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時分,整座城市籠罩著一層厚重的霧氣,人們濃郁的睡意提高了霧氣的飽和度,街頭安靜的程度,彷彿可以聽見路面水漬急於蒸發,卻又無法溶入空氣濕度的無奈聲音。
一條溝鼠順著馬路旁的水溝,嗅著了猛烈撲鼻的香氣,沿著嗅覺的引領進入了樹林間,牠看見地面厚重的落葉間,有一台放著香甜誘餌的捕鼠器。
因為幾天沒吃東西的緣故,飢餓感強烈翻騰著牠,決議試圖輕巧地咬走捕鼠器中的誘餌而不被捉捕,牠思索著策略,嘗試一回失敗、二回失敗、三回又失敗。
餌食甜膩香氛的誘惑,逐漸磨耗掉溝鼠僅存的理智,牠奮力爬到誘餌上大口咬起,轉身準備躍下地面時,不經意觸動了捕鼠器的機關,鐵鉤奮力一夾,溝鼠動彈不得、欲哭無淚,只能等待有好心路人協助將其放走...
「沙...沙...沙...」
一位女子面容憔悴,兩眼空洞地拖著絕望的腳步,在密不透風的樹林間挪移著身體,腳下踏著厚重的枯枝與落葉,彷彿一巨行屍走肉的軀殼,硬撐著僅存的一絲力量拖著自己前行。
樹林內不僅陰暗,濕氣又重,空氣瀰漫著枯葉與朽木的霉味,她緩步走向樹林最深處的角落,那裏有一間破舊且沒有大門的小木屋,整間屋子也沒有電燈,從外頭只看的到似乎點了一盞微微燭火,她停在了木屋前頭。
「把他還給我...把他還給我...我求求妳...我真的不能沒有他...」她對著屋裡的神秘人士喊話著。
她邊哭邊顫抖地繼續說道:「求妳了...我當初不知道這代價會這麼大...這不是我的本意...」
沒人應答她。
她的情緒轉為激動,開始吼了起來:「妳聽見了嗎...妳聽見了對吧!我知道妳在裡面!我說了我沒有辦法沒有他!妳出來面對我!出來面對我啊!告訴我要怎麼辦!我們要怎麼做才能把事情回復原樣!」
仍然沒人應答她,她彎下身撿起了身旁一塊石子朝屋內丟去,屋裡傳來了玻璃碎掉的聲音,她愣了一下,緩步向屋內踏入。
屋內一片漆黑,她小心翼翼地踩穩每一步,腳下踩踏了許多看不清的東西,高高低低、起起伏伏,只可猜測大約是書本或地毯類的雜物。
忽然,前方傳來一步步緩慢且厚重的腳步聲,「喀...喀...喀」地踏在木板上,女子深吸了一口氣,「是妳嗎?」
微弱的燭光,映照到了神秘人士的身影,她拄著拐杖慢慢前進,一身全黑的斗篷增添此人的詭異與神祕感,斗篷帽掩住半張臉,在燭火的襯托下顯得坑坑巴巴,看不出她的表情與情緒。
「遊戲規則,」沉默了半會,神秘人士終於開了口。「我當初已經說得很清楚了,這是我們之間的一場賭注,最後結果是什麼,需要由妳自己來承擔,我無法幫上什麼忙,請妳離開。」
「不!」她激動地衝向上抓著神秘人士的手,這才發覺這雙手瘦的不可思議。
「這不是我要的結果...沒關係,一定還有辦法挽救吧?是吧?!」女子流著淚,擠出痛苦又免強的一絲笑容,彷彿抓著浮木般地望向她,苦求能得到救贖。「妳攝取了這份養分,不能夠徒留絕望給我,我不想要自己一個人這麼痛苦...妳不可以這樣,不可以這樣!」
神秘人士頓時望向了女子,那個眼神,令人永生難忘,她感受到了一絲強烈的凜冽與恐懼感,不經意收起了硬擠出的笑容,顫抖著將雙手放了下來。
「早知如此,何必當初呢?」神秘人士轉過身緩步離去,「別再來了,否則妳會更後悔。」悠悠拋下這句話,默默消失在黑暗中,留下一臉茫然與痛苦的女子,獨自佇立在寂靜與詭譎的絕望當中。
女子雙腳瞬間無力,軟坐在樹林間,想起逝去、無可挽回的一切,放聲淒厲大哭。
一晃眼,已來到了黃昏時分。
「早知如此,何必當初...早知如此,何必當初...」
女子嘴裡念念有詞,兩眼無神地拖著行屍走肉的軀殼,慢慢離開詭異的木屋,默默穿越絕望的樹林,最後向著馬路一步步走去...
《裸欲》第一章:誘捕 (01 暴風雨前的寧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