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往情深終成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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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提着保溫桶去醫院的時候,虛掩的門口傳來了周銳深嘲諷的聲音。

「你覺得我會喜歡她?別逗了,不過就是玩玩而已,一場遊戲我會認真?」

「可是,深哥你跟小雅姐已經五年了唉。」

「那是因爲她聽話、懂事,不像那些人那麼多要求,也不功利。」

我的手停在半空,心裏五味雜陳。

想到昨天晚上,他溫柔繾綣地摸着我的臉說要娶我。

原來一切都是假的。

不過是一場遊戲。

1.

我將保溫桶放在護士站,離開了醫院。

漫無目的地遊蕩在深夜的大街上。

我跟他在一起五年,從未討要過任何名分,但昨天晚上聽到他說要娶我的時候,我內心是無比雀躍的。

我想,世界上最幸福的莫過於此。

我愛他,愛了不止五年。

爲了他,我變得不像我。

其實心裏早已經知道他對待婚姻的態度,但今天從他口中聽到這句話,心還是像是被千根針刺了一般疼痛。

他是今天才出的車禍,我給他打電話的時候,他說自己沒什麼事,讓我別去看他了,畢竟公衆人物進醫院不是小事,記者很多。

我知道,所以我提前把工作安排好,請了兩天假,特意挑選了凌晨的時間來,甚至躲開了醫院大門口守着的記者。

不過還真的是驚喜。

如果我不是非要來這一趟,惦記着做他最喜歡的松茸雞湯,大概也會一直沉溺於那個美夢中不會醒。

內心早有預感,但沒真正見識的時候,一直在自欺欺人,騙自己他也愛着自己。

松茸的保鮮期很短。

可都比不上週銳深對感情的保鮮期短。

我之所以能在他身邊待那麼久,大概只是因爲懂事、不麻煩。

夜深人靜,腦子也被吹清醒了不少。

站在天橋上,看着商業街的巨型廣告上週銳深的笑容,第一次讓我覺得很刺眼。

曾經的我,是多麼希望他的笑容只是屬於我。

但我知道這只是奢求,他永遠不會屬於我,他不屬於任何人。

2.

不知道在街上游蕩了多久,我纔打了車回到家。

麻木地洗完澡,頭髮也沒吹乾就蜷縮在沙發裏。空調冷氣開得很足。

想拿起手機編輯一條信息給周銳深,卻不知道從何說起。

要離開嗎?

心裏是捨不得的。

跟他的開始就是一場夢,我寧願遍體鱗傷也不想醒來。

可現在我親眼看到了夢撕碎了口子,不醒說不過去。

這套房子,是周銳深名下的。

他對身邊的人很大方。

送了我不少東西。

房子也是很早就說要去過戶。

只是他一直很忙,我也不在乎這些,所以擱置了。

現在想想,似乎在這裏我好像什麼都不剩下了,除了他。

五年的感情怎麼能說斷就斷呢。

我看着滿屋子充斥着他的東西,他的味道,甚至他最喜歡的吉他。

可我在這裏毫無歸屬感,似乎我纔是那個過客。

我迷迷糊糊在沙發上睡了一晚,第二天早上起來頭痛欲裂。

手機鈴聲響了。

那是給周銳深設置的特別鈴聲。

我強忍着頭痛按下了接聽鍵。

「給我送點粥,想喫你煲的粥了。」

周銳深真的有一種本事。

就是讓人毫無招架地按着他說的去做。

我應了一聲「好」,便放下了手機,無力地靠在沙發。

我不知道昨天晚上的保溫桶,他的助理有沒有看到。

或許看到了,或許被人收走了。

誰會在乎呢。

他不會在乎的。

他要什麼有什麼,衆星捧月,就沒有過任何人忤逆他。

3.

我隨便喫了兩粒藥,起身給他做粥。

他愛喫我做的粥。

上好的龍蝦頭先煸出油,蝦肉打碎融進白粥熬煮,過程很複雜,每次要花費很長時間。

我知道他其實傷得不重,但是由於前幾天有一些他不好的消息爆料出來,他在逃避,乾脆就去住了院。

明星的宣發團隊很懂得怎麼利用輿論造勢,巧妙地博取一些同情,再把不好的消息壓下去。

那個不好的消息是他與一個新人女演員傳出的緋聞。

他前晚來我這的時候,隻字未提。

可我的心卻是沉的,那個新人是他喜歡的類型,狗仔偷拍的圖他眉眼中的笑意不是假的。

究竟睡沒睡恐怕只有他們倆自己知道。

我恍然想起,那天他說娶我之後,還提了句娛樂圈真特麼煩,幹啥都要被拍,還是應該結婚轉移一下視線。

所以,剛好,我就是那個適合他結婚的人嗎?

一個聽話,不吵不鬧,不管他私生活的人。

多麼可笑。

我愛他,卻不得不與別人分享他。

我愛他,只能眼巴巴等着他來找我,卻不敢主動發一條消息給他。

而他會覺得這些都是理所應當。

4.

我盛好粥,戴上了口罩前往醫院。

醫院外面的記者比晚上多了不少,我從小門溜了進去。

上了住院部的電梯,我忽然發現那個新人演員也在電梯裏。

她也來看周銳深?

不顧這麼多記者在的情況下?

我腳步慢了幾步,等着她先出去。

她戴着墨鏡和口罩,身形婀娜,滿臉的膠原蛋白,確實很誘人。

我眼看着她直端端走進了周銳深的病房。

我只覺得腳下如同灌了鉛。

周銳深的助理小何滿臉笑意地把那個女演員迎了進去。

我該怎麼做?

裝作什麼也不知道走過去,把粥給他,然後再回家嗎?

我在電梯門口足足停留了五分鐘,大腦一片混沌。

直到耳邊響起了聲音:「小雅姐,你來了。」

我勉強集中了注意力看清了小何。

「這是給周銳深的粥,你帶進去吧。」

「別啊,深哥說要你親自送給他的,我拿進去他一會該罵我了。」

我親自去?去讓他看笑話嗎?

小何像是想起了什麼一樣:「哦,那個,剛剛有個後輩來找深哥對戲,我去看看對完了沒有。」

對戲?

多好的理由啊。

虧得小何還幫着想了一個理由。

如果是周銳深恐怕連這個理由都不會說。

我乾笑一聲,裝作若無其事問道:「既然是有工作,那我就不去打擾了。」

小何摸了摸腦袋:「小雅姐,還是跟我來吧,他們應該也談完了。」

我不知道自己出於什麼樣的心態,還真跟小何一起過去了。

大概是想讓自己更加死心吧。

5.

那幾步路大概是我人生中最艱難的幾步路。

明明知道可能會面對什麼樣的結果,卻還是義無反顧地走了過去。

推開門,看到了捱得很近的二人,眼神都勾出了絲。

我淡定地把粥放到了牀頭。

周銳深面色不改:「你還沒喫早飯吧,一起喫。」

我抬眸,看到了他喊的是那個女明星。

小何大概是覺得尷尬,跑來幫着我盛粥。

我盛好了兩碗粥擺在小桌板上。

「沒別的事我先走了。」

「聲音怎麼回事?」

「有點小感冒,怕傳染了周先生,我就不打擾了。」

「深哥,你的保姆嗎?做的粥很香啊。」

我忍着眼裏的酸澀,仰着頭走了出去。

也許在周銳深的眼裏,我還不如一個保姆。

6.

