吻原諒他們的過失,並牽著他們的手,引導他們走向光明;這是一種將個人錯誤的意識,融於對神之愛的普遍意識中的融合。而在那之前,他們必須待在未知的黑暗中。
『愛如此隱藏在每個人的靈魂中;就像荷葉在未發芽的種子中,以完美的形體被發現一樣。它隱藏在每個野獸的胸膛中,而只有燦爛的愛才能用溫柔的撫摸喚醒它,並用神的光芒溫暖它;是如此晶瑩剔透,誕生於神聖的胸懷。因此,所有存在、或將存在的胚芽,都居住在黑暗中;這個黑暗在沉睡的生命之水上呼吸,而生命之水充滿了潛在的精神。』
接著,幽靈的隊伍開始消失,洞穴、岩石和峭壁也隨之消失;微弱的磷光發出光芒,給現場帶來了微弱的光亮。而此時,喧囂聲從遠處傳來,每時每刻都在加劇;隆隆聲也從遠方傳來,夾雜了喊叫聲和槍炮聲。在黑暗中出現了一大群看不清的形體,掙扎著、倒下、又起身逃竄;或者被大吼大叫的人群追趕著,極為野蠻。有幾位坐在馬背上的人,陰沉而威嚴帶領著追擊大軍;也有幾位戰爭領主和戰鬥部落的首領;伴隨著戰鼓的轟鳴和鈸、刀、矛碰撞聲響;所有人都在呼喚死亡和屠殺的節日。刺耳的軍號,吹響了進攻、撤退、包抄的號角,催促著血與泥的骯臟洗禮;源源不斷的生命要素在貪婪的大地中流失,善良的人變成了殘忍屠戮的野獸。
蒼白的月亮鐮刀,在綿延數英里的戰場上閃閃發光;屍體堆積如山,傷者流血不止,痛苦地呻吟著。那個月亮彷彿象徵著死亡的鋒利鐮刀;當戰爭領主們惡狠狠地環顧四周、並發出粗暴的命令時,鐮刀的收成持續增加;而槍支和大砲的可怕火焰,燃燒在一隊又一隊被砍倒的父親、兄弟、情人、兒子身上,他們在無休止的貪婪中被摧毀。他們是茫然的受害者;為了一個未知的原因而戰鬥,殺害他們來自另一片土地的親屬。他們既是受害者,也是侵略者;在強大主人給的好處下,為了利益和個人榮譽而瘋狂。然而當死神大聲呼喚他們的名字、並把他們帶到險惡的國度時,他們無法帶走這些東西;在那裡,死神連同他可怕的同伴在不可名狀的恐怖中統治著。
每一滴戰爭領主們灑下的血,無論如何都必須得到償還;用眼淚,或如黃金般的善行;或是用痛苦和失去、用禁食和祈禱、用充分意識到對其兄弟責任、用無盡的服務,直到所有的污點被抹去。
此時響起的紛爭喧囂聲,又在耳語中消失了;仿佛一陣死亡之風,使一百萬棵樹落下了葉而沙沙作響。信使和他的同伴們靜靜地站著;看著那痛苦而無用的可怕異象;因為勝利和失敗都是一場空洞的夢。
涅特魯-赫姆轉過身來對馬烏和馬烏媞說 :
『 關於善與惡的想法,就像光明與黑暗一樣;它們本身是相同的,只有在人類的頭腦中才是可區分的。據說黑暗為了使自己可見,而採用了光明;光明是物質,而黑暗是純粹的精神。黑暗,在其根本、形而上學的基礎上,是主觀、絕對的光明;而光明那看似光輝和輝煌的樣貌,事實上不過是一團影子,因為它永遠不可能是永恆的,只是一種幻覺。這就是東方神秘學的教義。但其含義不止這些;而且許多教義和聖書中,都有大量的矛盾存在。在《約翰福音》中說道 : 『光在黑暗中照耀,黑暗卻不理解它。』其中一種解釋是,「黑暗」一詞並不適用於人的精神視覺,而是實際上指「絕對者」的黑暗。它不能認知短暫的光明,無論這種光明對人的眼睛來說多麼超然。我們這裡有一個黑暗原則的混合,從中產生了物質太陽系和它所有的居民;而在這裡的另一個「黑暗」代表了凡人所知的物質光,與一般人所認為黑暗代表了罪惡和無知的概念不同。
