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萬事皆可槓

迷魂林演武場中，所有的兵器都在震顫，發出嗡鳴。

一個英姿挺拔的俊朗青年輕闔雙目站立其中。

他身周有一股氣機繚繞，時而鋒銳、時而厚鈍、忽而輕盈、忽而沉重、忽又緊繃如滿弦之弓、忽又凝而蓄勢待發。

唯一不變的是一種意，一往無前的昂揚戰意。

兵者，攻伐之機，爭戰之意。

萬兵之心，唯戰而已。

武者，止戈。

以戈，方能止戈。

凌天鵬睜開雙眼，戰意澎湃，身前出現一桿長槍，那股變化多端的氣機繚繞盤旋於槍身之上。

他伸出手，握住了那桿槍，演武場中的兵器嗡鳴更盛。

須臾後，凌天鵬猛地刺出一槍，一道破空鳴嘯，萬兵止息，一片寧靜，彷彿天地間只剩一人、一槍、一股戰意。

氣機逐漸收歛，凌天鵬緩緩收起槍勢，那道直挺挺握槍而立的身影，有著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崢嶸氣質。

帝琰與荒玥一起站在演武場不遠處觀望著，旁邊還飄浮著一個漂亮小童，正是小書僮通知他們過來的。

凌天鵬收起了槍，微笑著朝帝琰和荒玥走來。

『大哥，真厲害，你果然入了兵道啦！』荒玥甜甜一笑。

『而且也破境入金丹巔峰了，恭喜你，天鵬。』帝琰微笑道。

凌天鵬也笑著回答道，『這還要多虧了琰兄和小書僮一直以來的指點，但說謝謝太客套，我只好大恩不言謝了。』

小書僮精緻的小臉馬上垮下來，他露出失望之色，『啊？我竟然連一聲謝謝都沒得到？到底是為誰辛苦為誰忙？人生怎麼這麼難？』

凌天鵬一愣，似乎沒預料會得到這樣的回應，頓感羞赧，一時間不知道作何反應。

帝琰卻馬上接口道，『嘖，就你戲多，為玥分憂不是你的本分嗎？你對於派給你的差事有什麼不滿嗎？』

小書僮被懟了個啞口無言，惱羞起來，『……哥哥討厭！我哪有不滿，我就開開玩笑不行嗎不行嗎？你不拆我台是不是不舒服？給不給活路啊啊啊！』

此情此景，凌天鵬無言以對，所以說他剛剛不應該認真的對不對……

荒玥笑的那叫一個開心，美到不可方物的容顏又更添嬌豔，『哈哈哈哈，大哥，你要習慣，習慣了就好。而且大哥說的沒有錯，一家人說什麼謝謝，豈不是平白生份了。』

荒玥沒理會還在你一言我一句鬧騰的兩人，逕自跟凌天鵬聊了起來，『大哥你如今突破到金丹巔峰境，又一舉踏入了自己的兵道，將來你的元嬰也必會承接你的道，所以就從你的兵道之中去參悟，你一定可以順利領悟如何衍化金丹的！』

才說沒幾句，帝琰已經完敗小書僮，然後小書僮湛藍的眼睛水汪汪，一副要哭的樣子，他轉而向荒玥討拍，『嗚嗚…哥哥欺負我！』說著就想往荒玥懷裡鑽。

然而荒玥…不是正在帝琰的懷裡嗎？所以帝琰伸出一根手指頭抵住了小書僮的額頭，就讓他不能越雷池一步，他邪魅一笑，『你這招怎麼都用不膩啊…』

小書僮哇哇大哭，然後颼一聲就不見了。

荒玥咯咯直笑，然後湊上去親了帝琰一口後，才嬌嗔道，『琰哥哥真壞！』但那語氣跟神態…分明是眉眼都笑開了，歡樂的很！

帝琰也難掩笑意，然後他笑著對凌天鵬說道，『天鵬，方才玥兒說的沒錯，你繼續從兵道去領悟，必然可以收獲良多，另外，你所悟之兵道有一往無前之勢，故而以槍蘊其攻伐之意，我煉把槍給你作為第一個本命法器，你看可好？』

凌天鵬先是好奇道，『第一個？』

帝琰點頭，『嗯，你的萬兵氣機有變化之特質，所以未來必定不只一個本命法器，隨著在兵之道上的感悟加深，衍生出不同道意，均會對應一種最契合的兵武，屆時你可選擇蘊養多個本命法器。』

果然家裡有個煉器師就是不一樣！

『原來如此，那就先要勞煩琰兄為我煉製一把神槍了，哈哈。』凌天鵬坦然接受了帝琰的好意，又感嘆道，『所以說，何其有幸今生能當天玥的大哥啊…才能倍受琰兄的照顧…』

然後凌天鵬像是突然想到什麼，有些莞爾一笑，『是說琰兄既是兄長又是妹夫的，同時也是超級資深的前輩，這輩分是不是有些亂了？』

帝琰一愣。

荒玥一愣。

旋即兩人又都一起笑了起來，目光中滿是讚賞的看著凌天鵬。

凌天鵬也撓了撓頭，與他們相識一笑。

荒玥感覺很是欣慰，能融入這種打趣的氣氛，不僅意味著凌天鵬真的接納了帝琰與小書僮作為「一家人」，也意味著他真正接納了取代凌天玥的「荒玥」。

『不亂呀！一點都不亂，大哥你喜歡叫琰兄或是叫妹夫都隨意，但就是不能叫前輩，感覺都把我琰哥哥叫老了，要知道我跟他差不多一般大，所以萬萬不成！』荒玥一本正經地說。

一陣歡聲笑語過後，凌天鵬去閉關穩固修為，而荒玥與帝琰討論起他們的掃蕩大業。

『想不到四個月不到的時間，大哥就順利入金丹巔峰了，進度真是喜人。』荒玥說著，心念一動，小書僮就被她喚了過來，她輕輕捏住小書僮的臉頰，笑著說，『你做的很好喔，不愧是我的小書僮！接下來繼續交給你指點他衍化金丹了。』

