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科技產業有兩極化的評價，以大數據與人工智慧聞名的 Palantir，就在昨天發布了他們在 2022 第二季的財報。基本上這份財報大致上符合第一季時給的指引，營收略高了一點，獲利則略少了一點，理論上應該還算是個合格的成績單。不過，在公布財報後，Palantir 的股價卻出現了大跌，最主要的原因是 Palantir 給了一個相當低的第三季指引，不只低於市場共識，也低於原本 Palantir 之前給的全年指引。究竟 Palantir 為何會調低指引，公司的營運是否仍健康？就讓本期的科技巨頭解碼，帶領大家來檢視本季 Palantir 的財報。
營收與獲利
在 2022 第二季，Palantir 的營收來到了 4.73 億美元，創下歷史新高，年成長率為 25.9%，略低於今年第一季的 30.8% 成長率，一部分的影響是來自於美元強勢的匯率逆風。在毛利方面，本季 Palantir 的毛利來到 3.71 億美元，年成長率為 30.2%，毛利率維持在 78.4%，大致上還在不錯的區間。
Palantir 的營收本季仍然創高
在營業利益方面，本季 Palantir 的營業虧損，來到了 0.417 億美元，對比去年同期的 1.46 億美元的虧損持續收窄，營業利益率為 -8.83%，跟今年第一季保持在差不多的水準。在淨利方面，由於必須認列轉投資的股價減值，本季 Palantir 的淨虧損來到了 1.79 億美元，創下過去一年半的新高，每股的 Diluted EPS 也退步到 -0.09 美元。
而如果我們看調整後的營業利益，本季 Palantir 的調整後營業利益為正的 1.08 億美元，調整後營業利益率為 22.8%。由於 Palantir 持續的將其獎酬結構從股票轉移到薪資，導致於調整後營業利益率持續地在下降，基本上這是更符合資本市場的期待的。
在現金流部分，本季 Palantir 的營運現金流為 0.62 億美元，調整後的自由現金流為 0.6 億美元，現金水位仍在持續增長，帳上現金則有 24.2 億美元，處於相當健康的狀態。
整體而言，Palantir 本季在營收與獲利的表現，大致符合預期，都朝向正面的方向繼續前進。
Palantir 的虧損幅度持續縮小
營運數據細項
在過往，Palantir 所公布的營運數據，其實頗具選擇性，也導致於外界對於其實際營運狀況的理解相當困難。所幸的是，在本季 Palantir 終於公布了更多的數據，讓我們能夠更清楚 Palantir 各業務區塊的目前狀況。
Palantir 的企業營收成長速度持續領先政府營收
首先，讓我們先來看政府營收與企業營收這兩大區塊。在政府營收方面，本季 Palantir 的數字來到了 2.63 億美元，交出了 13% 的成長率，成長仍然在持續走緩。而我們新增的數據，則是可以開始看到美國政府與其他各國政府的營收數字 (希望這數字未來能夠持續提供)。在來自美國政府的營收方面，本季來到了 2.04 億美元，年成長率為 27%，仍然有相當不錯的成長。然而，其他國家政府的營收，則是出現了 19% 的衰退，下滑到了 0.59 億美元。
在企業營收的部分，本季 Palantir 來自企業客戶的營收，來到了 2.1 億美元的數字，對比去年同期成長了 46%，這個成長率雖然低於今年第一季的 54%，但仍然屬於相當不錯的區間。同樣的，我們在本季也可以清楚得到美國與非美國的企業客戶營收的數據。Palantir 的美國企業客戶，本季貢獻了 0.86 億美元的營收，年成長率為 120%，而其他各國的企業客戶，第二季的營收則是來到 1.24 億美元，年成長率為 18%。
美國企業客戶的營收是目前 Palantir 最具成長性的區塊
如果我們整合美國客戶與非美國客戶的總營收，我們則可以得到本季 Palantir 美國客戶的總營收，來到 2.9 億美元，年成長率達到 45%，而其他各國客戶的總營收則是來到 1.83 億美元，年成長率比起美國市場低了非常多，只有 4%。
