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於 2024/09/27閱讀時間約 6 分鐘

【小說連載】《兄弟》第17章﹕愛你

    17.1 回憶
    很多人都以為,自己對事情早已深思熟慮,因此只要跟隨決定這樣做,就會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但他們都不知道,其實一切都不過是不理性、衝動的行為,沒有考慮過當中的變數,最終因事情發生分支變化,而導致最終所有事情偏離軌道而行,不可收拾。
    過去的文斯選擇是衝動,此際站在鐵閘門外的俊傑也如是。沿路一直走來,他想好了如何跟權師兄解釋,計劃好了把自己的事隱瞞專注關心文斯的病就好,準備好了給她買什麼補充品……他以為自己對一切都在掌握之中,但正當要按下門鐘之際,他整個人卻如被潑了冷水,冷靜下來,他忽然害怕有什麼差池,還是把手縮回去了。
    俊傑把裝有補充品和藥物的膠袋掛在鐵閘的把手上,在走廊上眺望街上的景色,想起那天阿龍帶自己進去探望她的畫面,仍然歷歷在目。曾經說過要成為她的同伴,不要讓她獨自承受,如今卻選擇離開,留下她一個人……不,以前因為她是一個人,如今她已經有了權師兄陪伴了,自己也是時候功成身退……儘管對她是出於朋友的擔心、緊張,都只能埋葬在心坎內,繼續堆積,即使如今已經溢出,抑壓著呼吸。
    他忽然理解文斯為什麼會抽煙。原來不依賴煙雲,似乎無法把壓抑的虛無排出,好讓內心騰出半點空間,繼續存放秘密。
    離開吧!俊傑低頭走著,背後發生什麼事,都只留在背後。如同回憶,只能任憑它在腦海中重播,已經發生了的事,在未來如何糾正,也不能將其重新改寫。正如眼前的便利店,雪糕早已換了別的口味,那個文斯最愛躲著的角落,也擺放了一些無用快過期的速銷品。
    原來文斯總是把東西收藏,或許她早已明瞭,所有事情都經不起時間的考驗,只有將一切放在記憶中,用腦袋防腐保鮮,直到退化那刻,或者仍能記得部分,帶著它們到奈何橋再告別。
    俊傑在公園低頭喝著剛從便利店買來的罐裝咖啡,恍惚愈來愈明白文斯的過去,也愈來愈想念她,甚至看著前面的小孩在跑來跑去,幻想自己和文斯會不會擁有小孩,或擁有各自的小孩,又或者成為當中的小孩,可以天真無邪地不去計較情感,無憂無慮地玩耍與成長。
    如何回到初相識的那時,無顧慮地一起上學、訓練、遊玩……只是各自走錯了一步棋子,原來可以錯得離譜,變成兩敗俱傷。
    「謝謝你的維他命丸。」俊傑一邊呷著難喝的咖啡,一邊看著手機,收到了她的訊息﹕「我可以來送機嗎﹖」 「可以。」俊傑回覆著﹕「身體好一點沒有﹖」 「你為什麼要走﹖」 「父親安排的。」 「我不是說這個。」
    俊傑以為她在問,為什麼要到英國讀書,只要簡單的把一切推在父親身上就好。但文斯說不是這個,到底她是在問什麼﹖ 「看了醫生沒有﹖」 「你為什麼避開我﹖」「頸鏈是什麼一回事﹖」「為什麼要和權師兄一起欺騙我﹖」「我開門見到你的背影」「我認得你那件大衣。」 文斯的訊息一連串的轟炸,俊傑根本沒有時間解釋,反正也不能解釋。就像當日,文斯隱瞞了幾多真相,對自己也毫不坦白。 「我不知道你說什麼。」 「但我很清楚發生什麼。」 「總之你現在多喝水,睡多點,別忘了食藥和維他命丸。」
    俊傑站起來,丟了手上的咖啡。 是時候回去和收拾行裝,把文斯的答案、這裡的回憶,一併放在行李箱中。

