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04-03|閱讀時間 ‧ 約 33 分鐘

上個綜藝,我馬甲掉了0

    我是圈內有名的「草根」影后,在一檔親子綜藝中,我女兒因爲不會喫魚子醬被闊太女星嘲諷。
    當晚,我的超級富豪老爸和老公一起空降節目組,掀翻了我的低調馬甲。
    網友們紛紛激情發言。
    「我把我爸和老公吊起來打了三個小時,他們還不承認自己是隱藏富豪!」
    「天空一聲巨響,老奴閃亮登場,請問影后家裏還缺阿姨嗎?」
     
    1. 
    我帶女兒參加親子綜藝《和媽媽在一起》被羣嘲了。
    網友紛紛表示,我是在碰瓷另一個女嘉賓林諾。
    我與林諾,不和已久。
    我是衆所周知的草根影后,出道10年,實打實地從小配角演起,直到憑一部小衆電影,摘下戛納影后的桂冠,才慢慢打開局面。
    林諾卻是一出道就直接演大女主,傳聞她家裏背景深不可測,嫁的老公也深不可測。
    跟我不一樣,她雖然演技一般,卻憑藉代表作《我爸究竟是誰》而一躍成爲娛樂圈小公主。
    我們倆的恩怨始於一檔演員競技類節目。
    我是導師,她是學員。
    她因爲拍戲時喫棒子麪窩頭皺眉(她演一個快餓死的窮人)被我批評,而淚灑當場。
    我這個人脾氣不好,當然不慣着她:「你這麼高貴,我感覺你不適合混娛樂圈。」
    結果,她直接罷演了。
    不但如此,她還在後期採訪中哭得傷心欲絕,內涵我霸凌她。
    「我不知道之禾姐爲什麼發火,我人生第一次喫窩頭,覺得難以下嚥,這不是很正常嗎?
    「我要求道具組用巧克力做一個好喫的窩頭,根本不影響演戲的效果,之禾姐也不同意,我感覺她可能就是故意針對我吧。
    「對之禾姐來說,喫苦就是她人生的常態,但是我跟她不一樣,我沒喫過苦,也不喜歡喫苦。
    「我不認爲自己是不敬業,我只是拒絕消費苦難。
    「我始終認爲工作是爲了更好地生活,先輩們拋頭顱灑熱血,是爲了讓我們今天能夠幸福的生活。社會發展到現在,如果依然要靠喫苦來標榜道德,我覺得很可笑!
    「我希望我能給我的粉絲做一個榜樣,我們有權活得舒服,一切讓我們不舒服的人和事,大聲讓他們滾得遠遠的!」
    「WHATAFUCK!」
    這一番堪稱「地鐵老人看手機」的疑惑發言,因爲戳中了大衆對社會內卷化的焦慮和痛點,再加上林諾團隊一番推波助瀾的炒作,竟然讓她立住了「娛樂圈反內卷第一人」的人設,網友們甚至把她稱爲「娛樂圈勞動監察大隊隊長」。
    至於我,則慘遭羣嘲,成爲「沒有資本家的命,卻得了資本家的病」「把受虐當奮鬥」的「資本家乏走狗」。
    更離譜的是,甚至我從前「零下20多度堅持跳水不用替身」「拍武打戲苦練功夫三個月」「吊威亞摔傷進醫院」之類的敬業新聞竟然也被翻出來嘲。
    大家說我是「心比天高,命比紙薄」,「人窮無靠,不卷不行」。
    至於我在節目裏爲難林諾,更是成爲我嫉妒她命好的鐵證。
    「姚之禾能不嫉妒林諾嗎?同樣都是女演員,她只能靠自己,但林諾卻每一步都有人鋪好了路。」
    「姚之禾真是好笑,自己淋過雨,就看不慣別人有傘。」
    「嫉妒有什麼用?還不是隻能無能狂怒。」
    當然,也有我的粉絲爲我辯解。
    「努力有什麼錯,什麼時候靠自己也要被嘲了。」
    但因爲我不是流量明星,粉絲原本就少,這樣的聲音很快就淹沒在對方粉絲的強大攻勢下。
    「努力是沒錯,但她自己當卷王,還要卷別人就不對了。」
    「姚影后跟公司裏那些拿着雞毛當令箭的奮鬥逼領導有什麼區別。」
    「動不動就拿敬業說事,說這屆年輕人不行,說的就跟我敬業,我就能買車買房走向人生巔峯一樣。」
