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03-26|閱讀時間 ‧ 約 6 分鐘

一夢如初番外:歲歲拾安2.0

    第二日午時剛過,他便來了我家,同我阿爹在書房待了半日。
    待他走了,阿爹叫我過去。
    阿孃同阿爹坐在椅上,臉色說不上好或不好。
    「淮王殿下同我說要娶你,你告訴阿爹你歡不歡喜他?」
    阿爹叫我過去,拉着我的手問我。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歡喜一個人是什麼模樣,畢竟我從不曾歡喜過誰。
    「阿爹看他也是真心,不如你同他在相處些時日看看,若是到時你不歡喜他,也就罷了。」
    阿爹開了口,他便常來尋我。
    或騎馬或逛街,或只看他舞槍,日子忽又變得快了起來。
    只三個兄長沒給過他一次好臉色看,二兄三兄忙着備考,偶爾阻攔他,尋了藉口不叫他進家門。
    長兄只冷着臉看他一眼,哐啷一聲關了門,又養了數條惡犬放在院牆各處。
    阿爹又讓家丁將狗牽走,我蹲在檐下笑眯眯看熱鬧。
    趙拾安黑着臉,一直黑到過完了年。
    二月時二兄和三兄皆參加了考試,二兄考了個探花,家裏擺了酒喫,兄長們雖冷着臉,卻第一次開門將他放了進來。
    他藉着酒勁求親,又被趕了出去。
    我阿爹問我歡不歡喜他。
    我想起阿姐說過的話來:同他一起,每日雖都是在平常不過的一日,可因爲有他,這一日又變得格外不同起來,阿爹,我想我是歡喜他的。
    他能耐着心陪我說許多閒話,給我買喫食,又不嫌棄我癡,你看他模樣,是不是就像阿姐說過的?心裏眼裏只有我一人?
    阿爹讓他尋個人來提親,他竟尋了陛下來。
    只我長兄將陛下趕走了。
    只一句話特別不是味兒,你攪黃別人親事時,可想過有一日你家會同我家作親?
    陛下灰溜溜地逃了。
    我聽阿孃同阿爹說,長兄還記着當初陛下讓宋大伴編出一番忠僕之類的話來,生生將我阿姐給氣走的事兒。
    只一夜,趙拾安忽又來了我房裏,蹙着眉問我願不願嫁他?
    我點點頭,自是願的。
    他又說若是要等着兄長們同意這門親事,怕是隻能等到阿姐回來了,可他等不起了,如若再不成婚,他該去邊疆了,畢竟邊疆不安穩,外敵常常來犯。
    如要兄長應允,只一個辦法了。
    於是他同我將生米煮成了熟飯。
    10
    三月底時他知我有了身孕,便進了宮,跪了整整三日,捱了一頓鞭子。
    我三個兄長無法,終於冷着臉應下了親事。
    六月時我嫁進了王府,他說帶我去邊疆,我日日喫了睡睡了喫,脾氣卻大得很。
    說不要同他去,要等我阿姐回來。
    他皺着眉頭哄我,說他等到了邊疆,他定給我尋回阿姐來,叫阿姐日日陪着我。
    我纔不信他,若是他真的尋得到阿姐,怎得會受兄長們那許多氣?
    七月底二兄終於成了親,二嫂雖出身不顯,卻是個極好極好的娘子,脾氣又溫順,待阿爹阿孃極爲孝順。
    聽阿孃說二嫂的阿爹起初並不同意這門親事,是長兄親自去說和的。
    我知長兄心中苦,所以二兄喜歡,他不論如何都要幫二兄說和的。
    只趙拾安雖做了我們家的女婿,在阿爹阿孃處有多受待見,在兄長處就多不受待見。
    他去了我家,便要時不時地醉酒,或受我長兄擠兌,雖他功夫了得,可在耍嘴皮功夫上,不如兄長們多亦。
    他說自己喫了讀書少的虧,每晚點燈讀書,我看着他認真的模樣,不由得扯開嘴角笑了。
    冬至那日,我晌午喫了餃子,剛躺下,家裏的丫頭來傳話,說親家嫂子派人來傳話,大姑奶奶回來了。
    我一時沒聽明白,這大姑奶奶是誰。
    只丫頭說可不就是王妃日日念着的阿姐麼?
    我披了斗篷,鞋都來不及提起來。
    待到家時,我立在門口悄悄聽着,裏面的人說話不緊不慢,聲音歡快好聽,可不就是我阿姐麼?
    我掀開簾子,阿姐就在炕上坐着,樣子同往日無異。
    她是我阿姐,她終究舍不下我們,還是回來了。
    那日趙拾安悄悄同我說,長兄看阿姐的眼神可一點都不清白,他定然要娶我阿姐的。
    我家的人都知道,只阿姐自己不知罷了!
    阿姐從我家出的嫁,我將自己攢下的銀錢搬出來給她,都是我給她攢的嫁妝銀子。
    趙拾安給阿姐準備了兩處莊子,叫我將地契一同給阿姐。
    他給我時是這樣說的,莊子最是實惠,若是他們日後吵了嘴,阿姐也有個去處安身。
    阿姐看着那一箱碎銀子,摸着我的頭髮。
    眼裏沁了淚,卻並不曾掉下來。
    她說我家寶珠長大了,都要做阿孃了。看你尋了能愛你護你的人,阿姐不知有多開心。
    王爺待你,一片赤忱,你只往日如何待家裏人便如何待他,他皇家出身,見得最多的便是人心詭祕,皇家親情淡薄,只他來咱家時極自在。
    家裏人只當他是姑爺,無人當他是王爺,你們既是夫妻,更應如此,你只記住不論到了何時他只是你夫君就是了。
    我懂阿姐的意思。
    又同她說那陛下同宋大伴是如何攪黃了長兄同她的親事。
    阿姐眯眼笑了,過了許久才點了點頭。
    是我自己沒想明白,你長兄定然不是說那樣話的人。
    後來我長兄如願娶了我阿姐。
    隔着一道牆,家裏便熱鬧了起來。
    我阿姐吵着讓長兄在大槐樹下給她搭個鞦韆。
    只兩日,那鞦韆便搭起來了。
    又一日我阿姐說要在牆上打一道門,如此我回孃家便更便利了。
    長兄拉着臉尋了趙拾安,兩人拆了一日,在牆上挖了個洞。
    阿姐對那洞不甚滿意,長兄做官還行,卻不會裝門,只能三兄親自上手了。
    阿姐日日都有這樣那樣的事兒讓長兄做,長兄從不反駁,每每都一副心滿意足的模樣。
    我問阿姐爲何要這樣?
    阿姐說或許只有這樣,他才覺得我愛他吧!
    再後來我生下了趙大寶,不過一年二嫂又生了溫柔,阿隔了半年,阿姐生下了糰子。
    家裏一下子熱鬧得不像樣,阿爹阿孃每日孫女照看着孫女外孫,人都年輕了許多。
    長兄除了上朝,平日無事再不出門。
    我阿姐的眉皆是他畫,發皆是他梳。
    東京城裏誰人不羨慕我阿姐?
    我想我終於知道自己盼什麼了,大概就是這樣一日吧!
    阿爹阿孃身體康健,孩兒們雖調皮搗蛋卻快樂無憂,兄長同我和阿姐能尋得意中人,每日都過平常的日子,每日因爲同他在一處,又那麼的不平常。
    願所有真心都能被收藏安穩妥帖,願所愛之人,皆是愛你之人。
    (全文完)
    作者署名:行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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