「小雅姐,那個,深哥過兩天就出院了,沒什麼大礙了,早上他就一直唸叨你做的粥,你在他心裏……」

我拉了拉口罩,儘量把自己的面部罩住。

「小何,你跟他幾年了?」

「三,三年了。」

「我跟他五年了,他什麼脾氣我比你更清楚。所以,你不用替他解釋什麼。我先回家了。」

至於他們到底有沒有過什麼,又與我何干呢?

一切都是我犯賤,非要留在他身邊的。

只是我太累了。

他的緋聞對象換了一個又一個,而我好像就是他隨時可以回來避難的場所。

他什麼時候來,我就什麼時候歡迎。

可他並不是我的金主。

他的錢我一分沒收。

也許這也是我最後的倔強了,以爲這樣,我們的關係就是對等的。

可這關係從開始就不對等。

7.

回到家後,我只覺得頭都要炸了,脫了鞋就鑽進了被窩,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

睡了不知道多久,身邊的牀似乎塌下去了一點。

我連眼睛都睜不開,也不想去思考,乾脆翻了個身蜷縮在一旁。

可突然有個結實的雙臂從後把我抱住。

我猛然驚醒,朝後看了一眼。

「你怎麼回來了?」

「生病了?身上這麼燙?」

我嗓子啞得不像話,他這不是明知故問嗎?

推開了他,我撐着起身,打算去喝水。

「蘇小雅,我特意從醫院溜回來看你,你就這態度?」

我懶得跟他吵,沒意義。

他脾氣不算好,在外營造的人設有多謙遜,在私下就有多暴躁。

其實他以前不這樣的,上高中的時候,他對人十分溫和,將我從深淵拉了出來。所以我一直堅信只是生活壓垮了他,他本質上還是那個溫柔的周銳深。

大概是我第一次表現出了不如他意的狀態,他有些生氣。

「過來。」

我沒停下腳步,朝着廚房走去。

他卻一把拉住了我,蠻橫地堵住了我的路:

「你長本事了?」

我看着他那雙深邃的眼眸,此時裏面燃起了火。

「我想喝水。」

我乾澀地說出來這句話,他面色才稍稍柔和了一些:

「我去給你倒。」

他把我抱到了牀上,親自去給我倒了水。

他真的是有那樣的本事,想對一個人好的時候,那柔情似水會讓人沉醉。

可那都是基於他心情好的時候。

我在期待什麼?

他能配合我演上三分,是不是我都應該感恩戴德?

畢竟他是周銳深啊。

8.

「是不是一天沒喫飯?起來帶你去喫點飯。」他把水遞給我,聲音柔和。

我一時間分不清這究竟是夢還是現實。

「傻了?我能來你不是很高興麼?今天怎麼興致缺缺?」

我吸了吸鼻子,他似乎輕易就把早上的事揭過了。

那是我親眼看到的,他私下裏他恐怕不會剋制,我不敢再往深處想。

在我沒看到的地方,他到底會有多少人呢?

光是一個都夠我頭疼了。

他見我閉上了眼睛,握了握我的手:「五分鐘後出來,我在外面等你。」

又是這樣。

溫柔不過三分鐘。

命令的口吻,我究竟是他的什麼?

他養的金絲雀嗎?

我這兩天因爲他的事兒請了假沒去上班。

他卻能輕而易舉地讓我的心情起伏不定。

可我還是穿上了衣服,五分鐘後準時出現在了他的面前。

他滿意地笑了笑,抓住了我的手:「走吧,帶你去喫好喫的,你不知道醫院的東西都淡出啥了,我可想喫小龍蝦了。」

「你不怕被人看到?」

他愣了愣:「狗仔記者都在醫院守着呢,我跟小何換了衣服從後面溜出來的。」

我嗓子疼得不想說話,乾脆不說了。

一整天沒喫飯,確實餓了。

可他點的菜,沒有一個清淡的。

我看着一份火紅的麻辣小龍蝦,一堆燒烤,有些無奈地揉了揉太陽穴。

「怎麼不喫?你不是最愛喫這個嗎?要不是跟你喫了幾次還不錯,我這輩子都不會嘗試這些東西。」

我戴上手套,開始給他剝蝦。

是的,我很喜歡喫,而且我也希望有人能跟我一起喫,喝着啤酒喫着小龍蝦,吹着夏天的晚風,多麼愜意的畫面。

可他手機一直響個不停。

我的手上動作也沒停。

但是他還是不耐煩了:「好了沒有呀?肚子餓了。」

我看着盤子裏剝好的四五隻蝦,忽然覺得自己的行爲多麼可笑。

他來找我,不是因爲擔心我沒喫飯,不是因爲我生病,而是因爲他自己想喫夜宵,需要找一個給他剝蝦的人。

服務員不能做這件事嗎?

爲什麼非要把我吵醒!

我手抖了抖,扔下了蝦:

「不好意思,周銳深,我今天不舒服,你自己剝吧。」

說完,我直接拿起了包,準備離開。

9.

「蘇小雅你怎麼了?我不是想着你沒喫飯特意回來找你喫飯嗎?」

我看了看周銳深絲毫不凌亂的髮型,捏緊了手心:

「你真的只是想跟我喫飯嗎?」

「廢話,不跟你喫飯我用得着回來找你?坐下,蝦涼了不好喫了。」

「我嗓子疼。」我閉了閉眼,將淚水強行憋了回去。

「那我讓服務員給你倒杯水。」

周銳深,你從來不懂。

不懂我要的是什麼?

我要的,是那杯水嗎?

看着他殷切的眼眸,我沒脾氣地又坐了下來。

他遞給了我一塊烤五花肉,我搖了搖頭。

他發氣似的扔在了桌上:「要不是你愛喫這玩意,我都不會點,脂肪含量那麼高,一點也不適合當夜宵。」

我謝謝你對我的恩賜。

我謝謝你還記得我喜歡喫什麼。

我喝完那一大杯水,嗓子好受一點了,給他剝了一盤小龍蝦。

他喫得很開心。

我的心卻如刀割一般。

我知道,他就是我心裏的那顆毒瘤,就算要取出,自己也要疼得血流不止。

10.

從夜宵店出來的時候,我們是直接去了地下停車場。

我還是很不舒服,他卻意猶未盡,興奮地說道:「去不去我哥們兒新開的酒吧玩?私密性很好,我好像還沒帶你見過。」

他的作息跟我的作息完全不一樣。

平時我一般都是十一點睡覺,早上七點起牀,八點出門上班。

而他不工作的時候,夜生活很豐富,早上也起得晚。

他來我這裏都是提前說好,我會盡量將工作排開,配合他的時間。

可今天我這麼不舒服,他讓我跟他去酒吧玩?

