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志家庭收養案申請釋憲 民團籲大法官儘速審理

文／公庫記者洪育增

「我的家庭真可愛！只缺法律來保障！」8月12日上午由彩虹平權大平台、台灣同志家庭權益促進會、台灣同志諮詢熱線協會線以及律師團在台大校友會館召開記者會，指出當今同志家庭收養孩童的法律困境。

尤其日前其中一組同志家庭收養案由法官提出停止裁判的需求，並向司法院憲法法庭提起釋憲。民間團體呼籲大法官召開言詞辯論庭，並進行相關審理，藉由法律層面保障同志家庭收養孩童的權利。

同志家庭收養有多難？   748施行法未給予平等保障 彩虹平權大平台副執行長鄧筑媛說明，去（2021）年4月開始，彩虹平權大平台、律師團以及其他團體協助三組同志家庭個案提出訴訟， 盼能爭取同志家庭收養孩童的權利。

三組案例中，其中一組由律師李晏榕負責，目前在二審階段。另一組則是「圍爸喵爸案」，去年12月法院裁定當事人圍爸與喵爸可共同收養無血緣孩童，此案也成為全台首例。第三組則是「怡如怡伶案」，日前（5/24）高雄少年及家事法院針對該案提出停止裁判的需求，並向司法院憲法法庭聲請釋憲，盼能進一步釐清現行法律與憲法之間的關係。

關於同志家庭收養孩童的現行法令，源自於2019年《司法院大法官釋字第748號解釋施行法》，也就是俗稱的《同婚專法》。其中第20條明文規定「關係雙方當事人之一方收養他方之親生子女時，準用民法關於收養之規定」。然而此項規定也造成同志家庭收養孩童困難重重，例如規範同志家庭僅能收養「親生子女」，無法像異性戀家庭一樣收養「無血緣子女」。又或者同志家庭中其中一方即便婚前進行「單身收養」，然而婚後伴侶竟無法連帶獲得孩童親權，導致被收養孩童在法律名義上屬於「單親」狀態。

面對《同婚專法》的缺陷，鄧筑媛提到，前（2020）年底各黨派立委提出相關修法草案，今年上半年立法院司法及法制委員會也召開審查會，法案內容通過委員會初審、未來將進行黨團協商。然而下半年立院將進入預算會期，再加上年底即將舉辦九合一選舉，時程上對於法案的推動較為不利，同志家庭的收養困境更有可能懸而未決。

目前「怡如怡伶案」進入釋憲階段，兩人透過影片向社會大眾傳達收養小孩的決心與毅力。當事人怡如在孩子陽陽10個月大時進行單身收養，如今陽陽已四歲，然而法律上仍只承認怡如與陽陽之間的親子關係，並未讓怡如的伴侶怡伶同樣享有撫養陽陽的權利。

「同志家庭其實和一般家庭沒有什麼兩樣。」影片中怡如提到，同志家庭也是由一般人組成，盼大法官能受理該案，並讓同志家庭享有收養孩童的權利。怡伶也提到，自己有意願成為陽陽法律上的「媽媽」，希望大法官能進行相關審理，讓一家人可以在歡樂裡生活無虞，也能讓陽陽在更有保障的環境中健康成長。

法官主動申請釋憲   民團盼大法官給保障 負責「怡如怡伶案」的律師鄧傑表示，去年4月開始，律師團與當事人怡如怡伶向高雄少年家庭法院提起訴訟，一審過程中律師團曾向法院補充說明，陽陽已是怡如收養的子女，然而怡如與怡伶結婚組成家庭，怡伶竟不能共同收養陽陽，可見法律有相關違憲疑慮。

然而約在七、八月份時，一審司法事務官駁回收養認可，後續怡如怡伶也在同年9月份向合議庭提起抗告，律師團同樣向法官討論違憲疑慮等內容。經過相關開庭程序後，法官在今年5月24日做出停止裁判的決定，並決定向司法院憲法法庭申請釋憲。

鄧傑指出，法官針對《同婚專法》第20條申請釋憲的論述與理由主要有四項，包括：該條法律違反憲法第7條保障的平等權，同時也違反憲法第22條保障的自由權。除此之外，「家庭」也是憲法保障的範疇，然而現行法律無法保障同性配偶的家庭權利，並造成同志家庭未成年子女被迫「單親」，未達到未成年子女的最佳利益。基於上述理由，法官申請釋憲。