『但有一種更偉大的光,超越了人類對光明和混沌黑暗的所有概念;這個光是所有物質和非物質創造物的終極目標。』
『 我們在古老的敘事中讀到,光芒四射的孩子,是「明亮的面孔」,是「黑暗空間之子」;他從「偉大黑暗水域」的深處浮現,像太陽一樣閃耀。他是智慧的熾熱神聖之龍;當他掀開面紗而排除上面、並讓下面被視為偉大的幻覺時,我們必須意識到:這上面和下面兩者都是幻覺。這種幻覺是如此的至高,以致於人類的心靈和大腦(它在下面的工具)無法想象它們的榮耀;更不用說去想像那超越幻覺、更不可估量的巨大榮耀了。而這種意識只能通過神聖的啟發來實現,並經由那些被派來的人所指導,他們讓凡人一瞥真正的光明。而對於「隱藏的神」的背後那無法命名偉大思想的感知,則被稱為「黑暗」、「深不可測的黑暗」、「旋風」、「黑鵝」或「黑天鵝」。這一切要麼是時序摩奴(Manu)或神的象徵,在一個梵天之晝中,有十四個摩奴來至高統治;或者這些是梵天本身的象徵,梵天是原初射線的散發物,是神聖射線的載體;若無它則神聖射線無法在宇宙中顯化自身。
『 據說,「父親-母親」編織著一張網,網的上端繫著「精神」,也就是「合一黑暗之光」;下端繫著它的影子,也就是「物質」。正如詩人歌德(Goethe)所言,人類用這張網構思了神的外衣。黑暗也被稱為「母親-空間」和眾神之母(Deva-Mâtri),這是因為我們太陽系的所有天體(太陽和行星)都是從她的太陽系基質中誕生的。而後,我們或許能把「黑暗」認為是物理、物質上的黑暗,如同我們物質感官所錯覺的光是一種物理、物質上的「光明」。當我們瞭解到光明之子們穿上黑暗織物的意思時,這一點將變得更加清楚。』
『 我們是否能請問一下,在一百年的梵天之晝與夜過後,會發生什麼事呢?』馬烏問道。
『 當這一漫長的時期結束時,我的孩子,所有達成愛與服務法則的靈魂,將抵達「未知黑暗」的門檻;對他們來說,這將是「偉大光明之日」,他們將在那一天被吸收。這是在巨大的苦難之後,所獲得的休息和喜悅的時刻,並將持續相當於一百年梵天之晝與夜的時間。』
於是信使和他的同伴們穿過了戰士影子的大戰場,很快到達了一個村莊,這裡聚集著小而簡陋的房屋。每一幢房子都緊閉著門窗;每當他們經過時,從門縫和百葉窗的縫隙中都可以看到焦急的目光。當他們三人繼續前行時,有一兩扇門被輕輕地打開了。馬烏轉過身來,他看到了幾位瘦小老人們的怪異身形;他們像瘦小的山羊,有著窄而皺的長臉、尖尖的鼻子和瞪大的小眼睛。在他們弱小乾癟的頭顱上,垂著幾縷細細的白髮;而他們爪子般的手,則緊緊抓住門楣作為支撐。他們用狡猾的眼神目不轉睛的盯著使者和他兩位朋友。
『 這些可怕的人是誰?』馬烏媞問道。
『 他們是守財奴的樣貌,他們還在為手上無用的金子沾沾自喜。來吧,跟我來。』
信使大步走到一扇門前,敲了敲門。隨著鐵鏈的咔嗒聲和門閂的吱吱聲,門被打開了;一個瘦弱、顫抖的聲音喊道 : 『是誰來了?』