    與此同時,我錄節目背帆布包,而林諾背愛馬仕的對比照片也走紅網絡。
    大家說我:「一個背帆布的竟然教背愛馬仕的做人,多少有點不知道輕重了。」
    「整頓職場,還得靠我們林大隊長。」
    就這樣,我一夜之間莫名其妙從娛樂圈勞模變成了娛樂圈卷王。
    這波操作雖然我看不懂,但是我根本不在乎。
    我進娛樂圈,只是因爲我熱愛演戲。
    我小時候第一次看《喜劇之王》就深深地被星爺在電影裏呈現出來的演員的信念感打動。
    我想成爲一名演員,通過角色去體驗千百種人生,去塑造萬千個世界,我想不出來,世界上還有比做演員更棒的事情。
    但我的演藝事業,卻遭到了全家的一致反對。
    我媽是院士,我爸是富豪,我們家就我一個女兒,承載了家族巨大的期望。
    我媽希望我當一名科學家,我爸希望我當一個資本家,沒人希望我當一名演員。
    我纔不管他們怎麼想,反正我就要當演員。
    我爸媽爲了讓我迷途知返,不惜斷了我的經濟來源,指望我喫不了苦就回家繼承家業。
    他們以爲我演不了主角就是喫苦,殊不知,我這樣的戲瘋子,只要能表演就很快樂。
    至於生活上的苦,我基本沒有機會喫。
    我前腳被爸媽趕出家門,後腳就被青梅竹馬的江恆撿回了家。
    我爸媽沒收了我的卡,江恆就把他的卡給我刷。
    作爲新城集團唯一的繼承人,江恆的卡,那可謂取之不盡、用之不竭。
    他還生怕我不欠他的,千萬級的珠寶、百萬級的限量包,爭先恐後地替我刷回家。
    這也就罷了,他還給我畫餅,發誓說他跟我爸媽不一樣,嫁給他我想幹什麼就幹什麼,他絕對不干涉。
    「你就是拍吻戲,我都不干涉。」
    小樣,你想幹涉,你干涉得了嗎?
    但都怪那晚月色太美,我倆不小心犯了罪,整出了人命,不得不把婚結了。
    但是爲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主要是怕別人知道我是江恆的妻子,看我的時候戴上有色眼鏡,讓今後跟我合作的導演沒有辦法以平常心待我,影響他們對我嚴格要求,精益求精,我要求江恆對我們的婚姻嚴格保密。
    同時,我也深知這屆網友扒皮的厲害。
    爲了能隱藏身份,這些年我出街都刻意保持低調,那個被羣嘲的帆布包就是我低調的結果。
    搞笑的是,在坊間傳聞裏,江恆一度是林諾那個背景神祕的老公。
    原因只是因爲林諾和江恆在一次商業活動中同框了,而且兩個人佩戴了同款手錶。
    林諾的粉絲聲稱,江恆當晚看林諾的眼神裏的愛意都要溢出來了。
    「這是什麼豪門霸總與真公主的神仙愛情,真是太好嗑了。」
    對此,林諾既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只是黑臉回應道:「這是我的私事,不方便回答。」
    喫瓜羣衆秉持着沒有否認就是官宣的原則,認定了林諾的神祕老公就是江恆。
    對此,江恆在家裏差點沒把搓衣板跪斷,他咬牙切齒地發誓:「我真沒看她,她哪有你好看啊,我看她幹什麼,我當時心裏想的都是你。
    「老婆,外頭的女人心計實在太深了,你還不趕緊曝光我,省得我老被人覬覦。」
    笑話,我明明可以靠實力當影后,怎麼能承認背後有資本呢?
    爲了不讓大家誤會我,只能繼續讓江恆受點委屈了。
    後來,還是新城集團連夜代表董事長夫人姚女士捐款100萬,才避免了董事長江恆繼續被林諾碰瓷。
    至於林諾的老公究竟是誰?
    網友們只好繼續亂猜了。
     
    2
    其實,對於我跟林諾的這場恩怨,我並沒有放在心上。
    畢竟我的目標是成爲影后大滿貫,林諾那種可笑的手段,我多看她一眼那都算我輸。
    至於網上黑粉罵我,我就更不關心了,畢竟,罵我能把我演技罵沒嗎?
