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回衣服和鞋子,帶上「炎帝」,確保沒有任何遺留後便離開了更衣室,來到昏暗的大堂,重拾正常的溫度。為什麼裡面這麼冷啊?
環顧四周,半圓形的大堂看起來有如近現代建築,在依靠油燈照明的室內裡透露了滿滿的工業風格,顏色低沉,空氣裡滿是鐵鏽的味道和人們踏過金屬地板的聲響。面對著大門的詢問處中,有客人以不耐煩的態度等待工作人員的回應,毫不體諒。女更衣室旁的男更衣室,有數名青年帶著長槍走出來,討論了一些事情後各自離開。詢問處的兩旁分別有兩條旋轉樓梯通往樓上的練習場地,有人剛好下樓,滿身葉片暴露了他們之前所在的練習場地。
亞瑟仍未出現,所以我坐在靠於牆邊的白色椅子上等待,覺得非常舒適自在。
突然,大堂的四角響起了一段令人驚異的背景音樂,彷彿是有數之不盡的蛇組成了樂團,利用獨有的嘶叫奏出音樂來。我往最近的角落看去,發現漆黑一片中有幾雙紅眸在閃耀,其呈直線般幻細的瞳孔證明了那裡有數條屬於魔族的蛇妖在工作。
半晌後,一名矮小的女士在詢問處前立起了一塊銅色的牌子,上面寫著「晚上時段優惠,場地租借服務一律九折」。一個少年從男衣室裡走出來,仔細一看,卻發現是其他客人。
亞瑟在裡面做什麼啊?
忽然間,大門外傳來了吵鬧的人聲,有把響亮的男聲興高采烈地說道:「剛才的牛排很好吃吧?那店的廚藝真是愈來愈好了。」
「對啊!」一位女性聽後開心地回應,聲音愈來愈大,他們顯然往這邊走來。「下午因為那個假的傢伙終於現身,害我本來休閒的工作被打斷了。幸好之後有崔斯坦騎士請客,還去了那間飯店吃晚飯,感覺都賺回來了!」
我愣了愣,開始在腦袋的資料庫裡找出崔斯坦這個名字的由來:他是圓桌騎士的一份子。
另一把較低沉的男聲道:「不過比起請客,我更想要崔斯坦騎士付我們練習的費用啊。最近的晚間優惠由本來的八折降為九折,很不划算啊。」
「這些小事就別斤斤計較,會教壞新人的啊。」女聲的厭惡回答中,後部分的聲音乍然變得清晰明亮。我望向大門,見到四名腰繫配劍的人族以輕鬆的姿態步進大堂。一名長著頭褐色長髮的女士在此時撲向了身邊的金髮少年,其身型、高度、輪廓都在呼喚我的熟悉感,一個名字呼之欲出。
女士戳著少年的臉頰說道:「你千萬別跟他一樣啊。這樣會少了很多女粉絲的,亞瑟。」
我深吸了口氣,睜大眼睛,凝視經過卻沒發現我的他們,任由難以置信在心裡逗留。
真的是……一模一樣……
「這是詢問處的廣播。」在他們於詢問處查詢租用場地的詳情時,大堂裡響起廣播,以自然力造成的擴音效果極佳,讓所有在場人士都因而停下腳步,專心聆聽:「柏莎‧貝薩流士小姐,請即到詢問處,有人給您致電。重覆,柏莎‧貝薩流士小姐……」
現在,只要大家往詢問處看,就會知道第一個走過去的女士就是柏莎‧貝薩流士了。魔界裡的個人私隱真的如此便宜嗎?我嘆了口氣,在部分人的焦點從廣播中抽離後才動身。一個工作人員看見我時揚聲問道:「請問您是柏莎‧貝薩流士小姐嗎?」
「我是。」
他把手上的話筒遞給我。我接過,小心翼翼地遠離那四個仍然在租場地的人族,向裡面的人打招呼:「我是柏莎‧貝薩流士。」
裡面有把男聲說道:「是我。我在練習場地的租用紀錄中找到您們的動向,所以來電了。」
為什麼對方會認為在一個沒有來電顯示的年代裡,說一聲「是我」就能讓對方知道自己是誰呢?幸好我在魔界裡認識的男性並不多,而會致電給我的除了洛斯之外,現在就只剩下貝德維爾。
「比試的詳情有定案了嗎?」我問。
「對。」話筒裡響起了紙張撥動時的聲音,片刻後貝德維爾才回來:「比試會在七日後,十月十八日,早上十時半,於阿瓦隆競技場舉行。參賽者的集合時間是當天早上十時正。」
此刻,我的心中除了無盡的粗言穢語外就什麼都沒有了。一般來說,阿瓦隆競技場是甚少會被使用的場地,因為它的裝潢和景觀都相當優美,所以通常只會在王室祭典或騎士團舉行表演賽時使用,務求讓這個場地與鮮血不沾上半點關係。
然而,亞瑟‧潘德拉剛的存在似乎是特別的。「為什麼會在阿瓦隆競技場進行?那個地方一般只用來賜予祝福或宣揚國家的美好,不會用來舉行這類型的比試吧?」
貝德維爾回答:「現時柏萊克斯裡就只剩下阿瓦隆競技場有時間供比試舉行了。如果您不滿意這個場地,想要換另一個,那就要前往萊姆萊姆。但那裡距離首都約兩小時的車程,這會對我們騎士團造成極大的困擾,因此我們別無他選。」
我咬唇,花了數秒才能夠回答:「好吧。既然你這樣說,我也跟你們一樣別無他選。」
但願這不是在證明接下來的比試,將會是亞瑟‧潘德拉剛的死期。
「謝謝您的體諒。」他說後還好心地叮囑:「請緊記您今天所答應的事,我們在十月十八日見面吧,貝薩流士小姐。」
「我會的,貝德維爾騎士。」
他掛線了。我嘆氣,把話筒還給工作人員便打算回到剛才坐著的地方。誰知,轉頭一看只見一名穿著白色緊身衣和黑色大衣的少年──
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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