信使沒有回答,推開了門,帶著馬烏和馬烏媞進來。而那位老人像一隻受驚的黃鼠狼,跑進一間又黑又髒的小房間,急忙朝一張搖搖晃晃的桌子走去。桌子上放著幾枚閃閃發光的黃色硬幣,在暮色中清晰可見。他焦急地抓住它們,並將它們藏到一個袋子裡,然再放進箱子裡。
三人站著不動,不發一語看著他。不一會兒,老守財奴似乎把剛才的事忘了,像只螃蟹悄悄地向那個箱子走去,開始從裡面拖出一袋又一袋的東西,並把它們放在他周圍的地板上。他一邊嘟囔著,一邊解開袋子的綁繩,沾沾自喜把他瘦骨嶙峋的手伸進去。然而頓時,他那山羊般的面孔驚慌失措,並拖出了一具顯然是餓死的小孩子屍體。他失望地嚎叫著,從一個袋子走到另一個袋子;每個袋子裡都裝著一個嬰兒的屍體,或者是一個咧嘴發笑的骷髏、一條胳膊或一條腿,全都腐爛了。
『 我的金子… 我可愛的金子…我可愛的金子在哪裡 ?』他抽泣著,開始瘋狂地在黑暗的角落裡、櫃子裡、桌子底下搜尋。他在地板上爬來爬去,四處張望,尋找那些已不復存在且無用的黃金。他的神、他的偶像消失了,剩下的是憤怒、貪婪、絕望和對於他損失的暴怒。他怒吼著跑到街上,接著每一扇門裡,也都湧出這樣一個瘦骨嶙峋的老人;他們與首先發現損失的那位一起吼叫,混雜著哀嘆、詛咒和咒罵。他們用蒼老的咯咯聲指責對方搶劫和謀殺,他們的利爪在鄰居的臉頰上挖出憤怒的犁溝。直到一聲巨響,纏鬥的暴民們都瞬間爆炸,並如同霧一樣散去;就好像有一股強勁的西北風,把中世紀城市的惡臭吹走。
現在寂靜再次籠罩著,而一切似乎都變得更乾凈了,儘管那些昏暗的地區仍舊是陰暗的。 村莊消失了,而徒勞的怨恨和貪婪、以及所空洞無用財富的囤積都結束了。儘管黃金是一種高貴的金屬,但只有當它被用於所有人的最大利益時才是如此;若它只用於滿足那些少數無價值的人的私慾時,是比糟糕還要更糟糕的事。而對於這些人,黃金唯一的用途就是把它藏起來,然後在角落裡,用借來的燭光下把玩它。縱使在他的閣樓下,有的孩子們正在挨餓;他們的父母在絕望中,試圖為他們的孩子獲得食物而偷竊物品並入獄。因此,對於守財奴如此珍視東西,他只利用它的負面方面,卻沒有把他的財富用於正面且有效益的用途,使其流通並成為能夠提供他同胞麵包的方法。他們是伊爾達-鮑思(Ilda-Baoth) 的兒子們,伊爾達-鮑思是黑暗之子;而他的母親,蘇菲亞·阿卡密(Sophia Achamoth),是低等星光界物質的擬人化。
當三人佇立在寂靜中時,地平線似乎向著四面八方擴大了;在微弱的光線中,似乎有一片廣闊的草原,向遠方延伸了數百里。地面上似乎懸著一層薄霧,而霧開始變濃,從裡面開始蔓延一種不安的騷動,就像月光下喃喃細語的小波紋。這個水波紋現在成形了,並逐漸形成了一個由數百萬只白色綿羊組成的巨大羊群。它們就在那裡靜靜地吃著草;或者抬起頭來,急切地咬著嘴裡的東西。在不遠處出現一個騷動的中心,有一個巨大的平臺慢慢地從毛茸茸的羊群之海中升起。講臺上出現了一隻兇猛的山羊,眼睛炯炯有神,而他凶惡的頭上長著毛茸茸的尖角;他憤怒的蹄子跺著地板而發出空洞的聲響。所有的綿羊都滿懷期待、溫和地注視著那個威嚇的身影。而在講台周圍,有一群小山羊們在站崗,並且不耐煩地催促著、推擠著這群散漫而靦腆的羊群。突然間,山羊用他的後腿站了起來,伸出一隻威風凜然的前腳,然後發出一聲響亮而刺耳的叫聲。
