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喚奇蹟的光 – 信念是遮掩不了的月光,照不照到人,都在那邊

2023/08/01閱讀時間約 6 分鐘

呼喚奇蹟的光 – 信念是遮掩不了的月光,照不照到人,都在那邊

By 安東尼。杜爾

譯者:施清真

 

*回應呼喚

我一直不太敢看戰爭為主題的書

每一次看完都會很久很難脫離

當年看<燦爛千陽><追風箏的孩子>等

簡直…

對我來說 戰爭就是一種無差別殺人

對於其中受難的人是沒有原因的死去

生命變得毫無重量與價值

但它們應該要有、且十分重

 

這次好不容易鼓起勇氣

也是因為作者(安東尼。杜爾)過往的書我都非常喜歡

特別是<拾貝人>

沒想到跟我預想中的戰爭故事不大一樣

更…溫和

當然其中許多對於戰爭殘酷的描述

例如最後男主的選擇、女主父親與叔父的遭遇及創傷、男主妹妹最後受到的侵犯…等

閱讀時依然都會讓人很反胃

依然十分沈重

閱讀同時

總也有一種心上被踩踏的感覺

但闔上書的瞬間

卻是有一種放開的感覺

一種領悟到無能為力

對手(命運)過於強大而只能放下的鬆弛感

 

*呼喚與聆聽

故事有兩條線

一條是父親是為博物館負責管理藏品的小盲女

一位是孤兒院長大血統不明的白髮少年

兩人在大世界的紛亂之下

如何各自生存

又走向各自的結局

用她/他們的雙眼與血淚見證了那個時代

 

全書沒有狗血的愛情

長長幾百頁的段落中

兩人相見之時不過幾頁

不是因為男女之情

是因為人性之間的那一點溫暖的慰藉

那沒有被完全泯滅的善意

才得以相遇

 

 

「他正要把耳機遞給佳妲,忽然之間,他聽到線圈之中傳來小提琴的琴聲。弓弦劃過琴弦,樂聲高亢急促,清晰純淨……他眨眨眼;他必須壓下淚水……那個被有四個端子街頭和拖曳天線的小收音機,動也不動地端坐在兄妹兩人之間的地板上,宛若奇蹟。」(p39.)

 

我十分喜歡在故事開始沒多久描寫的這段

生長於孤兒院的兄妹

哥哥(男主)因為天份而修理好一台東拼西湊的收音機

在沙沙之間調頻時

突然流瀉而出的交響樂

震懾了孤兒院中所有寂寞、害怕

正被戰爭陰影緩緩逼近的這些孩子與成人

那畫面十分有深意且觸動人心

 

而隨著故事緩緩展開

我們終於知道

女主與她的家人

曾經是那播出樂音的源頭

是希望與療癒

哪怕小女孩看不見

但她沒有停止過去了解、去感受這個世界美好的那一面

也也許正是因為她看不見

所以才可以不被那些可怕、骯髒的事所污染

救贖他人

 

 

基本上呼喚奇蹟的光沒有什麼特別鋪成的高潮

即使是兩人在烽火的城市相遇時

男主千鈞一髮救下女孩的緊張

也因為戰爭籠罩的狂暴與高壓

而變得冷淡而無感

但透過這樣的壓抑的高潮

反而更讓人感受到戰爭可怕的是

哪怕生死大事也變得無足輕重

把所有人心都變得麻木

 

 

透過杜爾的筆

讓人感受到戰爭是人創造出來的卻不具有人性的行為

然而就像被月暈籠罩的明月

越是沒有人性的附近

反而會被充滿人性的例如愛與一切情緒所包圍

 

「佳妲在地上坐下。海面凝重灰黑。四下望去,沒有任何一個牌匾紀念在此喪生的德國人。」(p484.)

 

在故事末端男主的妹妹要與女主見面時

她帶著孩子經過一處紀念二戰的地方

都是紀念受害者

卻沒有人紀念加害者方的那些“受害者”

在戰爭之下

不論勝方與敗方

只要不是發起戰爭的人

幾乎都是身不由己的人

是那些隱隱飄散在外的微弱月光

 

我想男主最後選擇了那樣的結局

正是因為

他自覺已經不單單是個受大時代推動的身不由己的人

而是個心有愧的不全然無辜的人了

這樣的選擇 是為保住心中最後倖存的人性…吧

 

 

*奇蹟與沒有道理

我一直覺得若要直接點

應該叫呼喚奇蹟就好(畢竟整個故事透過“聲音”被串起)

更主要是我不覺得這書中有任何的奇蹟

男女主的相遇是奇蹟嗎?

