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因世界：當司馬遷遇上列格佛（下）

雖然漢武帝劉徹在元光元年（西元前134年）時採納了大儒董仲舒的理論，罷黜百家、獨尊儒術，但是劉徹即位之前的兩位皇帝文帝劉恆、景帝劉啟兩位主政時期，朝中流行的其實是產生於戰國中期的「黃老之學」。

值得注意的是，先秦時代似乎沒有「黃老之學」這種說法，要到了漢初文景時期，士人們才開始將「黃帝」和「老子」的學說並稱，將「養生」和「無為」的觀念相融，讓帝國和人民有休養生息的機會。到了武帝時期，帝國準備大展身手，遂讓「黃帝內經」因此流傳到民間，在不少重視養生的讀書人之間私下流傳。既然黃帝內經在今日仍被中醫界推崇為中醫四大經典之一，我們可以想見現代重視健康與養生的讀者與復活後的〈司馬遷〉可以因此多了一些可以互相交流與討論的話題。

這樣的安排在創造與讀者有「共鳴感」的英雄時無疑是重要的。所謂「話不投機半句多」，若是讀者老想與劇中的〈司馬遷〉唱反調，即使導演與編劇有意塑造〈司馬遷〉成為正派主角，恐怕也不會成功。

此外，二十一世紀的大多閱聽者受到西方文化崇拜青春的影響，並不特別青睞歲月帶來的智慧，而（武帝時期的）司馬遷大約在五十到六十歲間辭世，這種年紀在古典的西方英雄故事中大多已經只能退居二線、扮演英雄的「心靈導師」的角色了。在這種情況下，我們若想在如今西風盛行的地區讓司馬遷再經歷一次成長，蛻變成引領東方世界探索西方文明歷史的大家，其實並不容易。

因此，如果在不更換主角的前提下，編劇在此劇中所需要克服的重點項目之一自然是讓讀者覺得重生後的〈司馬遷〉讓並不會自限於過去的成就，而是始終滿懷使命感地探索從前不曾有機會接觸的各種新舊文明。

話說〈司馬遷〉在勝利號的船艙住下後，又發現一件奇怪的事，雖然他在甲板上曾經看過舵手指揮許多人划槳朝金銀島前進，卻從不曾在船艙中看到他們，連一起來的托托、赫赫、答答這段期間也不見蹤影。

「那些人到哪裡去了呢？」〈司馬遷〉心中納悶，但也不敢多問，倒是船艙中的豬似乎都很努力吃書，他不由得感慨自己從前對豬的認識實在太少。

另一方面，在船艙下待久了，他也發現這裡的空間實在太狹窄了，豬兒們沒有什麼特別的活動空間，所以只能專心吃書。

「你們都不想出外透氣嗎？」這天，〈司馬遷〉終於忍不住問身邊的小豬〈無名〉。

「當然想。」無名說：「可是，我們不論想到什麼地方，都需要通過列格佛老師要求我們通過的各種考驗⋯⋯」

「什麼樣的考驗呢？」

「各式各樣的題目⋯⋯比如說，這題⋯⋯」無名小豬大聲地背出題目⋯⋯

「 費某在某地圈養了一堆兔子。如果在自然狀態下，一對兔子每月能生一對兔子，而新生的兔子在下個月即可繁殖後代，那麼一年後圈地內會有多少隻兔子呢？」

〈司馬遷〉雖是受過漢代六藝（禮樂射御書數）訓練的世家子弟，又曾經獨立完成「史記」這樣高規格的專案著作，乍聽這道題目，也一時想不到該如何作答，只能反問：「那，你是怎麼回答的呢？」

「我說，我們豬豬是不會跟自己的姊姊或妹妹生小豬的。」無名小豬大聲說：「而且，我聽說，兔子不吃窩邊草。兔子應該也不會和自己的姐妹生小兔子的。」

「這樣說好像也有點道理。」〈司馬遷〉說：「那你的列格佛老師又怎麼說？」

「什麼都沒說。」無名小豬說。

「亂講！我明明告訴你，這是一道數學題，不是一道倫理題。這才是你沒有通過考試的真正原因。」一個帶有金屬特質的聲音又在空中響起。

「又是這個聲音⋯⋯」〈司馬遷〉問無名：「你聽得見這個聲音嗎？」

「專心一點。」無名小豬說：「我們在解題。」

「好吧！」〈司馬遷〉想了想：「我覺得既然主考官說這是一道數學題，你就用數學的方式解吧！」

「我不懂〈列格佛〉老師為什麼一定要出一道不倫的題目讓我解。」無名小豬很生氣。

「不然，你就先回答什麼是『倫』，什麼是『不倫』吧！」空中的金屬聲音似乎也很生氣。

「我覺得數學問題應該比倫理問題簡單。」〈司馬遷〉勸無名：「你就先把這道題當數學問題解了吧！」

「我既不會解數學問題、也不會解倫理問題，更不會解數學與倫理問題。」無名大聲向空中的聲音抱怨：「你為什麼不乾脆直接把你喜歡的答案告訴我，我再背給你聽就是了！」

「總之，不會數學的人，不能離開勝利號。」空中的聲音立場很堅定：「這是我列格佛所立下的規矩，誰也不能違反。」

「請問，您和〈列禦寇〉先生有什麼淵源嗎？」〈司馬遷〉小心翼翼地請教看不見的列格佛。

「請問，這問題的答案和你有什麼關係嗎？」列格佛說：「我建議你，不如先專心教無名解題吧，不然你這一輩子都別想離開『勝利號』。」

司馬遷大驚不解。

「我的理念是，天下只有不會教的老師，沒有學不會的學生。」列格佛的聲音就這樣迴盪在小小的船艙空間，不斷地提醒著司馬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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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科學打開腦中的頓悟密碼 作者：John Kounios, Mark Beema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