綿羊們聽到了便回答:『 咩 ! 』
山羊再次叫得更響亮。
『 咩咩咩 ! 』綿羊又回答道。
這隻怪獸山羊又再一次發出了刺耳、凶猛的叫聲。
『咩咩咩咩咩咩咩!』羊群再一次回答。
馬烏和馬烏媞困惑地看著使者,驚訝地啞口無言。
信使說:『看啊,這是一位獨裁者和他愚蠢的羊群。』
『 他在告訴羊群什麼事情呢?』馬烏問道。
『他實際上並沒有告訴他們任何事情;因為就算他這麼做,他們只是羊,是不會明白的。但他使用了一種巧妙的方法來應對大眾:那就是以極大的決心,大聲喊出一個他們都能理解的簡單詞彙。暴民們總是會對此做出反應,因為他們只有羊的大腦,只用來吃飯和繁殖同類。』
『 難道所有的綿羊都像這群羊一樣愚蠢嗎?』馬烏問道。
『 確實如此,孩子。但如果他們之中,有任何一位表現出不那麼像綿羊的跡象的話,那麼獨裁者的保鏢們很快就會用尖角和馬蹄將他導正回正常綿羊的行為,否則就要把他當作羊群的敵人來消滅。這是個很好的紀律,而其餘的綿羊們也很贊同,因為他們不願意看到自己的兄弟中,有人超越了一般群眾,進而成為他們的主人。』
『 可是那隻大山羊對這些綿羊有什麼用處呢?』馬烏媞問道。
『 沒有用處,我的孩子。不過,山羊作為一種更具攻擊性的獸類,因此羊群會聽從他的命令,而他們總喜歡這麼做。他們對於有這樣一個凶猛的指揮官而感到振奮,他總是向他們許諾許多美好的事物,比如那些綿羊喜歡想到的事情。這讓他們感到無比期待,也讓他們的領袖感覺自己很驕傲和慷慨。』
『那他有沒有遵守過他的承諾呢?』馬烏問道。
『 他為什麼需要呢?』信使說:『 綿羊的記憶力很差,也不指望這些承諾會被遵守;事實上,他們也不希望它被遵守,因為領袖每天都承諾更好的事情。有這樣一位「有前途」的主子,大家都很高興。』
『 但為什麼那邊的保鏢們要追那些黑色綿羊呢?』馬烏提問道。
『啊,』涅特魯-赫姆說:『 根據領袖的說法,由於它們顏色不同,因而認為不具有像白羊那樣的優良血統。此外,一個明智的政治家,比如大山羊,如果出了什麼問題,總是可以在他的人民中找出接受指責的人。而黑色綿羊作為少數種類,很好地實現了這一目標,並且給其他綿羊們帶來了極大的優越感;這使他們更加滿足,更容易控制。』
『我覺得這些綿羊很傻。』馬烏喃喃地說。
這時,遠處有了動靜,一群戴著高頂禮帽、撐著雨傘、外表優雅的紳士們朝大山羊所在的講台走過來。
他們露出莊重的面容、鞠躬、跪拜,鄭重地把一捲捲羊皮紙放在大山羊的腳下,而紙卷上的裝飾緞帶掛著沉重的印章;大山羊看了輕蔑地嘶嘶叫。
『 這些人是誰?』馬烏問道。
『 他們是來自遙遠國度的愚蠢政治家,他們特別來款待大山羊,以免他帶領羊群攻擊他們。他們還帶給他紙片,因為大山羊喜歡把這些紙片撕成碎屑並咀嚼,這能讓他安靜下來,並在一段時間內保持平靜。』
『 但究竟誰會害怕幾只山羊和許多綿羊呢?』馬烏想知道。
『我的孩子,這是一個心理學問題。』信使說:『 大山羊的聲音響亮而憤怒,嚇壞了這些非常有禮貌但愚蠢的政治家。他們認為只要大山羊一聲令下,羊群就會數以百萬計地進攻並摧毀他們的文明;因此根據他們的想像,為了維持和平,他們迎合山羊和它的幾個隨從,甚至讓他控制其他牧場,因為那邊的羊群較少而無法抵抗。』