被誇讚的小書僮樂的眉開眼笑，一掃所有的陰霾，但下一句話就讓他臉都垮了。

『之後我跟琰哥哥要出去逛一逛這二重天，你好好看家，迷魂林交給你照顧了。』荒玥拍了拍小書僮的頭。

小書僮覺得很委屈，『又不帶我…每次都是我看家…』

荒玥無言，『…你實際上待在那兒有差嗎？難道你不是與我道心相連，隔著千山萬水都能出現在我身邊？而且你又沒有戰鬥力，跟出去做什麼？幫我搖旗吶喊啊？』

『那我總是要爭取一下啊！』小書僮嘟著嘴。

『嘖，就你戲多，找存在感是不是？』帝琰斜睇了一眼。

荒玥眼看這一大一小又要鬧起來，輕飄飄說了句，『你們又想抬槓的話，那我要先去休息了。』

場面瞬間熄火。

帝琰手上微一用力就把作勢要起身的荒玥又拉回懷裡窩著。

『話說當初那合歡宗的老祖真是個膽小如鼠的，沒敢回來也就算了，竟然還躲得不見人影，果然都是些歪瓜裂棗，這次要不是百匯閣給出來的資訊，還真想不到他躲到那種地方去了。』荒玥說著說著，昂首看著帝琰，『嘿，琰哥哥，你有沒有覺得百匯閣這個勢力的能量有些驚人？這些日子所拿到的情報資料，不只是鉅細靡遺而已，甚至包含很多隱密，真難想像這樣一個組織能始終只是純粹經營情報卻沒生出更大野心，而且還能如此的屹立不搖。』

『妳還不知道這百匯閣其實是個巨頭勢力吧？但卻沒有人知道這是九重天上的哪個聖人創建的，可見不僅蒐集情報很厲害，保守秘密更是厲害，大概這也是為什麼沒人敢去動百匯閣的緣故吧？一個隱形的聖人，反而成了最令人忌憚的威脅，任誰想跟百匯閣結仇的話，都要先思忖得罪一個不知名聖人的風險。』

『竟然是巨頭勢力？』荒玥驚呼。

帝琰點點頭，『對呀，帝荒兩脈在仙界也有接觸百匯閣，連他們都沒查出經營者是誰，妳說驚不驚人？』

『嗯，有這樣的能力掌握諸多秘密，卻沒有更大的野心，真不知道是何方奇人？…』

荒玥下意識抓起一綹頭髮開始用手指打繞，『總之，只能說不管是巨頭勢力還是本土勢力，大多魚龍混雜，就像藥谷勢力中有天煞門這種該死的宗派，也有地生門這樣的正道之人，有了百匯閣這般詳盡的情報，倒是省去很多調查的麻煩，到時候也不怕冤枉了誰。』

提到藥谷，荒玥突然想起來當初換顏丹的事，『對了，琰哥哥，你說那荊蕪秘境是不是跟荊木有什麼關係呀？要不然你跟他研究出來的換顏丹怎麼會被連時在秘境中得到呢？』

『荊蕪，荊木跟蕪草，初時我還沒有聯想這麼多，可那個換顏丹的線索太明顯了，我覺得肯定跟荊木有關，那小傢伙不是得妳傳授過「天衍道經」嗎？想必是他推衍出了什麼才布下的局吧？而既然荊蕪秘境是這個時代才出現的，他應該也安然度過了上古動亂，只是我讓帝荒兩脈注意這個事情，還沒有具體結果就是了。』

『小傢伙是個性情淡薄的，或許躲到深山老林又化為一棵植物隱世了吧…』荒玥露出有些懷念的神色，忽又笑道，『嘿，蕪草倒是另一種典型，琰哥哥你是不是打算點化他啊？感覺就是個愛撒嬌的小傢伙，有點可愛哪！』

帝琰輕笑，溫柔地說，『先等他成了真正的仙藥再看看吧，如果機緣合適，點化一番也不是不行，不過到時也要尊重一下他的意願。』

兩人口中的小傢伙荊木，實則為遠古時期成聖的木聖。

很少人知道木聖原是一株仙藥，因為得遇「帝琰」這個天大機緣，接受點化後才從天地靈物蛻變為真仙，自此跟從帝琰修煉過很長一段時間，當然也等同於跟隨在荒玥身邊，分別得兩人授法「丹經」與「天衍道經」，在遠古那場諸聖大戰之後，仙聖凋零，木聖也是從此杳無蹤跡，普遍都認為他已經殞落，但現在看來顯然並不是這樣的。

然而真實情況究竟如何，目前也不得而知。

卻說正當荒玥同帝琰還在規劃著二重天的掃蕩路線之時，就收到了白律言傳來意料之外也是意料之中的消息。

書院之人，終於還是找上門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