客戶數據方面，本季 Palantir 的TTM總客戶數來到了 304 個，成長了 80%。其中企業客戶數方面，TTM (過往十二個月累計) 來到了 203 個，對比去年同期成長了 157%。在政府客戶數方面，TTM 數據來到了 101 個，年成長率則是來到 12.2%。
在大型客戶營收指標上，Palantir 前二十大客戶的過往十二個月 TTM 累計營收，本季來到了 4600 萬美元，仍在持續拉高中，對比去年同期數據成長了 17%。
而在客戶營收淨留存率上 Net Dollar Retention Rate，Palantir 本季的數據為 119%，略低於上一季的 124%。
在剩餘履約價值 RPO 方面，本季 Palantir 的剩餘履約價值來到了 12 億美元，對比去年同期成長了 79%。在剩餘合約價值 RDV 方面，本季 Palantir 的剩餘合約價值來到了 35 億美元，成長率則為 4%。
最後，讓我們來看看 Palantir 之前為外界所詬病的股票薪酬的部分。本季 Palantir 給出的股票薪酬來到 1.5 億美元，對比去年下滑了 43%，占總營收的比例也下滑到 31.6%，此比例預計仍會持續下降。
未來展望
雖然本季 Palantir 的財報數字並沒有真的太差，但其給出的第三季指引卻引發了外界悲觀的情緒。Palantir 目前預計第三季的營收會介於 4.74 – 4.75 億美元之間，幾乎是與第二季持平，這遠低於外界原本預期的 4.9 – 5 億美元之間的數字。而在調整後的營業利益數字上，Palantir 給出的數字也較本季大幅下降，下滑到 0.54 – 0.55 億美元。
而在全年展望上，Palantir 目前預計 2022 全年的營收會來到 19 億美元，考慮到前兩季的數字與第三季的預期，可推測出 Palantir 預計第四季的營收會來到 5 億美元上下。這代表第三季的成長率會來到 21-22% 的區間，而第四季的成長率則是在 17% 上下。
分析師電話會議重點
- Palantir CEO Alex Karp 表示，在過去三年 Palantir 的年畫成長率高達 41%，這對一個已經創立 18 年的公司是非常不尋常的好成績。
- 對於營收指引的下調，主要是因為 Palantir 最大的客戶之一 – 美國政府，其部分大型合約的時程可能延期，這些不確定性可能會持續到年底，所以 Palantir 將這部分的影響排除到營收指引之外。
- Alex Karp 認為這些來自於政府的大型合約，有些時候會被延遲，而且要取得合約也需要花很長的時間，但這些合約不會消失，終究會被執行。上述的這些問題，其實是這些類型的合約與生俱來的特性，特別是在目前這種高度紛擾的世界局勢之下。
- 目前 Palantir 給的營收預期，排除了任何可能的美國政府新合約。
- 由於整體經濟環境的壓力，Palantir 也預計客戶在支出方面可能會縮減，銷售周期也會拉長。但 Palantir 認為，每一次世界面臨特定的危機，都會加速他們長線的增長 – 過往的紀錄包括了金融海嘯、ISIS、以及 COVID 疫情。
- 美國市場的企業客戶，扣除策略性投資客戶的營收來到 6.74 億美元，佔整體美國企業客戶的營收達 78%，在過往四季，QoQ 的成長率都高過 10%。
- Palantir 說他們看到很多美國市場的大客戶，在嘗試過其他平台後，最終還是回到 Palantir 的平台之上。
- 非美國的企業客戶，也持續成長，雖然受到相當大的美元匯率影響。
- 無論是在政府端或企業端，健保與醫療方面的需求成為 Palantir 一個強勁成長的業務區塊。
- 剩餘合約價值持平的原因有二，第一個是 Palantir 主動終止了一部分跟投資承諾相關的合約，因為 Palantir 會停止投資這些項目。第二個原因是有部分客戶選擇進入合約延長選項而非簽下新合約，整體的合約價值會因此降低。
- 調整後的 EPS 為 -0.01 美元，其中股票資產減損貢獻了 -0.05 美元。
- 被問到公司何時能夠轉虧為盈，Alex Karp 回答預計 2025 年 Palantir 會成為獲利的公司。
- 被問到與其他公司的競爭狀況，Alex Karp 認為 Palantir 是獨特無法比較的，其他公司的產品都太淺薄，但 Palantir 的產品很厚實。