    罵我能影響我當影后嗎?
    所以,WHOCARES?!
    我很快退出了《我是個演員》的錄製,網友們彈冠相慶,覺得我是被罵怕了,殊不知我只是覺得道不同不相爲謀,不想再浪費我的寶貴時間。
    但是,這一點都不妨礙我討厭林諾這個人,畢竟誰也不願意被塊狗皮膏藥粘上不是?
    這之後,但凡有林諾出演的劇本,我都直接拒絕。
    我也不怕別人知道原因,直接放言:「我不跟沒有職業精神的人合作,我怕因爲某些人的不專業,拉低整部作品的水準。」
    我如此囂張,當然只會被嘲得更厲害。
    「姚之禾是被下降頭了吧,怕不是有什麼大病。」
    「天啊嚕,姚之禾不是窮人家的孩子嗎,怎麼還這麼天真呀,她爸媽沒教她人會有自知之明嗎?」
    經過這兩件事,我跟林諾不和的事情幾乎連內娛的狗都知道。
    所以《和媽媽在一起》導演一開始找到我的時候,我是拒絕的。
    我還把這事在餐桌上當笑話將給江恆聽。
    「看來我人設立得相當不錯,導演大概覺得我窮得都快揭不開鍋了,聽到我拒絕,直接問我:『姚小姐,通告費7位數哦,你確定你要拒絕嗎?』
    「臨走還勸我,我知道姚小姐對跟林小姐一起參加節目有顧慮,但正因爲是跟林小姐一起,你才能拿到這麼高的通告費,我勸你還是好好考慮考慮,畢竟清高不能換錢對不對?」
    我學導演說話學得惟妙惟肖,江恆在一旁笑得前仰後合。
    這個時候,一直默默喫飯的雪兒卻突然插嘴說:「可是媽媽,我想參加這個節目。」
    雪兒告訴我們,她的同學龐佳佳要跟她媽媽一起參加這個節目。
    「龐佳佳說了她要跟媽媽一起上電視之後,幼兒園的小朋友們都羨慕壞了,現在人人都想跟佳佳一起玩。
    「她媽媽是女明星,我媽媽也是女明星,我媽媽還是影后,但我不知道爲什麼,小朋友們卻都羨慕她而一點都不羨慕我。
    「龐佳佳說,女明星跟女明星也不一樣,她媽媽是公主,她就是小公主,而媽媽你只是個破打工人,我就只是個小打工崽。
    「幼兒園的小朋友們現在都笑話我,媽媽,你不是說勞動最光榮嗎?爲什麼我是打工人要被笑話?我也想被小朋友羨慕——」
    雪兒眨着她的大眼睛幽幽地望着我。
    我突然想起不久前雪兒曾經問我什麼是打工人,當打工人是不是很厲害。
    我當時以爲她是從網絡上學到的新名詞,就跟她解釋說,打工人就是靠勞動自食其力的人,勞動最光榮,所以打工人當然最厲害。
    當時雪兒還非常開心,說她就知道媽媽最厲害……
    我當時並不知道,她問我打工人的背景竟然是因爲她的同學笑話她。
    而這個龐佳佳的發言,熟悉的配方,熟悉的味道,儼然就是個小版林諾,她是誰的女兒,不言而喻。
    龐佳佳是不久前剛轉來的孩子,一轉來就搶了雪兒原本合唱團主唱的位置。
    當時雪兒很不開心,而我以爲這只是因爲新轉來的小朋友嗓音條件比雪兒好老師作出的常規調整,因此並沒有干預。
    甚至我還自作聰明地把這件事當成了雪兒的挫折教育。
    因爲雪兒從出生起就被外公外婆爺爺奶奶各種嬌寵,我怕她長歪了便一直刻意矯正,我從來沒有告訴她她的爸爸媽媽有多厲害,告訴她她的家世有多閃亮,反而一直跟她強調,我們都是普通人,過得只是普通的生活。
    所以我的孩子因此自卑了嗎?