我鼻子有些塞,打開了前面的置物架想拿抽紙,結果卻意外掉下來了一盒東西。

不是我們常用的牌子。

那一刻,時間靜止了,我甚至看了那盒東西足足有十幾秒,才淡定地撿起來放了回去。

他愛玩,我從一開始就知道,強迫說服自己那些都是逢場作戲,無論怎樣他對我是不一樣的,要不然爲什麼我們會在一起五年呢。

可我現在這樣患得患失,是接受不了他的不專一了嗎?

周銳深忙着跟他的朋友語音聊天,根本沒注意到我撿起了什麼。

「周銳深,如果你想去玩,就把我送回去吧,如果耽誤你了,我可以自己打車。」

「蘇小雅,我都說了要娶你了,你還要怎麼樣?」

「娶了之後呢?繼續玩?給外面營造一個你的好人設?周銳深,你說如果你的粉絲知道你這麼髒,還會那麼愛你嗎?還會喊着你哥哥爲你打榜花錢嗎?」

我好累,頭好疼。

說出這些話幾乎用完了我所有的力氣。

心裏有個聲音在叫囂着:放棄吧,他跟你從來就不是一路人。

「怎麼?你還想我從一至終?爲你守身如玉?別逗了,蘇小雅。」

是啊,別逗了,蘇小雅。

從來只有他拿捏你。

我打開了副駕駛的門,下了車。

他氣急敗壞:「蘇小雅,你敢走,咱們就斷!」

「好啊。」

我等他說這句話,等了太久了。

因爲我自己說不出口。

我怕我編織的夢,被自己親手捏碎。

現在他說出來了,反而輕鬆了。

斷就斷了吧。

斷了就不會再痛苦。

不會再因爲他的一眸一笑而過分關注。

不會再因爲他的那些糟心事,一遍又一遍地懲罰自己。

11.

我走在大街上,不想回那個不能稱之爲「家」的家。

我已經沒有家了。

高中父母鬧離婚,分家產的時候,整個別墅區的鄰居都在看我們家的笑話。

家裏成天雞飛狗跳,我只能躲在門外,戴着耳機堵上那些難聽的話語。

那個初夏的午後,周銳深對我說:「上來,哥哥帶你去兜風,省得在這煩。」

我仍舊記得他那雙如同黑曜石一般的眼眸,眼尾微微上挑,在我的心裏撞開了一圈又一圈的漣漪。

他比我大一屆,成績很好,高中就經常在所有人面前演講。

對於我而言,他就是我追不到的光。

我從高二起,是因爲他才不至於誤入歧途,他會講笑話逗我開心,會帶我去喫他覺得好喫的餐廳,督促我認真學習,幫我輔導作業。

那個時候,他做的比我父母都多。

父母整天只知道吵架,吵到最後走訴訟程序,直到他們離婚後我才知道是我爸有了別人,再之後我爸就出國再也沒聯繫過我。

在我最昏暗的兩年時光,是周銳深帶着我走出黑暗,讓我有了新的目標。

可他上大學後,我就再也沒有見過他。

因爲當時母親身體狀況不佳,公司的資金鍊出了問題,當時住的別墅被執行拍賣,我們不得不被迫搬離,我甚至沒有跟他告別便匆匆離開。

直到後來,母親病重在醫院偶然遇到,他問我要不要跟他,他幫我負擔母親的治療費用,我毫不猶豫點頭。

這一跟就是五年。

我仍舊記得,當時重逢之時,我內心的激動和竊喜。

爲了給母親治病也花光了所有的積蓄,還在上大學的我同時打了三份工,高額的治療費用已經快要壓垮我,直到周銳深的出現,才讓我能微微喘口氣。 

後面怎麼能變了呢。

我付出了比常人更多的努力,纔在26歲受到老闆的重視,爬到公司的中層,爲的就是想早日還清周銳深負擔的醫療費用,不想欠他。

在外面我可能不擅交際,但專業能力毋庸置疑。

可我在周銳深心裏,不過就是一個招之即來揮之即去的伴侶。

我回到了那套住了五年的高級公寓,將自己的東西收好,除了他給我買的東西,我自己的東西一個箱子就能裝完。

最後看了一眼擺在電視櫃上我們唯一的合照。

直接將鑰匙丟在了餐桌,離開了我待了五年的地方。

12.

我在公司附近暫時訂了一週的酒店。

第二天去公司報到的時候,我去找了領導,說自己可以接出差的活。

「小雅啊,怎麼現在想通了?男朋友同意了?」

「方總,我還年輕,得多拼一拼事業,男人哪兒有事業香呢?搞錢更重要。」

有了錢,纔有底氣去過自己想要的生活,纔有底氣站在周銳深面前說我不稀罕你的任何東西。

「我這有個新的想法,去蓉城開分公司,我們目前在那邊的業務量比較大,每次都派一小隊人去出差,成本太高,不如直接開分公司,還能爭取更多的客戶。你想不想過去打頭陣?策劃一組的孫曦要結婚了,估計也不會想去。」

我愣了愣,出差我可以,但是突然要離開我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地方,對未知的那種恐懼席捲而來。

我不是一個很擅長適應環境的人。

所以在周銳深身邊五年的我始終沒有勇氣去說出分開。

「方總,讓我想想可以嗎?」

「時間很急,最快下週就要開始籌建,我在那邊談了個大單子,對方也希望能有人長期在那邊,更好溝通。」

這是不是上天給我的機會,幫助我徹底離開呢。

「好,我去。」我猶豫了兩分鐘,最終應了下來。

方總欣慰一笑。

13.

積壓了兩天的工作很多,我忙得沒時間喫飯。

新來的小助理忽然湊到我耳邊:「小雅姐,你失戀了嗎?」

我抬眸,看到她天真的眼神,搖了搖頭:「我沒有男朋友。」

「那你是喜歡他嗎?」

她指了指我的電腦屏保。

那是周銳深的廣告硬照,當時覺得很好看就用上了,一直也沒換。

「怎麼了?」

「告訴你一個小道消息,這個人可花心了,不值得追,你可不要像那些沒有腦子的粉絲一樣。」

「你知道?」我有些訝異,她一個正是追星年紀的小姑娘,怎麼突然給我說這個。

「我哥在傳媒公司上班嘛,有一些內部消息的,反正你不要追他就好了,免得以後塌房了心裏難受。」

我笑了笑,捧着她給我的咖啡,點了點頭:「好的,小朋友,我知道了,我這就換屏保。對了,方總讓我去籌建分公司,你願意跟我一起走嗎?」

她眨了眨眼睛:「我得回家問問我爸。」

我點了點頭,她就是土生土長的北京人,要突然去陌生的地方,恐怕家裏人不同意吧。

我也沒抱什麼希望,只是覺得能有自己的人可以用更好。

她像變魔術一樣遞給了一盒眼罩:「晚上用蒸汽眼罩敷眼睛,你看看你沒睡好眼睛都浮腫了哦。」

我接過後,她笑嘻嘻地走開了。

看着她單純無邪的笑容,我感覺心情也好了許多,那股堵在心裏的陰霾也散開了些。

從今天起,就把周銳深從我的世界趕出去吧。

 

14.

