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
向犯下嚮往之罪的信徒……
那名為灰死病的災異,究竟是禮崩樂壞的開端,亦或是結果呢……?
※
許給她天堂的人在哪?是麥田、風車、還是那座象牙塔?
舞者的殘像悄然蒸發,熾熱的淚灼燒在殘破衛兵的眼眶。
「啊,黑羊啊,背對著牧羊犬出走吧。」她小聲地說著,離開了烏甸。
向著同一道光,她決定回到最初誕生的地方,去尋找消失的女神。
她是那樣地愛她。那樣地……
她叫做蕾拉,曾經是一名畫家。
現在在女神不再降臨的第三年,她決定踏上旅程。因不相信亂世是由烏甸子民自行造成而與其他人決裂,所以她離開這裡。
她是虔誠的黑羊,不倫至極的身份自己跋涉至最遠端,妄圖叩開那扇門。
她盡了全力承受著所有的不忿,與每一位旁觀者爭論。
虔誠的她愛著人、愛著神,最愛那道黑白的劃分。
但她不知道在他人眼中,她對女神的崇拜是近乎痴迷。
她愛她。愛她的美,愛她的思考,愛她的教導,愛她的至高。愛她永世陪伴他們。
若眾人皆喪氣,則她謁見諫言。
所以,她不要看到她的羽衣落在地面被毒物踐踏、被鄉紳農婦綴上多餘的寶石、被放逐者們塗上泥巴,而她笑著披上,在眾人的喝彩聲中渾然不覺。她不要她不要她不要她不要她不要她不要她不要她不要她不要她不要她不要她不要她不要她不要她不要她不要她不要她不要她不要她不要她不要她不要她不要她不要她不要她不要她不要她不要她不要她不要.......
她不要。
她將致她苦難的影唾棄,越積極越用力就與那道光越靠近,而她還為異類這個身份自鳴得意,漫步於救世主們道貌岸然的滑稽之上。
啊,她說的是白羊嗎?黑羊群中她一度是它,盡力漂白全身絨毛,但主宰者卻放任灰當家,
她,他們,被拋棄了。她在看見自甘墮落的女神後信仰崩潰,腦中一片空白。
又或者,一開始就是她的錯覺罷了,根本沒有甚麼救世主,都是她的想像。
※
她是那撕扯的黑羊,拚盡全力還是尋不回來她的神,連侍奉的資格都不被承認。曾經仰望過的人如今卻在泥漿打滾。
她失了魂、失了身,更失了最後的溫存。
「來,向犯下嚮往之罪的信徒施以目盲之刑的時候到了。」
她聽見這道聲音才回過神,然後發現自己的雙手沾滿鮮血。
她做了什麼?她抬頭,看見她追尋的女神倒在血泊中,失去生命。
她意識到,自己殺了守護烏甸的女神,更毀去了烏甸最後得救的希望。
「不......」她無法理解為何她會這樣輕易地殺死曾崇敬的人。
別再問她這犯下罪行的黑羊願為誰戴罪獻身,為她墜落的舊星辰只需盛放的棺樽。
難道她得與那些人們一般目盲又愚鈍,不提問、不感恩,她才會予她親吻嗎?又或者要她與他們一般麻木又溫順,忘了愛與恨,她才會予她掌聲?
那個女神既投靠這理論,她也不必再對她俯身了,對吧?
因無法原諒自己毀滅了烏甸的保護神,她自戳雙目降下自己應得的懲罰。
※
盲眼的少女跪在地上呻吟著。摸索著。她摸索到一塊上等的布料,仿佛是誰人的聖袍。
毫不猶豫地,她將那袍子扯碎、纏繞,盡情感受著那聖物與自己低賤的皮膚接觸所產生的劇痛。
「是了,如今你倒又願意懲罰我這罪孽深重之人來了。」
她放聲大笑,放聲大哭,跌跌撞撞地,踏上了沒有終點的旅途。
因此,她在烏甸大地上流浪,直到世界因她的衝動和怒氣而毀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