    我心裏五味雜陳,江恆已經心疼地把雪兒抱進了懷裏。
    「誰敢笑話你?我的寶貝,爸爸把她爸爸的腦袋擰下來給你當球踢!」
    他轉向我,少有的帶了不滿的神色:「我早就說,不用刻意低調,我們的孩子就算嬌縱一點又怎麼樣?又不是嬌縱不起,你看看現在,什麼阿貓阿狗都能騎到雪兒脖子上拉屎了,簡直豈有此理。
    「這個綜藝你必須參加,不但要參加,還要豔壓那個什麼佳佳的媽媽,讓她們知道知道,誰是爹——不對,知道知道,誰的媽媽最厲害。」
    雪兒一蹦三尺高,吧唧親在我臉上:「我媽媽最厲害,我媽媽最厲害!」
    呃,我還能說什麼呢?
    爲了雪兒的勝負欲,我必須最厲害。
    經過這件事,我發現我養孩子進入了一個誤區。
    因爲怕雪兒長歪,我便一直刻意低調,讓她迴避她本就不普通的身世,真的對嗎?
    更可笑的是,我告訴她我們都很普通,卻把她送進了一所貴族幼兒園,周圍的孩子全是非富即貴,老師們也跟紅頂白趨炎附勢,在這樣的情況下,我的低調簡直是把孩子送進了狼窟還卸掉了她的盔甲。
    所以在我看不見的地方,雪兒因爲我的自以爲是受過多少冷遇呢?
    而雪兒卻是那麼好的一個孩子,因爲怕給我添麻煩,她甚至從來沒有跟我說過她的委屈。
    睡前我問她:「你合唱團主唱的位置被搶了,你是不是很委屈?」
    她點頭。
    我問她:「你爲什麼不跟媽媽說你很委屈呢?」
    「因爲老師說龐佳佳的媽媽是大明星,因此她比我更適合當主唱,我怕我說了委屈,媽媽你會自卑。其實,我不當主唱也沒關係的,我只是不服氣,憑什麼老師會覺得龐佳佳媽媽比媽媽厲害呢,在我心裏,媽媽你纔是最厲害的。」
    竟然是孩子替我擔下了所有嗎?
    我頭一次感到我這個媽媽做得十分不合格,接下來我要做的就是爲雪兒去戰鬥,就像江恆說的,讓林諾知道知道,誰纔是爹!
    當晚我打電話跟導演說,我決定參加這個節目。
    導演在電話那頭明顯鬆了一口氣,這檔節目有我跟林諾這兩個宿命之敵同時加入,收視率至少已經保證了一半。
    「姚小姐,這樣纔對嘛,識時務者爲俊傑,畢竟誰跟錢有仇啊。」
    我也笑眯眯地點頭:「您說的是呢。」
     
    3
    第二天,得知可以跟我一起上綜藝,雪兒特別開心。
    她仰着小臉跟在我屁股後面,一直追問我是不是真的。
    「媽媽,我真的能和你一起上電視了嗎?」
    「媽媽,是不是我們班的所有小朋友都能看到我呀?」
    「媽媽,我想給我的好朋友打個電話,告訴他們這個好消息,可以嗎?」
    我當然是替孩子撥了她那幾個好朋友的媽媽的電話。
    望着雪兒在電話裏又絮叨又興奮的小模樣,我心裏滿滿都是後悔,後悔沒有早點答應導演組的邀約。
    得到朋友的鼓勵後,雪兒又蹦蹦跳跳到她的衣櫃前,竟然就開始自主安排出演節目的服裝了。
    而就在這時候,我接到了一個陌生來電。
    電話裏隱隱傳來小朋友哭鬧的聲音,而一個女聲氣勢洶洶,上來就「提醒我」。
    「姚之禾!我提醒你,最好不要帶孩子參加《和媽媽在一起》。」
    我簡直一臉懵逼,輕輕問對方:「你是?」
    對面氣勢洶洶:「我林諾。我知道你打什麼主意,不就是想蹭我熱度嗎?算盤打得挺好哈?但別忘了咱倆可沒有可比性,到時候自取其辱的可是你。勸你趕緊給節目組打電話,自己退出。」