因爲要離開這裏去開拓分公司,我必須把手上的項目完全移交,除去拜訪客戶還要歸檔資料和分享一些項目經驗,我這周幾乎是忙到腳不沾地,就連週末都在加班。

忙起來也挺好的,至少我沒有多餘的時間去想周銳深,回到酒店倒頭就能睡。

終於快到了出發的日子,我很開心我的小助理林俞說服了家人跟我一起去闖,同時還有個剛入職的小男孩,也答應跟我一起過去。

那天晚上我們聚餐,喝了些酒,回到酒店的時候,就看到了小何。

「小雅姐,你最近還好嗎?」小何面露難色,有些尷尬地給我打招呼。

「挺好的,小何,找我有什麼事兒嗎?」

「小雅姐,你能不能去看看深哥啊,你把他電話拉黑了,他之前喝多了胃出血還進過醫院,是真的那種。剛出院又去跑了通告,結果今天回到家,你不在,給你打電話也打不通,他就氣得把家裏東西全砸了。」

我聽出來小何的意思了,是想讓我回去哄着他。

「小何,這事兒你只能找別人,我跟他斷了。」

「怎麼會呢?姐,深哥說要娶你,我看着他那笑意也不是作假的,我們都知道你在他心裏的分量,根本不是外面那些鶯鶯燕燕能比的。」

「小何,你也知道,他有很多鶯鶯燕燕,你覺得我得有多強大的心臟去跟那些人和平共處?我追了他五年了,已經用光了我的力氣。」

現在即便是剜肉剔骨,我也要把他從我的心臟拔出去,哪怕血流不止,哪怕心臟再無法癒合。

雖然我沒有親自看到過什麼,可就連助理都知道他的風流韻事,我又何嘗不知呢?

他高興了哄我兩句,不高興了就和別的人共進晚餐,我在他心裏也不過是個可有可無的存在。

曾經我還可以自欺欺人覺得自己是獨一無二的,至少他愛喫我做的飯菜,誇我讓他有家的樣子。

可我忘了他大概是不需要家的。

小何還想說着什麼,我給打斷了:「時間不早了,你早點回去休息吧,這些年伺候他,辛苦你了。」

15.

回到酒店,我盤算了這些年的積蓄,思考着未來,如果能把分公司籌建好,那我也許就可以在那裏紮根了,反正這邊也沒有什麼我值得留戀的。

周銳深給我的錢,我一分沒動,爲的就是那口氣。

因爲他媽媽曾經來見過我一次,我怎麼也無法相信小時候慈眉善目的阿姨,能對我說出那種惡劣的話語。

之前一直忙,忘了把錢轉給他。

現在收拾行李要離開,就應該徹底做個了斷吧。

我把我母親的醫療費用加上之前周銳深給的全部轉過去之後,手機鈴聲響起。

是小何的電話,我按下了接通鍵。

「蘇小雅你什麼意思?我以爲讓小何去找你,你就應該明白,怎麼還不回來?」

「不好意思,周銳深,我們已經斷了,從前我不是你的什麼人,從今往後我更不是你的誰。」

「蘇小雅,你在發什麼瘋?我出差趕通告回來就來你這裏,想陪你一起喫粥,你居然都不在,你竟然離家出走!現在給你一個機會,立刻回來,我姑且原諒你。」

瞧瞧這話,說得多麼理直氣壯,好像做錯事的是我。

「周銳深,別讓我恨你,別讓我對少年的你濾鏡盡碎,留點體面吧。」

我掛了電話,無力地靠在牀頭。

16.

第二天一早我直接去了機場,想想要離開自己生活了這麼多年的城市,還是有些不捨。

還好一路上有林俞,年輕真好,她有無盡的活力,而且很會逗人開心。

「小雅姐,我這裏有個驚天大瓜你想不想喫?」

「什麼瓜?」

曾經的我對娛樂圈的那些事其實不感興趣,關注的只有周銳深的新聞。

她神神祕祕將手機遞給我,是一張照片,那背影我太熟悉了,我奪過她的手機放大,看了又看。

我不知道林俞有沒有發現我的失態,很快調整好:「小孩子家家別成天喫這些沒營養的瓜。」

「你不想知道他這是在哪?」

我不想,我甚至有些害怕聽到,被周銳深支配的恐懼瞬間襲來,壓得我喘不過氣。

多少個夜晚的孤獨等待,多少次欲言又止的問話,一切都隱藏在我的心口,無人能訴說,也沒有人可懂。

我甚至都沒有親密的朋友,跟同事也不可能說這些私生活的事。

「他在警局,就是還不知道是因爲什麼事進去的,我哥認識個狗仔發給他的。」

「那你怎麼有照片?」我下意識脫口而出。

林俞莞爾一笑,笑得有些狡黠:「因爲我讓我哥密切關注他的,有什麼消息立馬給我,他以爲我要上頭要追星了,嚇得有任何負面立馬發給我。」

「哦。」我重重吐了一口氣。

她湊到我耳邊問了句:「你不會還喜歡他吧?他都這樣了,你還喜歡他幹嘛啊?要不我把我哥介紹給你吧。」

我連連搖頭:「不好意思,我現在沒有談戀愛的打算,籌建分公司很忙的,你以爲是兒戲啊。既然你選了跟我走,那咱們也要做出來一番成績纔好向總部交差。」

林俞清亮的眼眸盯得我有些無所適從,生怕自己好不容易隱藏好的小心思被一個小五歲的女孩看穿。

她倒是沒有繼續糾纏,去給我買了一杯咖啡,就通知上飛機了。

17.

在蓉城的日子,我們三個人硬是掰成了六個人用,租辦公室,跑註冊,我不僅要做行政兼司機,還要負責各項事務的跟進。

很累,但是很快樂。

因爲我沒有一丁點空閒去想周銳深。

每天有林俞的笑聲就足夠了。

在拿到營業執照那一天,我才鬆了一口氣,在辦公室準備擬訂招聘計劃,打算第二天跟方總過一遍,纔好開展所有業務。

夜深人靜的時候,我的電話突然響起,我看了一眼是陌生號碼,下意識地拒絕接聽。

可那個電話鍥而不捨打了好幾次,我怕是什麼客戶的電話忘了存,最終還是接了起來。

「小雅,是我。」

「阿姨?您找我有什麼事?」

我捏緊了電話,周銳深媽媽主動找我,肯定不是什麼好事。

「銳深之前跟我說過想娶你,我跟他爸爸也同意了,現在你把工作辭了,準備辦婚禮吧。」

我不明白她什麼意思?她當年頤指氣使說我配不上週銳深,一輩子也別想進周家門的畫面還歷歷在目。

「阿姨,不好意思,我跟周銳深已經斷了,不可能結婚的。」

「蘇小雅,你自己什麼情況自己不清楚?能嫁進我們周家也是你祖上積德了,你說吧,還想要什麼條件,我們儘量滿足你。」

「不用了,阿姨,您另選媳婦吧,我是配不上週家的。」

我禮貌掛斷了她的電話。

很快電話又響起,我以爲還是周銳深媽媽,直接接起:「阿姨,麻煩別打電話了,我很忙。」

「蘇小雅,你拒絕了我媽?」

隔着電話我都能感覺到周銳深的語氣滿是疲倦。

「恩,拒絕。我不想跟你再有任何瓜葛。」

「你還想要什麼?這些年我虧待過你嗎?車子房子哪樣不是我給你買的。」

「恩,寫你的名字,還沒辦過戶。」

「我知道我愛玩,但是這個圈子裏的都這樣啊,我不玩,他們還會覺得我是異類。再說我跟那些人都不是認真的,你如果跟我結婚,我就回頭,我們生一個孩子……」

我都要氣笑了,他們母子倆,還真的是……。

「周銳深,夠了,別再打電話騷擾我了,我很忙,沒工夫跟你閒聊。」

「蘇小雅,我媽介紹的女生很多,但我只想選你,好歹從小看着你長大,知根知底,外面那些女的我不放心,怕不乾淨。」

我捏着手機的手心都滲出了一層薄汗。

原來對他來說,我唯一的優點不過是乾淨而已。

「周銳深,到此爲止吧。」

掛了電話,我發現自己早已淚流滿面。

說不清是因爲悲哀還是替自己高興。

原來也不過如此。

18.

