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電影說故事】 《把愛找回來》

一個生來就耳聾的人，大腦真能在他耳際製造出聲音嗎？

「聽那聲音，它在風中、在空中、在光線中，無所不在。你只要打開你心扉。傾聽。」

天生聽不見的十一歲孤兒艾文在《把愛找回來》片頭如是說。他站在一望無際的麥田中，雙手在麥浪上揮動，彷彿他聽得見麥子沙沙作響，而他正是這首田園交響曲的指揮似的。

艾文相信音樂，像某些人相信童話一樣。他說：如果我能學會彈奏出音樂，或許我的父母會聽見。儘管棄兒收容所的較大院童嗤之以鼻，艾文仍堅信他的父母仍在世上，只是迷路了，所以沒來找他。

被艾文料中了，他的確有父母，而且大有來頭。十一年前的晚上，搖滾歌手路易和大提琴手萊拉在各自的音樂發表會後在屋頂邂逅。男主角向女主角娓娓訴說小時候和月亮談天，可是現在都是對月亮自言自語，像瘋子一樣。女主角說：「但我在啊。」

萊拉傾聽了路易的心聲。但是她出身名門，家教嚴格，父親不可能允許這段露水姻緣，更不可能讓意外迸出來的孩子毀了她的大好前程，於是說了善意的謊言，告訴萊拉孩子沒能保住，擅自把孩子送到棄兒收容所。

「唱這麼多有什麼用？她又聽不見。」路易憤而退出樂團，十一年後在商場上已小有成就。有一次坐上昔日樂團伙伴開的計程車，兩人敘起舊來，勾動他心底對音樂不死的熱愛，更喚起他對萊拉的往日情懷。他開始注意萊拉的消息。

萊拉則當起音樂老師，自己卻不演奏樂器，直到十一年前為她伴奏的朋友告知交響樂團要求她復出，她仍在躑躅，可是想到也許她的孩子也在聽眾當中，她即使練琴練到幾近放棄，望著與社工員交涉許久而得來的孩子照片，她拾起琴弓，重新找到走下去的動力。

至於故事主角艾文呢？他逃出收容所，走在迷宮一般的大都市裡。腳踏在在排水口上的聲音、排水口裡面的風咻咻吹向他的臉、煙囪裡冒出來的煙轟轟作響、紅綠燈閃啊閃、直排輪經過、工人提著工具箱擦身而過、滾輪經過、一顆球在路上滾過、塑膠袋翻滾而過、警察指揮交通哨子嗶嗶響、狗兒汪汪叫、門的樞紐在轉動、電鑽發出滋滋聲、腳踏車鈴聲、消防車經過時嗚嗚作響……。艾文站在廣場中央，聽著四面八方傳來的噪音，在他聽不見的耳中卻成了天籟，他雙手開始舞動，指揮起這首城市交響曲。

後來受街頭賣藝黑人小男孩不符年齡的情歌吸引，艾文走了過去，他正好告一段落。艾文感受到他的樂音錚琮，丟了一張紙鈔給他。他問艾文要聽什麼，艾文搖搖頭。他就隨興唱起了福音詩歌：「天父，聽我呼喊你的名字，我需要你的回應，天父啊，我在這裡，脆弱不已，祢能拯救我嗎？……」艾文讀懂了唇語，但他更好奇的是小男孩手上的這把電吉他，是他前所未見的樂器。

他尾隨黑人小男孩回到住處，原來是一群街頭流浪乞兒都住這裡，羅賓威廉斯飾演他們的頭頭，綽號「巫師」。隔天早上，艾文自顧自地玩起黑人小男孩賣藝用的寶貝吉他，巫師發現他的天賦，把他當成寶，把吉他和黑人小男孩的地盤都交給他。社工員懷疑巫師藏匿流浪兒，通知警察去搜查他們的住處，艾文逃走了。

在暗夜中，艾文這次受教會流洩出來的燈光吸引而走了進去。詩班正在練詩。詩班一個黑人小女孩看見艾文，唱詩時直視著他。艾文當晚就睡小女孩床下。隔天早上他又發現新大陸 ── 小女孩正在彈鋼琴，她教了艾文一點點樂理，就去上課了，回來後發現琴房牆上、地上……到處都是寫滿音符的五線譜。小女孩去叫牧師，正要去看那「奇景」的時候，他們先看到了艾文在彈教堂的大風琴，而且彈得有模有樣。

牧師決定送艾文去茱利亞音樂學院進修。

「宇宙中有什麼？有一首首天籟。由大自然譜成，由全宇宙的物理法則主宰。那是泛音、能量、波長，要是你不去體驗，你就永遠聽不見。」

羅賓威廉斯所飾演的流浪棄兒團團長曾說：「……」的確，在這功利主義取向的社會中，有許多需要被聽到卻遭忽略的天籟。我們要學習去傾聽別人的需要，去傾聽周遭人內心的聲音，去「把愛找回來」。

※ written in 200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