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什麼叫做氣運

疾馳進凌雲城的一隊軍將，沿著主道朝王宮馳騁而去。

城中百姓們都看清了為首的那是榮親王府的二公子，心中不免有些詫異。

這好像還是第一次見到二公子如此快馬？又獨自領著軍的樣子…

但納悶了一會兒就放棄了，反正連玥郡主都可以是個深藏不露的武道高手，怎知二公子的那層書生皮底下包著的不是又一個武藝高超的主？

領著點軍士又如何？人家父王可是兼領兵馬大元帥。

八卦的百姓們閒談了幾句，很快就各自鳥獸散。

只能說，藏字秘太強悍。

一起奔馳入城的凌天鵬、凌天玥，根本沒被看見。

至於帝琰，因為誰也不認識他，一套斗篷再加一個頭盔就打發了。

頭盔不戴不行，長相太俊了太惹人注意。

入了王宮，兵分兩路，凌天勤去向凌雲王覆命了，畢竟這趟出去是正兒八經領兵巡邊，回朝第一件事當然是去述職。

至於凌天鵬等人，凌天鵬覺得應該先帶著帝琰去同師父見面，所以連王府都沒回去，只交代凌天勤回了府後代他向父王告罪一聲。

此時凌天鵬、凌天玥、帝琰三人已經默默的走到宮廷內山，沿途當然是…誰也看不見。

『這迷陣，手法不俗啊。』帝琰輕輕讚了一聲。

帝琰隨著凌家兄妹一起走入山林之中，雖然他自己能破陣而入，但到了別人地盤上，該有的禮儀還是要有的，這迷陣在他看來，確實手法不俗，縱然他自身陣道高明，卻也不會因此看輕了別人。

行至竹林盡頭，凌天玥依照慣例，搶先小跑去推開院門，開心的說道，『顏叔叔，我們回來啦！』

竹亭之中，擁著灰白裘服的國師顏聿，已經備了四盞茶，俊雅的面容帶笑，比了一比，示意眾人上榻入席，『有客遠道而來，不先為叔叔介紹一下嗎？』

凌天鵬說道，『顏叔叔，這位是琰兄，是我與天玥在秘境中結識的好友，一路上多蒙照顧，琰兄此番藉秘境開啟的機會來一重天遊歷。』

帝琰拱了拱手，『前輩，我名帝琰，是個散修，來自二重天的迷魂林。』

顏聿的瞳孔不自覺縮了縮，『迷魂林？』

他打量了一下帝琰，笑道，『二重天極西之處的一片森林，在大約六十多年前被發現其中漂蕩起重重迷霧，而其中暗藏步步殺機，機關重重，入者無不九死一生，被世人傳為奇險，稱作迷魂林。都傳說迷魂林中埋葬著仙人大墓，仙人不願死後被打擾，故而設下無上殺陣守護陵墓，卻想不到，從那傳說的險地之中，竟是能走出如同天人一般的翩翩公子。』

帝琰對顏聿話中似有所指的試探不以為意，很爽朗的笑了兩聲，『這其中詳情我也同天鵬和天玥妹妹說過，其實只是因為我隨家師煉丹煉器、又培育藥田，總是會設置些陣法防止大藥亂跑，引丹劫、器劫的劫雷威力集中云云，至於迷霧…那不是嫌一天到晚被窺探的煩了，乾脆一勞永逸，哈哈，就如同前輩您在此處佈下迷陣，不也是同樣的道理？』

顏聿頷首，和藹笑道，『叫前輩未免太生疏了，帝琰賢侄不介意的話，隨天鵬他們一樣喊一聲顏叔叔吧。』

『既然如此，那我便卻之不恭，喊您顏叔叔了。』帝琰也笑著回應。

『顏叔叔，我想天鵬和天玥妹妹應該有很多話想跟您說，早先在秘境之中，我便答應要給天鵬煉製一枚丹藥，趁著他們與您敘話之時，我就著手先辦了這事吧，您這邊可有哪一處適合我布陣煉丹？』

顏聿有些詫異，『竟有此事？賢侄要煉製的是何種丹藥？材料可都還夠？』

『材料都是現成的，不缺，我聽天鵬說他境界卡在築基八重，破障丹應該可帶來不少裨益，且不似破境丹有拔苗助長的諸多隱患。』

『賢侄竟然有破障丹的丹方？』顏聿這次是驚詫了，這是意外之喜，他面容嚴肅起來，『這份禮可真是貴重了！我代天鵬先向賢侄謝過。』語罷便準備作揖。

『顏叔叔不可！』帝琰抬手阻止，『這那兒是什麼禮，就是我送給天鵬的小東西，反正大部分材料也都是一起在荊蕪秘境中搜刮得來…嘿，您還是快聽他們跟您說說在秘境中的收獲吧，肯定還會讓您大吃一驚的。』

顏聿也從善如流，指了小院旁邊一處空曠的草坪，那是凌家兄妹修煉術法時所用的場地，足夠寬敞，提供帝琰煉丹應該沒有問題，唯一的問題只有一個，『賢侄煉丹過程如需避諱，但說無妨，我們可以清場，將此地留給賢侄。』

帝琰揮了揮手，『無妨的，都算是自己人，沒那麼多講究，包括暗中在這裡的那位武人，應該是守護顏叔叔的人吧？那位也不用忌諱。不過…就是可能等會兒周圍會有些熱…但陣法會將大部分威勢都掩蓋，不必擔心。』