晚上睡得很不好,夢裏的我和周銳深大聲爭吵,那些支離破碎的夢境,大概也許是我心裏一直以來想做的事情吧。

去了辦公室,林俞已經幫我買好早飯。

「小雅姐,昨天熬太晚了嗎?早知道我就不該聽你的先回去,中午我訂了大餐,一起去喫,就當放鬆了。」

我無奈一笑:「小丫頭你都快把我喂胖了。」

「你太瘦了,自然是要喫胖點纔好看呀,這樣我纔有成就感。」

林俞全然不理會辦公室裏還有一位男士,過來摟住我的腰掐了掐,還一本正經地說道:「挺好,總算是有一點肉了。」

她眼裏有亮晶晶的東西,讓我呼吸猛然一窒。

我並沒有很親近的閨蜜,跟人接觸也不會有過分逾矩的行爲。

我本能後退了一步,不動聲色說道:「好了,先工作吧,中午我請你們喫大餐。」

林俞像是個沒心沒肺的丫頭一樣,笑嘻嘻說道:「得嘞,這就去,小李子幹活啦!」

直到林俞離開,我才鬆了一口氣,可能我不太習慣跟人這麼親密,以後也許會慢慢習慣,上學時那些女孩子們比這親密的行爲多了去。 

我也沒有多想,堆積如山的工作讓我無暇分心。

忙碌了一上午,我才發現林俞不在辦公室裏:「小李,林俞去哪兒了?」

「哦,她去稅務局了,說有些手續沒完成。對了,時間差不多了,林俞說讓我們先過去,她已經訂好餐了。」

於是我和小李兩個人走路去了離公司不遠的西餐廳。

19.

林俞訂的這家餐廳,我路過好幾次,裝潢十分精緻,而且據說每天接待人數是限定的,都是需要提前預訂。

除非是周銳深想喫,否則我絕對不會選這麼麻煩的餐廳,對我來說還不如在家自己做。

進去之後,服務員將我們引到了靠窗的卡座。

那裏坐着一個人,西裝革履,頭髮得十分精緻。

我快速從腦海裏掃一圈,確認自己不認識他,於是我又跟服務員確定了一下訂餐消息。

那人回過頭來,對我招了招手,我注意到他戴着金絲邊眼鏡,斯斯文文的模樣。

「蘇小姐對吧?我是林俞的哥哥林申,這是我的名片。初次見面,很高興認識你。」

我跟他握了握手,接過了名片,發現他如此年輕就是著名傳媒公司娛樂板塊的負責人,不由得對他有些側目。

「林先生,您好,林俞沒跟我提起今天要跟你喫飯,我也沒準備名片。」

「沒事,蘇小姐本人就是最好的名片。能讓我那嬌生慣養的妹妹肯跟着你來這裏創業,是我和父母都始料未及的,一切都是靠蘇小姐的栽培。」

「哪裏哪裏,林俞這丫頭喫苦耐勞,做事細心,是我的得力助手。」

「坐吧,都別站着,多見外。」

林申的態度謙和,讓人有一種如沐春風的感覺,談吐中也能感覺到他待人的尊敬。

有些人就有這樣的本事,能讓你跟他談話毫無心理障礙,還交談得十分舒心。

正在我們因爲小八卦哈哈大笑的時候,我的余光中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背影。

那背影我再熟悉不過。

是周銳深。

20.

我已經無法思考他爲什麼會出現在這裏,我只覺得那一瞬間自己難以呼吸。

本來早已做好的心理建設,在看到他這一眼,已全然崩塌。

原來我對他的執念早已根深蒂固。

暗戀是一個人的兵荒馬亂,我慌過亂過,哭過笑過,到最後把他趕出自己的心裏,用盡了我的力氣。

只是沒想到分開後再見面竟然都是一種折磨。

我移開目光,強裝鎮定,假裝自己沒有看到,只是林申說了什麼,我完全沒聽進去。

只看着他和小李的嘴在動,我的思緒卻無論如何沒辦法集中。

忽然我面前的燈光被一道陰影遮住,我心慌地抬起了頭。

「蘇小雅,長本事了?竟然敢揹着我跟兩個男人喫飯。」周銳深的臉色不太好,直勾勾盯着我。

我腦子很混亂,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回他。

但林申先開口了:「請問周先生,蘇小姐跟我和同事喫飯有什麼問題嗎?」

他溫文儒雅的樣子說出這樣的話是我始料未及的。

周銳深扯了扯嘴角:「原來是林總,不知道林總跟我未婚妻喫飯,有何用意?」

坐我旁邊的小李驚訝道:「你不是,不是那個,那個……」

「小李閉嘴。」我搖了搖頭,小李連忙捂住了嘴巴。

周銳深目光晦澀,掃在我和林申身上,讓我頗爲不自在。

「周先生,請你自重,我並不是你的未婚妻。」我深吸一口氣,平靜說道。

他絲毫沒有理會我這句話,將我拉到他身後,警惕地看着林申:「林總不會對我未婚妻有想法吧?」

林申淡然一笑:「小雅剛剛並沒有承認你,我爲何不能有想法。」

氣氛忽然劍拔弩張了起來,我不知道林申今天剛跟我見第一次爲什麼會跟周銳深這麼不對付。

直到一個甜美的聲音響起:「小雅姐,怎麼不坐啊?看我給你買什麼了?」

我回頭,看到了林俞,她手裏提着一個精美的盒子,像是蛋糕。

她看到了周銳深,眉頭皺了皺:「哥,爲什麼他會在這?大好的日子,晦氣!」

21.