- 在政府營收方面，Alex Karp 說依照他們的經驗，即使過去十年他們在公部門的營收年化成長率高達 35%，但其中也有幾年是平坦沒有成長的。
- 未來十年全球局勢更加緊張的這個因素，Palantir 認為是他們的利多。
- Alex Karp 認為美國在面對危機時，應變得更快，所以會更快速地採用他們的系統，但歐洲相對就較慢。
- 被問到 Palantir 為何此次沒有強調要達成 30% 的年化成長率，Palantir CEO Alex Karp 的回答是他的目標是讓 Palantir 2025 年的營收可以達到 45 億美金，他相信美國政府業務的成長率會符合預期，那是他們最重要的業務。但美國以外的其他各國政府業務，信心程度相對就比較低。
- Alex Karp 認為隨著企業營收的增長， Palantir 會逐步降低對於政府大型合約的依賴。
- Palantir 強調，其實美國政府並不喜歡他們，但因為他們軟體的價值無可取代，美國政府還是只好回來採購他們的產品。Palantir 產品的需求性不是建立在受歡迎度上，而是必須性。
Foundry 正在成為更完整的平台
對於 Palantir 2022 第二季的財報，Miula 的看法如下 –
- 整體而言，Palantir 在第二季的財報還算可以，在匯率逆風以及歐洲經濟出現衰退下，仍能有 26% 的成長率。但問題出在給的下半年指引，比起第一季財報時的落差太大，特別是原本預期下半季會進來的政府營收，目前看起來不確定性高到 Palantir 不敢放入指引之中。
- 如果依照 Palantir 目前給出最新的全年指引，今年全年營收的成長率，可能會落在 23% - 24% 的區間，低於之前所訂下的 30% 年化報酬率的標準。當然，目前 Palantir 給的指引是一個很保守的低標，如果美國政府大型合約這邊的進度有意外的好消息，Palantir 很容易交出比目前指引更好的成績單。但即使如此，Palantir 必須要有額外 10 億美元的營收，才能達到 30% 的成長率，這應該是有相當難度的。
- 企業營收的成長率 46%，持續高於政府營收的成長率 13%，不過如果是 QoQ 的成長率，本季政府營收的季成長率反而是更好的 9%。
- Palantir 在本季開始明確揭露更清楚的營收項目細節，這是很正面的改變，讓我們能夠更看得清楚。目前看起來，Palantir 的業務，在美國市場以及美國以外的市場，出現了相當程度的落差。美國市場的成長率是 45%，但非美國市場只有 4%。
- 在企業營收方面，美國企業營收的成長率是 120%，非美國(主要應該是歐洲)的企業營收成長率則為 18%。我認為這背後的兩個因素，第一個是 Palantir 之前投資在美國業務團隊的成效，另一個則是歐洲在俄烏戰爭後，企業可能採取較為保守的心態。之前 Palantir 曾說過要開始在歐洲建立新的業務團隊，目前不知道進度如何。
- 在政府業務方面，本季 Palantir 來自於美國政府的營收成長了 27%，但非美國的其他政府營收，則是衰退了 17%。如果按照 Palantir 的說法，美國政府有很多大合約都在推遲的狀態下，那 27% 的營收成長其實是很不錯的數字。在非美國的政府營收衰退的部分，Palantir 並未解釋細節，如果要我硬猜，我會猜測可能是 COVID 期間的一些關於疫苗分配與疫情監控的專案，隨著疫情不再重要，陸續到期後沒有續約的影響導致營收下降。
- 原本外界很期待，俄烏戰爭的開打，會讓歐洲的美國盟邦，加大對於 Palantir 系統的採用，這件事情並沒有在本季發生。這背後的原因我們同樣不知，有可能是國安方面的 Project Gotham 原本盟邦就已經採用，所以並無法增加銷售，又或者是 Project Gotham 增加的營收金額無法抵銷 Foundry 這邊減少的金額。當然，歐洲盟邦因為內部因素不願意購買美國的系統，也是一種可能。
- 美國政府的大型合約為何被推遲，這背後的理由我們並不清楚。在上一季，Palantir 曾經說過一些重要的政府預算已經被通過，會在下半年陸續反映在營收上，目前看起來這個說法已經不成立。不過，拜登政府的確在通過新預算上並不容易，這有可能會讓其內部更會在意如何把預算挪用到政府最重視的項目上 – 如氣候變遷等。另一方面，美國持續通過大量的援助烏克蘭預算，也有可能會間接影響到 Palantir 的預算項目。