    17.2 愛你
    文斯在半夢半醒間聽到權師兄和誰聊電話,她隱約聽到「在沙灘上說過什麼」,她猜想到是俊傑的來電。到底他們要隱瞞自己什麼,她很想搞清楚。努力地伸手搶過電話,但身體的刺痛、無力與反應遲鈍,還是被權師兄壓制了,用被鋪包裹自己。
    她很討厭生病,並不是因為肌肉無力且痛,不是頭痛欲裂,也不是沾寒發熱,這些事她統統都學會咬緊牙關忍受,最令人不爽的是,都已經睡到不能再睡,卻只能繼續躺在床上看著發白的天花燈,再被身邊的人哄著去睡。
    文斯襯著權師兄洗澡時偷偷的爬落床,取過放在書桌上的手機。她確認自己猜想的確實沒錯。在被窩中讀著他的訊息,她知道自己快將失去他了。不,是他選擇在一個沒有合理的解釋下離開自己。
    此時她聽到門外有聲,但自己卻無力迅速地趕上開門,如果一打開門就能看見他,一定會毫不猶豫地撲上去,一定會想盡辦法把他留住,儘管是權師兄在後目空一切,這是對他的懲罰,對他隱瞞一切的懲罰。可是偏偏當門打開,鐵閘的把手掛著一袋連鎖個人護理用品店的膠袋外,目睹的只是俊傑那件深藍色大衣的背影,愈來愈渺少,直到消失於走廊的盡頭。
    文斯關上了門,打開入面,是幾樽維他命丸和止痛藥,還有幾包即沖可可粉。她想起了那天痛得無法移動時的那杯濃郁且甜的熱可可,如今忽冷忽熱的身驅,難道就不能留下來給自己一點安慰嗎﹖你還記得你在這張床跟我說,要成為我的同伴嗎﹖
    「斯,你退燒沒有﹖頭還痛嗎﹖」權師兄從洗手間出來,赤著上身以毛巾擦過滴水的短髮,卻看到文斯打開衣櫃,又關上。 「我見沒什麼事,把阿哥摺好的衫收回而已。」 「是嗎﹖但那些衫還在……」 「啊!是啊!看來我真的很病了……」 「傻妹!」權師兄摸摸文斯的額,又似乎真的不像早上的發燙﹕「你餓嗎﹖我翻熱今早的粥給你好嗎﹖」 文斯看著權師兄一身結實的肌肉,腹肌和手臂隱藏在刺青下的線條,對外面的女性吸引著迷,而偏偏自己卻沒有感覺。是看膩了嗎﹖還是根本在勉強自己地愛﹖她嘗試撲上去抱著,努力地嗅著他發出的氣息,努力地在他的粗獷的曲線上尋找什麼。是的,這個人很愛自己,但自己在愛他嗎﹖為什麼心底還要念掛他人﹖是因為,他正在有什麼瞞騙自己嗎﹖
    「傻妹……」權師兄輕輕的推開了文斯﹕「你的臉還是很燙……」 「我無事啊。」文斯臉上都是權師兄髮尖滴下的水珠。 「看書也好,玩電話看劇也好,你現在跟我乖乖的返上床。要不然我不疼你了。」權師兄抹過文斯臉上的水珠。他面對文斯,從來放下男性的尊嚴,以最溫柔的方式對待。 「不,我要親一個!」文斯裝了個可愛,笑著說。權師兄磨蹭她的鼻子,吻在她的唇上。她笑了笑,返回床上。文斯表面上對權師兄流露快樂、幸福的表情,但背後不斷提醒自己,過去的事,該是時候抽身,不要再沉溺下去。
    我現在愛的人,只有一個。
    我和他只是朋友,好兄弟。 本來只是出於朋友的感謝。但還是忍不住,在手機的短訊上質問了俊傑,到底沙灘的晚上,是什麼一回事。
    最後文斯生氣得把電話擲在地上,側著身子用被子連頭也蓋著,這是最消極的逃避方法。
    穿回了衣服在露台吹髮的權師兄,都看得一清二楚。就算文斯多努力用行動證明對自己的愛,但還是面對不了她獨個兒的內心世界。就算自己多努力成為她的依靠,她還是解不開心底的結。
    是不是把真相說出來,她便會快樂,如常地生活﹖ 還是她會把頭栽在俊傑那裡去﹖
    還是就算得不到他,也寧願放棄此刻這段感情﹖
    「我愛你。」權師兄拾起了電話,躲進了文斯的被窩中,從後抱著她。 「我愛你。」文斯背著權師兄,枕頭濕了一片,異口同聲的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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