我從沒見過這樣的林俞,她很生氣,直接將周銳深擠開,把蛋糕放在了桌上。

周銳深像是想起了什麼似的:「小雅,我特意趕來蓉城給你過生日,你就是這樣對我的?」

我曾經很期待他跟我一起過生日,什麼禮物我都可以不要,就兩個人開開心心做做飯一起喫飯就很好。

可惜這麼多年,我們只在一起過了一次,大部分時間只有禮物到,人未到。

心裏悶得難受,我語氣有些冷:「周先生,如果沒別的事我要跟我的朋友們用餐了,麻煩你離開吧。」

「就是,我們給小雅姐過生日就夠了,誰稀罕你的。」林俞說話帶刺兒,陰陽怪氣地盯着周銳深。

「你們?你知道她喜歡什麼嗎?」周銳深目光灼灼地盯着林申。

他似乎誤會了什麼,那目光像是在看情敵。

林申將林俞拉到了身後,微微挑眉:「我知不知道的,又跟你有什麼關係呢?」

如此一來就連小李都聽出來了裏面的火藥味。

我不知道林申故意這樣說,挑釁周銳深是有何用意。

但我只知道周銳深在這裏,我的心裏就堵得慌。

「是啊,跟周先生有什麼關係呢?」我眼神冷漠地看了一眼周銳深,很快挪開了目光。

用最尖銳的刺武裝着自己,是我能想到的唯一辦法了。

我余光中看了林俞正憤恨地盯着周銳深。

一個微妙的想法從心裏冒出,她難道跟周銳深曾經有過什麼?所以反應這麼大?

22.

周銳深做出了一個讓我們在座的所有人都震驚不已的動作。

他忽然單膝跪地,就那樣跪在我的面前,從褲兜裏拿出了一個絲絨的小方盒。

我心裏猛地揪到了一起,他可是周銳深啊,驕傲得不可一世的周銳深,如今卻跪在我面前。

可遲來的深情,又算什麼。

「小雅,嫁給我吧。」

如果在幾個月前,聽到這句話我大概會感動得一塌糊塗,會打心底認爲周銳深浪子回頭,而如今我只覺得很噁心。

「周銳深你覺得你配嗎?你那些烏七八糟的事情,信不信下午我就有辦法讓那些料就衝上熱搜?」林俞抄着手,語氣十分不客氣。

林申連忙摁住了她,讓林俞沒有機會站起來。

我看了一眼她和林申,還有不知所措的小李,覺得自己現在像個笑話。

讓下屬看着自己處於如此尷尬的境地,這無疑是我最糟糕的一個生日。

本來還有着不錯的心情想大喫一頓,犒勞一下自己最近的勞累。

我看了一眼周銳深:「到此爲止吧。」

說完,我拿起包起身離開。

還好因爲是工作日中午,四周沒那麼多人,不至於因爲有周銳深的出現而引起騷亂。

走出餐廳後,我不知道該往哪去,乾脆就打算回辦公室。

「小雅姐,等等我。」

我回頭一看,是林俞提着蛋糕小跑了過來。

「你跟你哥,好不容易見上一面,不喫個飯再走?不好意思,今天讓你看笑話了。」

「我今天本來是想介紹我哥跟你認識的。小雅姐,你跟周銳深的事情我其實都知道,但是我很高興你今天沒有接受他,他配不上你。」

我苦澀一笑,我愛過他,用盡了我所有的力氣,即便現在不會回頭,那也是我自己的曾經。

也許不堪,也許有遺憾,可我不能否認,我曾經愛過他。

「我不知道他爲什麼來,按理說他不可能找到這裏的,你把你的手機給我看看。」林俞嚴肅的表情,讓我有些無措。

我聽話地把手機遞給她。

她的手飛快地按了好幾下,冷笑一聲:「這個周銳深,可真是深藏不露啊,自己在外面拈花惹草,卻給你安裝定位追蹤軟件。」

「你說什麼?」

23.

我不可置信地看着林俞,她說的都是真的嗎?

周銳深,竟然這樣對我?

所以,他所謂的我乾淨,也是建立在他對我的掌控之中?

我不寒而慄,捏緊了手心。

曾經有多愛,現在就有多心寒。

「林俞,你先回去陪你哥吧,蛋糕我收下了,謝謝你。」

她一把拉住我的手腕:「不行,不能就這麼算了,我跟周銳深沒完!」

「你跟他沒完做什麼?他害過你?還是說你曾經也是他的小情人?」我有些慍怒,口不擇言地罵道。

我不該那樣講的,林俞本來是單純的一個姑娘,我這句話可能深深地重傷了她。

我看到她眼裏的那一抹驚訝和晦澀,有些不敢對上她的眼睛。

她卻沒鬆手,啞聲道:「不管他有沒有害過我,但是他這樣的爛人這樣對你就是不行。」

我被她強拉着走回了餐廳。

周銳深正坐在我們剛剛那桌,跟林申正嚴肅交流着什麼。

那一刻,我所有的憤怒湧上了心頭,他憑什麼?

憑什麼就那樣輕易地贏走了我的心,又輕而易舉得捏碎,就連我的所有一切都還在他的監控之下。

走過去後,還沒等林俞開口,我就一巴掌甩在了周銳深的臉上。

這是我從小到大,第一次打人。

清脆的巴掌聲,在安靜的餐廳尤爲突兀。

周銳深皺眉看着我:「蘇小雅,什麼意思?不接受我的求婚,反而打我?」

「閉嘴吧你,爛人也配跟小雅姐說話?」林俞比我還要激動,幾乎打算將他從座位上提了起來。

林申站在一旁非但沒有幫忙,反而溫和一笑:「不好意思啊,我這妹妹是散打冠軍,下手可能有點重,不過我想你剛從局子裏出來,不想再進去吧。」

我捕捉到一個關鍵的信息,他說周銳深剛出局子?所以之前的那照片僅僅是配合調查麼?

周銳深的臉色明顯不好了,林俞很不客氣地說了句:「你以後離小雅姐遠一點,否則別怪我不客氣,小雅姐周圍的男的比你好一百倍都不止,你認爲自己跟我哥能比?」

我還沉浸在林申剛剛說的周銳深從局子裏出來的事,有些疑惑地看着他,他卻攤開兩手。

周銳深低聲喊了句:「蘇小雅,我千里迢迢來到這,你覺得我容易嗎?這段時間沒有你,我都睡不着,我知道自己以前是不對,但是我這不是回頭了嗎?你難道就不能給我一個機會?」

「可笑,你以爲你是浪子回頭金不換嗎?不好意思,我家的金子多,不稀罕。」林俞對着林申眨了眨眼睛。

林申連忙附和道:「嗯,是挺多的,我媽最喜歡投資黃金。」

周銳深臉色不太好,直勾勾盯着我良久,最後低聲說道:「小雅,我們談談吧。就我們倆。」

我掃了他一眼:「走吧。」

我知道,是時候做個徹底的了斷了。

24.