顏聿對於帝琰能察覺莫言存在並不意外，對於會熱也可以理解，因為煉丹要以靈火鍛燒嘛，但是威勢？

不過他沒機會問更多了，因為帝琰已經走向那處空地，掏出一個又一個陣道石，開始布陣。

在這過程中，天鵬已經開始敘述起他們進入荊蕪秘境後發生的一連串事蹟，顏聿聽得嘖嘖稱奇，他甚至有一種感覺是天鵬、天玥兩人的「木秀於林」之危已經過去，此刻一切都正在越來越好，不正符合了「小往大來」之相？

而這其中的關鍵轉折就在於帝琰此人，這難道是這兄妹二人命中注定的貴人？

顏聿想到此處，心中有一股衝動要對此人卜算一番，但同時又有一種野獸般的直覺似乎制止了他的這股衝動。

當聽到他們取得了一株蕪草子體之後，顏聿都震驚到差點拿不住茶盞了。

這是什麼氣運？

兩個孩子不懂，不代表他不懂啊！

成熟的蕪草仙藥，五千年才能孕育一株幼生種的種子，而這種子要經過五百年吸收土行之氣、五百年吸收水行之氣，最後又經過五百年使木氣飽滿，而後才舒展草葉成為甦醒的幼生種。

最後五百年醞釀木氣的過程中，有千分之一的機會誕生子體，也就是一絲氣機外洩後所形成的不完全體，若得到足夠的後天資源，有機會補全自身，進化為甦醒的幼生種。

所以帝琰沒有說錯，這是能從荊蕪秘境得到的最頂級機緣了！

至於天鵬所說到帝琰邀請他們前往迷魂林的提議，若帝琰只單純是一個比較厲害的修行者，那顏聿肯定是要思索再三的，尤其是帝琰境界目前尚停留在築基巔峰，論起這份天資就未必勝過自家兩個孩子。

但帝琰如今透露出來的身份，已經不僅是個隱世高人的徒弟而已，他本身還懂得煉丹、煉器，但凡是優秀的煉丹師或煉器師，要當個散修簡直不要太容易，不提成長過程中大可透過丹藥或煉器換取修煉資源，若能成長起來，不管精通其中任何一道，都足夠成為諸多勢力的座上賓了！

帝琰的煉器實力如何，顏聿尚且不知，但煉丹方面就算實力普通，只憑藉著他擁有上古丹方，身價就非同小可了。

是的，他剛剛聽到破障丹三個字，之所以那麼驚訝，就因為這是據說失傳的上古神丹，能夠助人破除境界桎梏卻又絲毫不帶副作用，只可惜經過上古動亂，丹方佚失，後人試圖還原這個丹藥都未能成功，最接近的成果也只是破境丹，卻有道基不穩的副作用。

難怪他們師徒選擇避世而居，擁有這等傳承，且不說招人眼紅，就算實力強大到自保不成問題，三天兩頭有人上門求丹也確然會是挺煩的事情。

顏聿心中萬般念頭轉過，卻還是注意聽著天鵬的敘述，此刻正說到了那雲仙皇朝六皇子派人繪製畫像的事情。

顏聿皺了皺眉，『我知道天玥能被繪製下來的已非她真正容顏，但天鵬，那畫像上的樣貌是你的原本樣子嗎？』

凌天鵬愣了愣，『是啊，我沒有像妹妹時刻運轉著斂容篇。』

『嗯。』顏聿沉吟片刻，『或許是我多心了，不過，這件事情難保不會留下隱憂，希望在未來不會為王朝帶來什麼麻煩。』

凌天鵬此時也才想通，『我想應該不必太過憂心，如同顏叔叔所說，凌雲王朝太偏僻了，雲仙皇朝很難將目光放到夏皇朝內這樣一個偏遠附屬國之中。不過，我還是會找機會提醒堂兄往後多留個心眼，注意王朝內突然出現的不明勢力。』

顏聿點點頭，覺得這樣的處置已經很是妥當。

然後他們就突然都被旁邊的大動靜給吸引了注意力。

帝琰一直在旁邊默默的安靜煉丹。

眾人只有一開始感覺環境溫度有些上升，但很快也就習慣起來。

然後就靜悄悄，連個大一些的聲響都沒有。

所以整個小院裡漸漸只剩下輕聲交談的人聲。

主要是凌天鵬說，顏聿時不時問上兩句，凌天玥偶爾補充發言。

除了凌天玥沒停止過偷瞄帝琰之外，顏聿跟凌天鵬是真的專注在談話內容，以至於都快忽略了帝琰的存在。

對了，還有一個人從頭到尾注視著帝琰煉丹的過程。

莫言見識過國師布陣，所以帝琰布陣的時候，他沒覺得大驚小怪。

但當帝琰掏出一個小巧丹爐懸浮於空，指尖冒出靈火，那青色靈火漸漸摻上紅色與金色，形成一團絢麗火焰的時候，他目不轉睛了。

雖然看了全程，但什麼也沒看懂，可這不妨礙莫言的觀看，然後心中對所謂仙家手段又更加敬畏。

只見一株又一株的藥材投入丹爐之中，那火焰環繞著丹爐，顏色不停變換著，時而只是青色、時而轉為火紅，但更多時候是青色、紅色、金色混雜的絢麗色彩，到最後帝琰不再投入藥材，只是持續鍛燒著。

在陣法之外，這一切過程都是無聲的，只有畫面。

直到那一聲沉悶的驚雷乍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