    此時雪兒正在鏡子前面試穿一條粉紅小裙子,回頭衝我甜甜地笑着。
    我對雪兒比了個比心的手勢,對着電話笑了:「不然呢?」
    電話裏小朋友的哭聲越來越大,我甚至能聽清那小孩嘴裏在喊什麼。
    「媽媽!我不要姚雪兒參加節目!我不要全班同學都喜歡她!我要大家喜歡我!」
    呵,原來是這樣。
    與此同時,林諾在電話裏大放厥詞:「不然?不然你就等着滾出娛樂圈!」
    搞清楚林諾因爲孩子在家撒潑打滾,就給我打了這麼一個威脅電話後,我深深感到無語,但還是保持着最後的禮貌:「您說完了?那我先掛斷了。」
    對面卻不依不饒:「別以爲你個野雞影后有什麼了不起!論資源、論背景、論條件,你沒有一樣能跟我比——」
    我失去了耐心,拉黑了這個號碼,下一秒,張開雙手將奔向我的雪兒摟在懷中。
    結果晚上,我被官宣上綜藝節目的那條微博,就被水軍衝了。
    而且一衝就衝上了熱搜。
    黑子們先是剪輯了我前一個月的採訪。
    說我曾經在採訪中說過,不想讓孩子曝光,現在看節目熱度上來,又跪舔導演,舔着臉來蹭熱度。
    「這女人狠啊,把自己的臉都抽腫了。」
    甚至還放出我騎單車接孩子放學的視頻。
    說大冬天氣溫不到五度,我竟然讓孩子坐在後座上吹西北風。
    「她怎麼忍心,我一個月入五千的,都不捨得讓孩子冬天坐自行車。這簡直是虐待兒童!」
    「聽說她家孩子跟林諾家孩子上的是同一個幼兒園,學費一年幾十萬呢,估計光學費就掏空家底了,竟然騎自行車接孩子。」
    「看來影后也白搭,這一看就是沒錢了,所以不得不帶孩子上節目撈金。」
    「心酸,記得林諾家孩子,進出幼兒園都是坐保姆車,喝巴黎空運來的水,姚之禾的孩子,太可憐了。」
    這節奏帶的,鋪天蓋地的「同情」和諷刺,從世界的各個角落躥出來。
    不過這並沒有激怒我。
    我完全明白這都是水軍的工作,他們收錢辦事,當然要賣力一點。
    我也完全明白,大衆需要發泄,生活令人窒息,如果連明星都無法消費,那大家就少了一個宣泄情緒的出口。
    當然,最重要的是,我明白我爲什麼會在秋冬季節,依然堅持騎單車接孩子放學。
    這是我和雪兒的約定。
    因爲平時工作忙,經常不在家,所以我和雪兒約好,只要工作日當天,我沒有特別的工作,都會騎車接她放學,帶她觀察自然的變化。
    在那輛被羣嘲的自行車上,我們完成了對四季變換的感知,給每一棵回家路上的樹都起了名字,我們愛那些樹木,也享受一起騎車回家的時光。
    但那些越來越膨脹的輿論,卻成功激怒了我的富豪老公和超級富豪老爸。
    老公當即向我請示,以後要用家裏那輛閒置的加長版邁巴赫去接送孩子。
    我爸則氣得給我打電話,要把加長勞斯萊斯送給雪兒,當雪兒的專車。
    「人家當明星都當得高高在上,你當明星怎麼就當成了窮酸代言?連累我心愛的外孫女成爲笑話,真是豈有此理!」
    我將電話遠離了我的耳朵,提醒我爸當初是誰嫌棄我做演員有損門庭而把我趕出家門的。
    我爸一滯,緊接着咆哮:「此一時彼一時,你讓我心愛的外孫女被嘲笑就是失職!我馬上要召開發佈會,宣佈雪兒是我唯一的繼承人,瞧不起雪兒?我閃瞎他們的狗眼!」
    我只好勸我爸少安毋躁:「精彩的故事都講究起承轉合,您一上來就把高潮爆了,不覺得很不過癮嗎?