我們倆走到了西餐廳的露臺,剛出去他就從後面抱住了我。

「小雅,你不在的這兩個月,我過得很不好,我跟我媽吵架,才知道她曾經對你做的那些事,我對不起你。在很多時候我只選擇相信她的一面之詞,這件事是我錯了。」

我推開他,與他拉開了一段距離,靜靜看着他,僅僅是這件事麼。

我相信他確實過得不好,因爲一向很重視外形的他,現在黑眼圈很重,沒有化妝,整個人一臉疲態,甚至都能想到他可能已經失眠已久。

「小雅,世人常說,失去了才懂得珍惜,我現在相信此話不假。看我爲了想學煲粥,卻弄得一團糟。」

他苦笑,舉起手在我面前晃了晃,我纔看到他的手上有很多細密的傷口。

「那龍蝦可真不好搞啊,我沒想到一碗粥居然這麼麻煩。小雅,你能回來嗎?我們還是像從前那樣。我出事之後,那些曾經所謂的朋友,一個個都聯繫不上,你不知道我那會有多落魄,常常午夜夢回想到的只是你。」

「你究竟出了什麼事?」我質問道。

「不提也罷,重要的是這段時間我看清了自己的內心,再給我一次機會吧。」

「周銳深,我曾經很愛很愛你,愛到失去自我,愛到低到塵埃,愛到極致後,我變得越來越不像自己,眼睛裏容不進沙子,有些事情我都知道,可我始終騙自己,你至少對我是喜歡的。」

我頓了頓,第一次在他面前說出心裏話,一時之間不知道該如何組織語言。

他面色微凝,神色複雜地看着我。

「可是我明白,你對我的喜歡,不過是基於年少時我們的互動,而恰好我是那個只會聽你話的人而已,我其實有感情潔癖的,我對你的容忍已經超出了我的心理限度,不是沒給過你機會,是我給過後從失望到絕望。你現在來告訴我可以回頭,對我來說已經沒有任何意義了。周銳深,一切都晚了,你明白嗎?」

說完這句,我跟周銳深都陷入了沉默。

良久,他纔開口:「對不起,小雅,是我對不起你,房子我已經辦好了手續,只要你簽字,就可以立馬過戶。我不知道該怎麼補償你,我曾經以爲你會一直等我,不管我發生什麼事,你都會等着我回家,而這次我知道,你不會回來了。我錯過的都是我自己造成的,但是我還是不想放棄。」

「那是你的事,在我這裏我們就是徹底完蛋。」

我語氣有些激動地說完,鬆開了捏緊的手心,沉於心底的那些話,今天終於有機會說出口了,頓時整個人輕鬆了不少。

25.

我沒有再理會周銳深想繼續說下去的態度,邁着輕鬆的步伐,頭也不回地走進了餐廳。

我看到林俞和林申的臉色有些不太好,似乎剛剛經歷過一場不愉快的交談。

我只好說了句:「不好意思,今天讓你們見笑了,先喫飯吧,這頓飯我請。」

「蘇小姐,我這人比較直,你能早日脫離苦海,是很幸運的一件事。」林申開口道。

我只好笑了笑:「是,我也不知道小俞怎麼就知道了,本來不想讓大家知道這些的。」

林俞勉強一笑:「小雅姐,你很好,真的很好,要不你考慮考慮我哥吧。」

林申的笑有些尷尬:「小魚兒,別亂點鴛鴦譜。」

林俞抿脣不語。

還好這頓飯有林申從中調和,才不至於顯得太過尷尬。

林俞一直悶聲不吭,直到給生日蛋糕點燃蠟燭的時候,她纔開口:「小雅姐,祝你早日收穫幸福。」

「謝謝,不過現階段我只想專心搞事業,希望我們這邊的團隊能建立起來,你們倆還是元老呢。」

「我會幫你的。」林俞很認真地說道。

林申在一旁笑道:「能讓我這個離經叛道的妹妹這麼死心塌地的,還真只有蘇總,連我父母都做不到這點,我以茶代酒敬你一杯。」

「謝謝林總抬舉,以後有合作的地方,還望林總看在小俞的面子上,不嫌棄我這廟小。」

「這是自然。」

一頓飯總算是輕輕鬆鬆喫完了,而我也沒有注意到周銳深什麼時候走的。

26.

那天晚上,關於周銳深的一些不太好的消息突然就在網絡發酵了,我才知道他究竟出了什麼事情。

出了這樣的事情,按他家的風格,不可能不壓住消息。

至於爲什麼會在網絡上發酵,我不確定是不是林申那邊出手了,也不好去問。

但事實上週銳深不可能再活躍在娛樂圈了,作品全部被下架,我相信他曾經是真心熱愛演戲的,如今只剩一片唏噓。

我坐在陽臺的懶人沙發裏,呆呆地看着這座城市的萬家燈火,意識到自己已經與周銳深徹底告別,輕輕閉上眼睛,那些曾經有過的美好,只會存在於塵封的記憶裏。

我的十年,就像是美麗的泡沫,再絢爛美麗也有碎掉的那一刻,我慶幸自己現在能幡然醒悟,看破這場泡沫。

秋風漸微涼,我開了一整瓶紅酒喝了一大半。

就在我暈暈乎乎的時候,門鈴響了。

我打開門,看到林俞提着一瓶酒站在門口。

我笑了,那是我最喜歡的紅酒品牌。

原來最懂女人的,還是女人。

「我才猜到你心情不好,來當酒友的。」林俞晃了晃手中的酒瓶。

我捂着自己的臉:「我剛喝完,放心吧,我已經不是以前的蘇小雅了。」

「那你陪我喝,我今天心情也不好。」

「你也不好?爲什麼啊?你哥說你了?」

「嗯,說我不懂事,不過他還是幫我了。蘇小雅,我還是要鄭重跟你說一遍,我跟周銳深並沒有你想的那種關係,我純粹就是討厭他。」

「嗯,知道了,不說他啦,過去式提來幹嘛,來喝酒!敬明天!」

她展顏一笑:「敬明天。」

多美好的笑容啊,以後我也要經常這樣笑,熱愛我自己的生活。

27.

一個月後,我們的團隊招了不少的新人,業務也慢慢開展了起來,我經常忙得暈頭轉向。

當然手機裏會有很多陌生的號碼發來的短信,我看都沒有看就直接刪掉。

那天晚上,我接到了一個陌生的來電。

「喂,小雅姐嗎?我是小何,你能不能來雲南一趟?」

「小何?你辭職了麼?」我脫口而出,周銳深出了那樣的事情,他這個助理恐怕也待不下去吧。

「我還沒辭職,還有些工作沒有處理完,只是深哥,深哥他很不好,經常不喫飯,還老喝得爛醉。」

我深吸一口氣,這麼久了,我幾乎是沒有給自己任何時間去想他,突如其來的電話,瞬間拉我進了回憶裏。

我穩了穩心神:「小何,如果他心理上有問題的話,儘早帶他去看心理醫生,如果是身體上的不舒服,那麼也儘快送醫院。我不是醫生,沒辦法幫他。」

「不是的,小雅姐,你可以的,他每次喝醉了都抱着我哭,說他把你弄丟了,還不准我給你打電話,今天他喝得來醫院洗胃了,昏迷前都念叨着你做的粥,我實在是沒忍住纔給你打這個電話的。」

「不好意思,小何,我最近確實很忙。」

「小雅姐,哪怕你們分手了,曾經也是相愛的吧,你不能眼睜睜看着他走上絕路啊。」

我捏緊了手機,琢磨着小何的這句話。

他會走上絕路嗎?

