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5

蘇子就這樣先走了，我什麼都來不及反應，看見這樣的她我有些心疼，也對她的故事開始感到好奇，到底是多麽悲傷的記憶才能讓她露出這樣的表情？

回家的路上我傳了訊息給她，關心她的狀況，但她依然沒有回覆我，我想她應該還需要一些時間吧。

洗完澡的我坐在書桌前擦著頭髮，回想著今天的事情，蘇子的表情，就在這時候我的手機訊息聲響了，是蘇子。

「今天真的很抱歉，明明是我約妳來看展覽的，結果我居然先跑走。」

「沒關係的，我沒事，倒是妳還好嗎？」

「我好多了，沒想到過了這麼久我居然還是如此容易被煽動情緒。」

「妳放心，我不會多問什麼的，所以妳也不要太有壓力喔。」

「不，我希望妳能多問我。」

這道蘇子這樣打，我愣了一下。可能是沒有馬上回覆她，她又打了一段話，

「我希望有人可以幫我稍微分擔。」

「難道妳都沒有跟其他人說嗎？」我很驚訝，蘇子怎麼自己撐起這些情緒的。

「嗯，妳願意嗎？」

「當然。」

「謝謝妳，我會好好找時間跟妳聊的。早點休息。」

「好的，晚安囉。」

我躺在床上，覺得心情特別踏實，平時看起來很麻利的蘇子總是讓我有一點點的距離，但是經過這件事情好像更靠近她一些了，可以幫上她的忙我很開心。

隔天，蘇子卻沒出現在咖啡廳。

我傳了訊息、打了電話，都沒有人接，阿光跟安哥也都不知道他跑去了哪裡，外面開始下起雨，我不由得擔心起來。

「理蒽，別擔心，她等一下就來了。」貌似是看出我的心神不寧，安哥拍拍我的肩膀安撫我的情緒。

我點點頭，望著咖啡廳門口，任由我心中的不安隱隱作響。

這時，蘇子的身影出現在了門口，咖啡廳大門被瞬間打開，她連忙拍打身上的雨水。

「抱歉，我遲到了。」

「沒事吧？」安哥把毛巾遞給她。

「嗯。」蘇子擦著頭髮，沒有多說什麼。

看著蘇子，心中的大石頭總算放下來，但是也讓我感到好奇，難道安哥知道昨天蘇子發生什麼事情了嗎？看著他們如此心照不宣的默契，我竟然小小吃味了。

蘇子看向我這邊，我知道那是叫我安心的笑容，她明白我的擔心，我也朝她微笑，便繼續我的工作了，我想如果蘇子願意告訴我發生什麼事情的話會自己說的。

因為整天下雨的關係這天客人很少，大部分都是進來躲雨的路人，還有一個固定每個禮拜四都會來的爺爺，他總是一個人坐在靠窗邊最角落的位子，他看起來大概八十幾歲，每次來的時候總是帶著他裝著老花眼鏡的灰色眼鏡盒、一本夾著原子筆的黑色皮製記事本、一本書，還有看起來很舊很舊，感覺已經可以更換的皮夾。

爺爺很安靜，進來咖啡廳總是對我們靜靜地笑笑，然後就坐在那個位子上，接著阿光就會遞給他一杯熱咖啡還有一份今日報紙，爺爺可以坐在那邊一整天，沒有見過他約過誰來咖啡廳聊天。

每個禮拜四爺爺大概早上十點就會來到咖啡廳，下午五點多離開，不知道為什麼，每次看著爺爺就會有一種很安心的感覺，雖然爺爺總是一個人卻不覺得他孤單，他散發著一種知足又舒服的氛圍。

我向阿光詢問這位奇妙的爺爺，可是他也不清楚。

「我也不知道，我來的時候他就在了，而且總是很安靜所以我也不會多問他什麼。」阿光邊擦著玻璃杯邊回答我。

我默默的看著他，連蘇子走到我旁邊都不曉得。

「妳不要跟我說妳暗戀爺爺喔。」蘇子湊到我耳邊說著，我被她突如其來的聲音跟話語嚇個正著，手上的水杯差點掉到地上。

「誰暗戀爺爺啊！」我摸著耳朵，尷尬的說著。

蘇子哈哈大笑的走開，又坐回她的辦公區去了，我的心臟被亂的七上八下。

換個角度想，如果蘇子能夠這樣跟我開玩笑是不是就代表她心情比較好了呢？我望向在展演空間的蘇子，依然認真，沒有絲毫的異狀。

這時，我的手機震動了，是蘇子傳的訊息。

「下班一起走吧。」

不知道為什麼，這樣簡單的一句話我可以如此開心，我再次看向她，對她笑著點點頭，然後彷彿接下來的工作都完全有了動力，做起來特別有力。

跟蘇子一起並肩走在路上，我靜靜的等她開口。

「其實展覽那天，我在某個設計攤位上面看見了我前任的名字，我們分手一年了，但是一直到那天才知道原來我依然停留在過去的回憶裡。我覺得自己很可笑，為什麼事情都過去這麼久看見這個人的名字我卻依然有著悸動，那麼多的畫面不停地湧出來我擋也擋不住。」

說著說著，蘇子哭了，她用手倔將的擦去淚水。

「這一年我做了多少努力跟改變？努力好好的一個人生活著，結果依然徒勞無功。」

我看著蘇子，好心疼，她到底經歷了多大的傷痛？我下意識地牽住她的手，緊緊握著。

「雖然我不知道過去的妳發生了什麼故事，但是，我不覺得妳的改變沒有用。」我看著蘇子的眼睛繼續接著說，

「妳的能力和妳的個性都是我很欽佩的，所以絕對不要認為自己不好。」

這天晚上，蘇子抱著我哭了好久，好像想要把一整年的眼淚發洩完似的，最後她依然沒有將她的故事說得很清楚，但是沒關係，因為我明白不論她說了多少，我都不是她，只有自己最能夠了解這些故事當中的喜怒哀樂還有境遇，也只有自己可以好好整理跟面對這些回憶，再重新微笑面對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