不是 那是一個緣分的終結

奇蹟是沒有發生時你仍相信它會來到的信念

但在戰爭中

還能懷抱怎樣的信念?

 

奇蹟是遮掩不了的月光

照不照到人

都在那邊

不因為你期望烏雲就會散去

如同小女孩懷抱著父親會回來的信念 沒有實現

男孩希望同學平安無事的信念 沒有實現

希望可以再見到妹妹 沒有實現

所有人都希望戰爭明天就可以結束 沒有實現

 

「石頭就是石頭,雨水就是雨水,災禍只是運氣不佳。」(p55.)

 

沒有奇蹟

唯一的奇蹟

大概是你不得不驚訝人性在巨大壓力、慾望、生死交雜之下

竟還可以保有一絲善意與溫暖

才是最大的奇蹟

 

其餘的

都是沒有道理的命運的擺佈

 

 

*沒有變的杜爾

以往杜爾的小說裡都有許多描寫自然

或是人與自然的場景

那種兩者之間的情感

一直是我很喜歡他的作品的原因

但這次相對很少

不過喜愛的事總是掩蓋不住

作者還是難以割捨

透過故事中男主的同學,弗雷德瑞克

將自然的美麗帶了進來

即便只是從幾處短短一瞥依然十分動人

 

「看起來不怎麼起眼,是不是?」弗雷德瑞克喃喃說。「幾乎只是兩盎司的羽毛和骨頭。但是那隻小鳥可以依靠著昆蟲和蠕蟲提供動力,還有心中的意願,飛到非洲,再飛回來。」…..「一萬年之前,」弗雷德瑞克輕聲說,「當時這裡是座花園,當時從這一頭到另一頭全是無盡的花草,小鳥曾經數以百萬計,飛經此地。」(p225.)

 

蠻有意思的是這次蠻多在描寫城市的場景

也依然很抓的到觸動人的點

城市中的美好

不是單純的空間

而更多是其中生活的人

那神奇的默契一般的互動與節奏美感

 

「模型不像戶外的真實世界。比方說,米貝爾街和蒙日街的路口離他們公寓只有一條街,但是模型中的迷你路口和真正的路口,感覺就是不一樣。真正的十字路口充滿各種噪音和氣味:秋日之時,路口聞起來像是汽油、蓖麻油、糕餅店的麵包、藥房的樟腦丸、花攤的飛燕草、甜豆和玫瑰。冬日之時,空間充滿烤栗子的清香 ;夏日夜晚,氣味慵懶遲緩,令人昏昏欲睡,四處都是催眠的談話聲,以及鐵椅刮過地面的嘎嘎聲。」(p40.)

 

建構城市的‘熟悉感’

是一種不只視覺

還要輔以嗅覺、聽覺

所有感官的組合

 

 

*呼喚後的回音

這個故事的後勁很強

但呼喚奇蹟的光的想哭跟痛感

跟前陣子讀的海風酒店很不同

海風酒店有一種再也不會回來的消逝感

但那種消逝的推進 

是人在無從選擇中的某種共同決定

奇蹟之光則是有一種求生後的倖存感

有一種面對命運的無可掌控

但正因為無常的過於強大

讓我們反而生出一種…抽離感

攘我們最終必須選擇寬容

不得不放手

 

「……如果不能成為自己想要成為的人,我們幹嘛費心?」……「你的問題啊,韋納,」弗雷德瑞克說,「你依然相信你的命運掌握在自己手中。」(p225.)

 

我想海風與呼喚這兩種沈重

都是活在人生所會面對的

當我們面對這些強大的人生的無力感與挫敗感時

有人就此放棄

有人奮力掙扎

但不管如何都是一種選擇

不悖我心(先不論符不符合道德標準)

就可以創造自己的信念/奇蹟吧

 

「只因大家都這麼做,所以你就照著做,」佳妲說,「這樣對嗎?」……「別說謊。你自己欺騙自己,哥哥,但是不要欺騙我。」(p1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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