『 但是,為什麼這些政治家不聯合起來,消滅那隻無能的山羊呢 ?這些綿羊真的會入侵其他國家嗎?』
『他們不想團結在一起,因為山羊懂得如何承諾,也懂得如何威脅。當他心情好的時候,他可以展現友好的面孔,而在同時他也虛張聲勢,征服這些可憐人的無知頭腦。至於羊群,它們不想打仗,只希望安靜地生活在它們的田野上。』
馬宇說 : 『這樣的話,政治家還是比綿羊更傻。』
『也許有一天他們會醒來,』信使說 :『然後山羊們就會倒大霉了 !』
『 哦,你們看 !』馬烏喊道 : 『 那邊滑稽的生物是誰?他們在圈子裡不安的跑來跑去,手裡拿著亂寫亂畫的筆記本,並戴著陽傘似的帽子;他們面容鬆弛蒼白,而狡猾的眼睛像小醋栗一樣黑,並且到處亂竄 ?』
『 這些人是編輯、記者和其他從「陰溝街」來的人 ;他們用扭曲的鋼筆和鉛筆破壞了真理的神聖性,也破壞古代神的信使的神聖正義,這些信使曾為了這個正義流下寶貴的鮮血。』涅特魯-赫姆說。
『 然而他們卻用恐懼、謠言、謊言和誇張用詞來填滿了他們的報紙,好讓家裡那些愚蠢綿羊去買來看,從而增加發行量。因此,他們的做法使得不同國家的綿羊在無知中互相仇視,而靠賣槍支和炮彈為生的惡人則鼓勵這種報導;因為他們希望戰爭的發生,就能用血腥的利益來填滿他們的錢袋。』
『多麼可怕的生物。』馬烏媞嘆了口氣。
『 多希望他們的血液流動速度增加,直到所有的血管都會爆裂!』馬烏憤慨地喊道。
『 你這只是空話,我的孩子。』涅特魯-赫姆說 : 『 而且還帶著一種不明智的想法。要記住,山羊和綿羊,所有愚蠢的人,不管有沒有雨傘、水管或修剪鉤,都只是幻覺的一縷;儘管這種幻覺是如此巨大,使得幾乎所有人都相信它是真的。
『 你們看。』
說著,他揮了揮手;接著像一陣煙霧一樣,那一大群動物和那幾個人都消融在空氣中;一切又恢復了甜蜜的和平。
『 你們剛才所看到的那些存在,都只是光明的影子。而若沒有這些陰影,就看不到內心的純潔和智慧。有一個進化的過程貫穿上面的層面,也貫穿下面的層面;今日看到的所有智者,都曾經是愚蠢的。而那些爭奪至高位置的永恆爭鬥,都是象徵著邁向光明的永恆爭鬥,如天堂之戰、泰坦(Titan)之戰、奧西里斯和提豐(Typhon)的戰鬥、火焰之戰;甚至像古書中所說的那樣,月亮和行星、恆星和星座也捲入了永恆的衝突。人類的陰影住在幻覺中,並在黑暗圓圈內凝視光明;就算他們現在不願意跨越此圓圈,但未來總有一天一定會跨越 ;而那些影子們或稱星光形體們也同樣如此。而當「靈魂-鳥」,即神聖的燕子,跨越了努特(Nut)這個天上深淵後,變將永遠幸福地在永恆中生活;而這些影子們或星光體都會被消滅。同時,這些轉瞬即逝的人格也是虛幻的;他們就像在月光下生命海洋中的無數火花那樣跳舞著。只要夜晚的女王將她的光輝和光澤,投射在生命的奔流波浪上,那就是幻覺。而且,月亮如同一隻眼睛反射太陽光的貓,即古埃及的女神巴斯特 (Bast);它在黑暗中守護著,並用瘀傷的爪子抓著「黑夜之蛇」的頭;「黑夜之蛇」是光明永遠的敵人。
『 閃耀的月亮,努特夫人,是黑暗中的守望者;她在天穹的圓頂上,向整個層面發出搜索的光芒,繼續她受天使保護的無盡朝聖之旅。這確實是個奧秘!