鄧傑進一步指出，異性家庭可在婚後共同收養子女，或者其中一方因婚姻關係成立，可進一步收養配偶的養子女，然而這些權利在同性家庭中並不被允許。同時異性家庭收養子女時，被收養子女的身分囊括「親生」與「被收養」兩大層面，然而同性家庭僅限於「親生」，導致已被其中一方收養的子女，配偶無法進行「再收養」，也就是法律上無法享有共同扶育孩童的權利。上述關於同志家庭收養等限制，一再顯示同婚專法違反憲法相關權利。

「怡如怡伶案」律師林實芳也提到，本案屬於國內第一個由法官針對同婚專法提出釋憲的案子。林實芳認為，若要突破當前困境，其實只要進行很簡易的修法即可，然而礙於立法部門溝通流程與時程，較難以進行修法。因此他呼籲大法官針對該案做出相關解釋，並有效糾正或改善目前同婚專法的困境。 律師團成員、負責另一起案件的律師李晏榕也提到，目前三件同志家庭收養案各有不同的進程，尤其目前他所著手處理的案件仍在訴訟階段，他認為法官也瞭解同婚專法與憲法之間相互牴觸的問題，期盼法官能援引「圍爸喵爸案」，做出合憲性解釋。

同志家庭願收養孩童可惜法律不允許   民團籲法律還給同志家庭自由 面對同志家庭收養孩童的困境，勵馨基金會台北分事務所主任陳玉禎認為，確實仍有許多問題有待釐清。陳玉楨提到，勵馨基金會是在台灣具有約20年歷史的收出養機構，每年都有同志家庭詢問收養孩童、建立家庭等意願。他認為，基本上只要能夠給孩子適宜的照顧即是合適的收養家庭，因此機構也不會排除特定性傾向的收養人。

然而在現行收養制度中，平均而言約需2到3年進行收養流程，流程內容包括評估、審查，以及孩子進入家庭的適應期，乃至於最終向法院申請收養等。然而受限於現行法律規範，已婚同志無法進行收養，也讓機構社工僅能提供同志家庭「參加收養說明會」的選項，無法進一步給予更多協助。

陳玉楨表示，希望能藉由不同的案例讓社會大眾瞭解，同志家庭的收養困難並非個案，而是普遍面臨的問題。尤其台灣目前仍有許多等待被收養的孩童，即便機構社工能接納多元、願意瞭解同志家庭，事實上礙於法令，社工能提供的協助有限，甚至也因為同志家庭無法共同收養孩童，未來有可能導致孩童權利受損等問題。他呼籲憲法法庭應儘速受理「怡如怡伶案」，無差別地對待每個收養家庭才對。

同樣站在第一線協助同志家庭收養的團體，還包括台灣同志家庭權益促進會。秘書長黎璿萍指出，每年都有同志家庭諮詢收養孩童等事項，尤其相較於異性戀伴侶，同志伴侶對於「子女是否能夠擁有雙方血緣」這件事反而有更多討論空間與想像。但受限於法律規範，許多同志伴侶即便其中一方耗費長時間終於完成單身收養，為了讓伴侶也能擁有照顧孩子的權利，彼此還要審慎評估是否願意花費更多時間投入司法訴訟流程。

黎璿萍認指出，許多同志家庭問遍收出養機構，這才發現法律限制讓他們無法收養、撫養下一代。再加上修法速度緩慢，導致《同婚專法》的不友善與缺陷竟由同志與收出養機構共同承擔。然而上述困境，也讓更多孩子無法找到合適的家庭並快樂成長，他呼籲司法體系以及大法官釋憲應針對同志家庭提供更多保障。

究竟整體台灣社會對於同志家庭收養的狀況如何表態？台灣同志諮詢熱線協會副秘書長彭治鏐指出，根據行政院性別平等處民意調查顯示，關於「同性配偶應該具有領養小孩的權利？」此項問題，同意比例從2018年的53.8%，上升至去年的67.2%。至於「同性配偶一樣能把孩子教養好」此問題，同意比例也從2018年的56.2%，上升至去年的72.2%。彭治鏐認為，相關調查已顯示，台灣社會多數民眾已可接受同志收養家庭的狀況，且台灣社會的接納度也愈趨提高。他呼籲大法官儘速審理該案，讓陽陽以及更多同志家庭獲得更完整的法律保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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