- 在目前市場擔憂經濟可能進一步放緩的情勢下，如果真的發生了這樣的狀況，也有可能影響 Palantir 企業部分的營收成長。在這樣的狀況下，Palantir 前一陣子還傳出要擴大招募的消息，可以說是非常「積極」的布局與投資。當然，Palantir 有足夠的現金水位，以及正向的現金流，支撐他們這樣的動作，但這樣的作法是否是最明智的，就見仁見智了。
- Alex Karp 對於轉虧為盈的預估 (2025)，明確晚於我自己原本預估的 2023 年末或 2024 年年初。最有可能的原因，是因為上一點所說的，Palantir 又要加大招募，這會讓 Palantir 轉虧為盈的時程點往後移。這或許也可以從第三季指引中，幾乎較第二季腰斬的調整後營業利益數字看出端倪。Palantir 並沒有解釋為何第三季調整後的營業利益會降那麼多，但最合理的推測就是人力成本的大幅擴張。
- 有趣的是，可能是因為外界太多人質疑 Palantir 是間顧問公司而非軟體公司，所以在這次財報的簡報中，Palantir 特別強調他們從用戶使用量收費的商業模式，大概就是為了打臉這些外界的批評吧。
Palantir 強調他們的依使用量收費模式
結論
Palantir 原本就是間不容易解讀的公司，即使從數據上來看，我們也很容易可以得到相反的解讀 – 一方面，我們看到美國企業營收的成長數據，我們很容易推論出 Palantir 的軟體平台有著獨特的競爭力，才能夠出現爆發性的成長。而大型用戶指標以及營收的淨留存率，也都告訴我們 Palantir 的產品，似乎擁有足夠的獨特性與不可取代性，也能札實的傳達價值給客戶。
然而，另一方面，如果我們看的是非美國的數據，特別是政府的部分，也很難叫人不懷疑 Palantir 是否擁有足夠卓越的產品，能夠打破地理與市場的障礙。而另一方面，營收受限於美國政府的大型合約時程的問題，也會讓人思考，Palantir 的商業模式是否有著根本性的缺陷。
當然，如果 Palantir 的營收，如同他們自己預期的，慢慢的由企業端來取代政府端成為主力，上述的問題可能就會變成小事一樁。但 Palantir 到底能夠做到他們宣稱的幾分，恐怕每個人對這件事的信心，會有著很大的差距。
對於 Palantir 這間公司，要下一個結論並不是件容易的事，但我盡力試試看。我目前仍然願意買單 Palantir 對於美國政府大型合約推遲的說法，也沒有理由推翻之前對於 2021 年開始陸續加入的新客戶，其營收貢獻會在 2023 開始出現明顯的正面效應的假設。不過，在本季財報後，我必須調整部份的看法 - 我認為未來數年，要能達成 Alex Karp 目標的 30% 年化成長率，難度非常的高，這個數字很有可能會降到 20-25% 的區間。
本集科技巨頭解碼的商業思考
本次 Palantir 財報，很值得被討論的一點是對於政府預算落實到財報上的預期落差。就我個人的看法而言，Palantir 在第一季財報時預測政府預算通過即將挹注，但在本季卻報告了政府大型合約推遲，這的確是個該被檢視的問題。當然，在過去幾個月，全世界局勢的確變化巨大，而拜登政府也的確面臨很大的壓力，這樣的外部因素或許不是 Palantir 能夠完全掌控的。然而，無論是 Palantir 股價的高估值，又或者是他們自己宣稱的卓越水準，外界對他們有更高期待其實也是合理的。
目前有幾個角度可以看這件事 – 第一是這是每個企業都有可能發生的誤判，不需要小題大作。第二是這是 Palantir 產品其實沒那麼強的證明。第三是這是 Palantir 商業模式上的一個必然存在的缺陷。而到底真相是哪一個，恐怕沒有人能有絕對正確的答案。就我個人而言，這次我可以接受第一個版本的答案，畢竟 Palantir 之前的紀錄是非常良好的。然而，如果這樣的狀況未來一再發生，我們就得考慮是否有可能其他版本的答案才是真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