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國倒數一百天 NO.21

NO.21 如果你將告訴我，以往我所相信的一切都是假象，那麼，請你不要說，我怕我會不能承受。

學校終於下了換季的公告，大家開始穿起冬季的衣服，也因為這樣，巧霏的穿著變得不那麼受人注目，但即使這樣，她已經被大家注意到了，課後活動頻繁。

我不曉得自己心裡頭的感覺，究竟是希望巧霏好或不好？突然間我希望巧霏還像以前一樣，孤單地只有我作陪。

看著巧霏那張稍顯細緻的臉蛋和舉動，漸漸的我對男孩氣的跆拳失去興趣，三不五時就蹺掉社團的集會，偷偷拿著一本本的少女雜誌翻閱，我變得和班上的「大小姐做作團」一樣，成天都在想：有沒有什麼辦法可以吸引男生的目光──沒錯！林慕風，我就是在說你。

本來，我和慕風的交集除了跆拳還有兩家定期的聚會，但自從立彥學長說了推薦慕風當社長的事，他就像一團火似的投入到跆拳社的社辦裡，活躍得簡直就像已經當上社長，不管任何時間，都以「跆拳」為優先。

因為如此，升等為戀愛關係的我們卻漸行漸遠。

我開始懷疑起，在墾丁的夜晚發生的那一切，只不過是酒醉了的鬧劇。

雖然我是真的喜歡慕風，但他到底是怎麼想的呢？

搞不好酒醒了之後他就開始後悔，不過為了怕我難堪，所以才一直不向我澄清，拖著時間等到我自己不耐煩為止；是這樣嗎？好幾次半夜睡不著覺時，我都這樣想。

沒有日常生活裡的貼心、細心點，也沒有臨睡前的情話綿綿，這樣怎能算是談戀愛呢？

立彥學長還是保持他一派體貼的舉動，從來只有我不開心時才會出現在我身邊，而公車站就是診療室的地點。

有次他對我說：「他是太陽，所以註定守護向日葵。」，剛好他也姓楊，巧合的令我覺得，他真的是太陽，只是守護錯對象。

第二次段考的逼進，終於暫時令我忘卻了關於愛情的煩惱。

而這段時間，我和他們三個始終保持安全距離，只要誰不想跨越原來的那道線，那麼就維持原樣吧！

進入十二月中旬，今年的冬天似乎是暖冬，但即使如此，我還是意外的得了重感冒，也因為這件事，我的全勤獎泡湯了。

不斷的咳嗽，發燒，全身酸痛，只能臥病在床，期間，我請了長假──為什麼這麼說呢？我生病的期間甚至還跨到聖誕節，感覺上好像病了很久；這段時間全靠巧霏帶來學校的消息，當然，慕風都和她一起來。

