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晸
2022-09-23|閱讀時間 ‧ 約 6 分鐘

雨落地後 不再是雨 (一)

    【以下內容 純屬虛構】

    第一次遇見那女孩，是在雨中。
    雖然已經是兩年前的事，但記憶仍如雨後的草皮般清新。
    那天是這城市雨季的開始，也為這逐漸炎熱的日子灑了些涼氣。
    當學生的最後日子，對我來說，或許的確該把握能夠埋首書堆的時光。
    但當時的我，只想離開這以書架與沉靜構成的圖書館。
    就想遠遠地狠心拋下散落桌面的紙張、筆記與知識結晶 一走了之。
    心中不是煩躁，而是種想出去看看的衝動。
    於是，從收拾到踏出門口的過程，甚至不到五分鐘，
    但那突如其來的大雨，擋住了我的前進。
    我記得手機上的這項訊息：今日降雨機率，
    但是我一向認為我能順利的躲過。
    一股惱怒竄起，因為，我不喜歡下雨。
    我不願意體會下雨的片刻，討厭身上某一吋被沾濕，
    甚至無法忍受雨滴落在傘面的滴答聲響。
    原本一股熱的情緒早已被澆熄，只能躊躇著該回去認真，或是乾脆站這等雨停。
    望著這一時半刻也不會停的雨，我轉身落寞，打算回去繼續當個書蟲。
    一陣風就這麼的從我身旁撫過，短暫但卻柔和。
    起先我不在意，畢竟這天氣伴隨著涼風，並不是什麼違和的事。
    但，看著我面向館內那唯一的大鐘，我才意識到：那風，是從館內出去的。
    不對勁... 圖書館的中央空調應該不至於使人在踏入時感受到強風。
    而且，剛剛那是風嗎？比起風，好像更輕，也更有溫度。
    一個念頭，我想要找出那是什麼。
    於是，我回頭，試著看看有什麼端倪。
    現在的我，認真回憶起來，或許很多事都在那一念之間，產生了改變。
    幾年後我有時會想，如果當時沒有回頭，一切，說不定都不會發生了。
    如果我不曾懷疑過那空氣不尋常的流動，而後經歷的風景，也會不同了。
    當我回頭時，期待看見積水片片，空蕩蕩的向下階梯。
    或是，零星撐著傘快步奔走的學生們，慌亂而無秩序。
    的確，這些該有的雨天元素都存在著，看似平常而且合理。
    然而，唯一引起我注意的是，一個站在雨中的女生。
    她沒有跑；沒有撐傘；沒有避著這場大雨，
    她，就這麼的站在雨中。
    掌心向上，手中盛著的小水池逐漸從指縫中滲出，
    過肩的長髮，早已被雨水覆蓋，也沾溼了她的黑色上衣。
    背對著我的身影，在雨中顯得渺小而單薄，
    但透露出的氣息卻是強烈而堅定。
    我望的出神，不是因為她的臉龐，當時的我無法看到她的臉。
    而是，對於眼前這不合理的情境，感到困惑。
    這女生，似乎是自願的跑到雨中，似乎很享受待在雨裡，
    似乎，很愛下雨天。
    姑且不論淋雨會導致感冒或生病，能夠這樣心甘情願的被雨包圍，
    我猜她不是受了什麼很大的刺激，就是想用雨水洗盡一切。
    但是第六感又告訴我，她，沒有受了刺激，她只是，想站在那。
    「青霓 妳怎麼又跑出去了？別這麼控制不住自己啦！」
    「對呀！青霓，妳這樣我們都嚇了一跳耶！」
    兩個女生從我身邊快步的跑出圖書館，奔向那站在雨中的女孩。
    一邊跑，一邊撐開手中的傘，一黑一黃，好像什麼警告標誌。
    那群女孩沒有站在距離我很遠的地方，所以我依稀可以聽到她們的對話。
    「青霓，幹嘛一看向窗外就奔出外面呀？不知道的人還以為妳抓到男朋友劈腿咧！」
    「哈哈哈哈哈！琳珪，哪會像妳一樣這樣想啦？我只是看到下雨了 才跑出來的。」
    「我們先回去圖書館啦！先把妳弄乾了再說。」
    「可以再多待一下下嗎？這可是今年雨季的第一場雨耶。」
    「別練瘋話了，快點回去！」拿著黑傘的女生發號施令了。
    兩個女生半拉半推的將青霓帶回圖書館的屋簷下。
    琳珪從帶出來的包包中拿出毛巾，
    看來她們對於這女孩淋雨的行為早有準備了。
    「妳是不是看我帶毛巾沒用到很不甘心？所以才跑出來淋雨？」
    青霓只是笑笑不回答。
    琳珪將大毛巾披在青霓身上，而黑傘女則耐心的擦乾青霓的頭髮，邊擦邊說著：
    「青霓，如果下次我們不是一起出來，妳是不是非要在那站到雨停？」
    「誼優、琳珪，謝謝妳們。但我就是無法控制我自己呀，上次淋雨 都是幾個月前的事了。」
    「妳也偶爾試著改改吧，我們不可能一直顧著妳呀！」
    「那不如隨著我吧，我是真的很喜歡待在雨中的感覺。」
    「我們說不過妳，下次如果氣象說會下雨，我們就把妳綁在宿舍，妳信不信？」
    「欸，我們先回去吧，青霓這樣不換衣服不行的。」
    「可是這樣進去圖書館也不好吧？裡面冷氣開蠻強的。」
    「那我先進去把我們的東西拿出來。琳珪，妳就先在這看著青霓，別再讓她亂跑。」
    「嗯，就這樣吧。我們在這裡等妳。」
    誼優快步的跑進圖書館，留下兩個盯著落雨的背影。
    看著三位女大生上演這段姊妹情深的戲碼，我想我也該動作了。
    聽得出來這女孩就是想淋雨，聽得出來其他兩個女生也見怪不怪。
    我想我對這三人的了解應該就此打住，
    唯一剩下該知道的是，我到底是不是要回圖書館，還是冒雨返家？
    我已經沒有心情讀書了，但眼前的雨越下越大、越下越大。
    又是一個女生從我身邊跑了過去，背著三個包包的誼優匆匆回到她們身邊。
    前後應該不超過三分鐘吧？如果不是她們的座位在一樓，就是誼優是個短跑健將。
    「琳珪，妳的包包怎麼這麼重？妳是不是又多帶了化妝品？」
    「哪有？我是多帶一把傘，怕霓霓就不想帶呀！」
    「妳也是嗎？我也多帶一把耶！真好笑，我們兩人各帶兩把，而有一個人完全沒帶。」
    誼優和琳珪同時看向青霓，青霓也只是微笑聳聳肩，說明她們猜對了。
    如果我的算術沒有問題的話，她們三個人共帶了四把傘，
    也就是說，她們多了一把傘。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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