不可能,因爲他是周銳深。

「小何,你告訴他,如果他真的這樣,我會更加看不起他。我不想讓他在我心裏的美好被他毀了,所以我不會過來,以後也不要給我打電話了吧。祝你一切安好。」

說完我掛了電話,站在30多層樓高的寫字樓,俯瞰着這個城市夜景,很美。我想,我應該會在這打拼出屬於自己的未來。

那個未來,只屬於我。

沒有周銳深我也可以活得很好。

番外:周銳深視角

輿論發酵後,我的團隊明顯壓不住那些消息了,這背後到底有沒有林申的助力,我無從判別,也不想去判別。

一切都是我咎由自取。

早知如此,悔不當初。

其實我一直知道蘇小雅對我的好,是那種不計回報的好,所以我覺得不管何時只要我回頭,她一定都會在。

直到她再也不回頭。

我才知道,她的倔強,她的失望,是我一生的遺憾。

沒有一個人會永遠在原地等着你。

她很乖,從不多說話,去她那裏很舒心,就像小時候帶她去喫頓好喫的,她眼睛裏就會有亮晶晶的東西,很好哄。

可她也很絕情,直到我後面服軟,她也不肯回來。

渾渾噩噩過了一個多月,她也不肯來看我一眼,把自己送進醫院幾次後,我讓小何離開,自己孤身一人躲去了國外。

看着找人偷拍的她的照片,我的心就像被刀割了一樣疼。

原來她能笑得如此明媚開朗,而那樣的笑容卻不是爲我。

如果時間能倒流,我想我會在對她說娶她那晚,就斬斷以前的那些鶯鶯燕燕。

認真對她,與她共赴餘生。

可現在一切都晚了。

我再也抓不到她了。

林俞罵我罵得對,我就是個徹頭徹尾的渣男,不值得她對我這麼好。

不管借酒消愁多久,我都忘不了她大半夜給我煮醒酒湯的樣子,要是現在也能喝到好了。

我不止一次懊悔,逢場作戲的那些玩意兒我怎麼就管不住自己呢?一想到自己之前的一些態度,就恨不得抽自己大耳刮子。

我特麼就是傻×。

國外的月亮真的沒有在國內圓。

我也只能清醒地接受小雅也徹徹底底從我的生活消失。

當我吹着風喝着酒的時候,私家偵探最新的一張照片發到了我手機上,我看到剛應酬完的小雅依靠在林俞的身邊,被她攙扶着往車上走,她眉眼間的放鬆是我從來沒有看到過的,如此輕鬆自然。

這樣也挺好,至少這幾個月來,她身邊再沒有別的男人,我原以爲她拒絕我之後,會跟林申在一起,林家的家底挺豐厚的,她要是嫁過去應該會過得很不錯。

不過她沒有選擇林申,我有一些慶幸。

可看到她打拼得這麼辛苦,我是心疼的,可我再沒有資格去關心她。

即便爲了工作加班、應酬喝酒,她都沒有一句怨言,認認真真地活着。

宿醉後的第二天,我給在北京的朋友打了電話,讓他找關係幫我辦理了一套別墅過戶。

我想,這大概是我能送給她最後的禮物了吧。

希望沒有我的日子裏,她能有個家。

雖然她曾經殷切盼望是我跟她有個家。

我知道她從小的願望,就是有個和美的家庭,可我辜負了她。

我剛來這個國家的時候,慌不擇路,有想過找她父親談一談的,想着他以長輩的身份去跟她談,是不是就可以讓她回到我身邊。

萬幸我沒有這麼做,否則她會更恨我吧。

吹了一晚上的夜風,把自己吹醒了。

現在我想明白了,她母親病重甚至去世,她都沒有給她父親打過任何一個電話,什麼事都自己扛下來。

她一直都是倔強的,只是我習慣了她的溫柔聽話,而忽略掉了她本來的性格。

曾經有個很好的女孩,全身心地愛我,我沒有珍惜,把她弄丟了。

往後餘生,我恐怕都會活在悔恨中。

現在事業的低潮都沒有讓我覺得像失去她這樣難受。

可再無後悔藥。

蘇小雅,我生病了,很痛,你能來看看我嗎?

編輯好的短信,我再無勇氣發出去。

她的一往深情終究是被我的這團火給燒成了灰,隨風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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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一下班後,我送小黃回家時兩個人一起去吃晚餐。我們在公司附近的自助餐店挑選了幾樣青菜,在小黃家附近的鹹酥雞攤等鹹酥雞的時候,順便在隔壁的手搖飲攤買飲料。回到小黃家、小黃習慣將不同的菜一份一份的分裝在小盤子上,曾經問過她為什麼要這樣?直接在餐盒裡吃不是比較方便? 我應和的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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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一下班後,我送小黃回家時兩個人一起去吃晚餐。我們在公司附近的自助餐店挑選了幾樣青菜,在小黃家附近的鹹酥雞攤等鹹酥雞的時候,順便在隔壁的手搖飲攤買飲料。回到小黃家、小黃習慣將不同的菜一份一份的分裝在小盤子上,曾經問過她為什麼要這樣?直接在餐盒裡吃不是比較方便? 我應和的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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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種疫苗後的第四天,呼吸越重,像走在山林。 被沉重睫毛壓迫的視線莫名清澈,黏黏濕濕的霧縈繞在身旁,一呼一吸間,都是霧黏濕的氣息,而我在呼吸差點停頓前的幾分鐘想到的也是你。 你是霧。 / 這頭是不定時到站的巴士,那頭卻是你三十年如一走過的橫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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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種疫苗後的第四天,呼吸越重,像走在山林。 被沉重睫毛壓迫的視線莫名清澈,黏黏濕濕的霧縈繞在身旁,一呼一吸間,都是霧黏濕的氣息,而我在呼吸差點停頓前的幾分鐘想到的也是你。 你是霧。 / 這頭是不定時到站的巴士,那頭卻是你三十年如一走過的橫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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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周我也想了很多,可能我從小什麼都要強,對很多東西都志在必得,把你也放在了這樣的位置。”顧籌頓了一下,“但你和獎盃,項目不一樣。” “什麼不一樣?”傅執遠說,他聲音變得很低。 顧籌笑了笑。 “獎盃和項目不是我的,我也可以努力爭取,可是傅執遠不喜歡我,我也不想強迫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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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周我也想了很多,可能我從小什麼都要強,對很多東西都志在必得,把你也放在了這樣的位置。”顧籌頓了一下,“但你和獎盃,項目不一樣。” “什麼不一樣?”傅執遠說,他聲音變得很低。 顧籌笑了笑。 “獎盃和項目不是我的,我也可以努力爭取,可是傅執遠不喜歡我,我也不想強迫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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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是這種最簡單最純粹的戀愛才最折磨人,如果可以完全從腦中、從心裡消除,那可能是再好不過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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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是這種最簡單最純粹的戀愛才最折磨人,如果可以完全從腦中、從心裡消除,那可能是再好不過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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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一句話,愛恨都在一念之間。 「如果你有女朋友,你會介意她的過去嗎?」 「怎麼會介意?那已經是過去啊,如果是真的愛她,便不會糾結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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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一句話,愛恨都在一念之間。 「如果你有女朋友,你會介意她的過去嗎?」 「怎麼會介意?那已經是過去啊,如果是真的愛她,便不會糾結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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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結婚了,但不等於我會離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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