「雨晴，妳沒來學校真的好可惜，班上今年有架聖誕樹，大家還玩交換禮物。」

巧霏興奮的說著最近發生的趣事，還把抽到的禮物拿給我看。

「好像真的很好玩。」

其實班上每年都會架聖誕樹和交換禮物，只是看巧霏那麼開心的樣子，我也不好意思澆她冷水。

「巧霏，我也有禮物要送妳！在桌上，還來不及包起來。」

我指了指慕風身邊的書桌，從進來為止，他異常的安靜，一句話也沒說，看上去很疲累的樣子，不知道是什麼原因？

「林慕風，怎麼你看起來比我還像病人？」

終於我還是擔心的開口問他。

以前我生病難過的時候，慕風可不是這個模樣，他會突然像善心大發的紳士一樣，每回探病時就會帶上一袋糖果，給我配藥吃，。

「有嗎？」

慕風虛應一聲，然後將桌上的禮物拿給巧霏。

「慕風只是在跆拳社練習的時間太久了。」

接過禮物，巧霏替慕風解釋起原因來。

「就算立彥學長推薦你當社長，也沒必要這麼一頭熱吧！」

我曉得慕風因為來自單親家庭的關係，往往都有一種想要比過別人的自卑感作祟，所以當校園的風雲人物其實他是樂在其中的。

「雨晴，你知道慕風一向都這樣！我有勸他不要累壞自己，妳不用擔心啦！」

慕風沒搭腔，巧霏反而又當起他的發言人來。

「夏野，我自己的事我自己知道，妳還是好好養病。」

慕風和巧霏於是一搭一唱，兩人眼神交會的瞬間我覺得事情並不尋常。

「怎麼我不能擔心你嗎？」

也因此，我的心口又湧出一陣酸。

「算了，你自己好好保重。」

然而意識到自己的失言，我也只好一話帶過。

「雨晴，怎麼辦？妳的禮物我今天沒帶來，改天再給妳好嗎？」

巧霏看起來也是一付急於轉移話題的模樣。

「不要緊，妳會一直都來看我吧！」

我正好順水推舟，完全想將剛才的臆測丟到太空。

「那先拆我的吧！」

慕風緊接著提議，快速從背包裡找尋送我的禮物。不知道是因為背包內東西太雜，還是送我的禮物太小，找了一會仍然沒找到，正想笑他沒誠意，但他的背包卻掉出了一個我意想不到的東西。

「那是……」

令我驚訝的東西掉出慕風的背包，沒發出太大聲響，悄悄的掉在地板上，那是巧霏的木板天使……失翼的另一半。

「妳看，巧霏送我的聖誕禮物竟然是個破木板，我順手就丟進包包裡了。」

慕風顯然不曉得木板天使對巧霏的重要性，邊笑邊將拿起它丟回包包內，繼續翻找要送我的禮物。

「巧霏妳……」

稍閃即逝的失翼天使似乎在我心上插了根無形的刺，我看著巧霏，腦內一片空白。

「雨晴。」

巧霏深情地看著慕風，然後將視線轉回到我臉上，看出我眼中的驚訝，還來不及問出那句我早就想問的話，她卻已經微笑著靠近我耳邊，輕聲地說：

「我喜歡慕風，可以讓他當我的另一半翅膀嗎？」

聽得出她的語氣不是在詢問，而是在坦承。

「妳會答應我？對吧。」

巧霏重新坐回原先的位置，不露口風的再次表態。

「……」

剎那間我一句話都說出來，只能呆呆的看著漾著甜蜜笑顏的巧霏。

「找到了，給妳！」

慕風將好不容易找出的禮物拿到我面前，我失魂似的收下了。

「慕風。」

眼看慕風即將走回書桌邊，我忍不住叫了他。

「幹嘛？」

而他回頭，臉上的表情還是我熟悉的那個林慕風。

他，並沒有改變對吧？他是喜歡我的。

「謝謝。」

我心裡頭突然起了害怕的念頭，根本不曉得怎麼開口問關於他們倆的事。

「別客氣！」

慕風朝我故作帥氣的一笑，又坐回書桌邊的位子。

「哇，慕風的禮物，快拆來看！」

巧霏沒看出我的異樣，只不斷催促我拆禮物。

在腦袋一片混沌下，老實說我根本也不清楚慕風到底送了我什麼東西，「巧霏喜歡慕風」這件事對我而言的確是太大的打擊。

「你們先走吧！我有點不舒服，想先休息。」

禮物拆完後，我混亂地下了逐客令。

巧霏和慕風的身影於是雙雙隱入在那閣起的房門外，然而他們說笑的聲音卻穿透木板，算準他們離開我家的時間，我從窗戶眺望而下，昏黃的路燈下，有他倆拖曳細長的影子，緩慢的在柏油路上步行著，怎麼搞的？腦海裡竟會閃過「他們很登對」這行字，嘲笑著幾乎快變傻瓜的我。

隔天，邱小妹來看我的時候帶來了大消息──

原來自從我沒去跆拳社後，巧霏每天都會留下來陪慕風練習，我終於知道，巧霏這陣子沒和我一起搭車的原因，同時她還對慕風的行蹤瞭然於心。

最近的謠言則是：「慕風和巧霏是我們班的班對」。

對邱小妹帶來的八卦消息，我只是笑笑以對；只是插在我胸口的刺卻彷彿越插越深了！

那天過後，巧霏和慕風時不時還是會過來探病，我們聊天，我們說笑，但是對於邱小妹帶來的「慕風和巧霏是我們班的班對」謠言，他們卻沒人提起……

我很想相信他們兩個，但自別人口中聽來的「班上趣事」，總是不如當事人直接澄清的好，究竟為什麼他們要隱瞞我呢？

這樣的笑話，三個人大可一笑置之，除非真的……不是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