努特夫人在某些人看來就像黑暗的女神,她站在被稱為地球的旋轉星球上,從東向西彎下腰,用她的曲線庇護著昏昏欲睡的星球。她的烏發像哀傷的瀑布一樣落下,或像黑色天鵝絨的帷幕一樣,將大地包裹在墨色的黃昏裡。
『 你來選擇用什麼樣的象徵來填滿天空:黑暗女士或是閃耀光明少女。
『 兩者都是「未知黑暗」的影子,而「未知黑暗」是自我存在、無盡壽命、合一、隱藏的神,永遠不被他極樂世界中的陰影們所知。
『 當「大沉睡期」(Mahâ Pralaya) 開始的時候,這一切都將結束;你可以在《毗濕奴往事書》(Vishnu Purâna)上讀到。到了那時,響亮雷聲的巨大雲層將充滿所有的空間;傾盆大雨將不間斷的下 100 個神聖年,並淹沒整個太陽系。像骰子一樣大的雨滴傾瀉而下,覆蓋了整個大地,填滿了中部區域並淹沒天上。世界現在籠罩在黑暗之中;而萬物,無論是有生命的還是無生命的,都已經消亡。雲層繼續傾瀉著它們的水,而梵天之夜統治著荒涼的景象。
『 我的孩子們,這在古書裡是這麼說的;這將來會發生。
『 所有的意識都將被宇宙智能所吞噬,宇宙智能屬性就是智慧。
『 在下雨之前,天空充滿了預兆;每個地方都將聽到奇怪的聲音,黃昏將降臨天空。太陽將消逝,不再發出光芒。寒冷降臨,土地上出現了沒有生命的空間。泉水乾涸,河流枯竭,海洋將空空如也。
『 人類和動物每天都在萎縮中,而行星則停下來並枯萎;於是生命和運動失去了它們的力量,神自己也睡著了,他的任務完成了。又一個「白晝」過去了,「黑夜」開始了,直到遙遠的黎明在玫瑰色的光輝中來臨。而在此時,太陽、月亮和行星都在睡眠的溶解中闔上眼睛了。
『 而梵(Parabraman),這個未知者,不可認知者,它不是自我(Ego),也不是非自我(non-Ego);既不是意識,本身也不是被認知的對象;但他能夠支持和產生每一個能夠被認知的對象和存在;他是合一要素,從而產生了能量中心,即邏各斯(Logos);他,被基督徒稱為「話語」(Verbum),在上面、在周圍、在裡面、在外面、在各處,光明和黑暗都是他的映像。
『 因此,在「黑夜」裡一切都是黑暗的。黑色的鴿子、黑色的烏鴉、黑色的水、看不見的黑色火焰,都是原初智慧的象徵,是從先於太陽系的萬物之源流出。
『 黑暗天使們統治著那個漫長的黑夜,在不變黑暗的變幻光輝中,充滿著看不見的榮耀;而在那黑夜中是無意識的。』
神聖的信使涅特魯-赫姆這樣說道;而馬烏和馬烏媞的第一個異象就這樣結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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