    「敬請期待我在接下來的綜藝上,替您外孫女找回場子!」
    我爸還是很煩躁:「你最好說到做到,否則休怪我把你這一生最大的代表作變成你爸是誰!」
    看來這個小老頭平常沒少上網啊。
    我爸氣勢洶洶地掛了我的電話,很快又給我老公打來,我聽見他在電話裏質問我老公:「你看看你,身爲禾禾的老公,卻讓她和孩子受委屈,真是沒用!」
    江恆則一臉無辜地火上澆油:「爸,您行您上啊。」
    ……
    很好,世紀大戰一觸即發,我跟雪兒手拉着手一起往外走:「讓我們一起去玩海灘城堡遊戲吧!」
     
    4
    節目開播的第一分鐘,平臺同時在線觀看人數,就達到了史無前例的八千萬。
    要知道,這種明星直播類節目,開播當天最多也就有五六千萬流量。
    這除了說明大家都很無聊之外,也說明,開播前與我和林諾相關的幾輪熱搜,十分有效。
    節目組很會搞事情,先播了林諾帶着孩子出家門的畫面。
    鏡頭裏,林諾家是個位於僻靜處的大豪宅,院子大到令網友們咂舌。
    「知道林諾背景深,沒想到這麼深!」
    「這不得是個足球場?」
    「你家足球場這麼大?」
    林諾戴着漆黑的墨鏡,在四五位保姆的簇擁下,牽着她同樣戴着墨鏡的女兒佳佳,只衝攝像揮了揮手,就邁上了保姆車。
    這時候,水軍們又開始營業了。「怎麼還不播姚之禾家?節目組有沒有良心呀?」
    「我要看姚影后家!」「加一加二加三……加萬!加十萬!」
    呵,懂節目效果的節目組,果然貼心地切了我家和另外一個女星家的實時鏡頭。
    於是我那擁有半個山坡的家,在水軍寶寶千呼萬喚中,出現在了直播鏡頭裏。
    之所以只擁有半個山坡,是因爲我家的另一半,面朝大海。
    抬頭見山,低頭見海,一向是我們家選房子的最低要求。
    很快,直播平臺上的網友們就沸騰了。
    我聽見攝像大哥說:「這活兒沒法幹了,滿屏的『窩草』將姚之禾家的山和海徹底衝沒了。」
    不過很快,彈幕裏就出現了幾個黑子。
    「這房子的主人我認識,全家都在國外,幾年都不回來了,估計是姚之禾租來裝闊的。」
    「哈哈,這房子就是租的,我就是中介本介,租的時候影后還跟我講價呢,奈何房東不肯落價,影后咬牙租了一個月。」
    「我就是房東,影后說只租28天,因爲拍攝只有28天。」
    ……
    當這些彈幕被我的助理小聲告訴我的時候,我只是愛憐地將手撫在雪兒的肩膀上,保護着她上了那輛閒置的邁巴赫。
    如果,一定要用金錢來較量,才能保護我女兒稚嫩的心,那就開始吧。
    果然,自從我的腳邁上邁巴赫,彈幕就又瘋了。
    「黃牌加長邁巴赫,這是姚影后能開得起的車?」
    「姚端端瘋了吧,爲了錄個節目真是下了血本,又是租房子又是租車,節目組給她多少片酬啊。」
    ……
    當然,這些彈幕,當時我並不知道,是後來聽現場導演說的。
    不過就算當時我知道,也不會在乎,以我的判斷,等我和林諾母女見了面,將會發生更多打臉的故事。
    節目第一期的錄製地點,在一個風景秀麗的郊區村寨。
    我們到的時候,林諾和她的女兒也剛剛到。
    我們的車與林諾的保姆車並排停下,幾乎同一時間,分別帶着孩子從各自的車上下來。
    原本林諾下車的時候還笑眯眯的,可當她看清楚,加長版邁巴赫上來的人居然是我的時候,臉色明顯僵了一下。
    許是對雪兒來上節目原本就不滿意,龐佳佳見了雪兒,不但把頭別了過去,還悶悶地翻了個小白眼。
    攝像機當然不會放過這樣的鏡頭,緊緊跟着林諾的目光,將鏡頭轉向了我和我的車子。
    迫於鏡頭,林諾不得不做好表情管理,故作輕鬆地衝我微笑,但很快,她的嘴角就揚了起來,看來,是準備主動出擊了。
    果然,林諾拉着佳佳的手,向我走來。
    「之禾姐姐好呀。好久不見,臉怎麼變這麼黑了呢!剛纔我差點沒認出來!拍戲要努力,美白也不要放鬆喲!」
    呵,三句話,句句都在罵我。
    明明我倆年紀一般大,她上來就叫我姐。
    明明素顏的我,比素顏的她皮膚白,她卻帶節奏說我黑,暗示我見了她就臉色不好。
    最後還不忘諷刺我是個卷王,沒時間沒精力護膚。
    真是極品綠茶。
    雪兒聽了她的話都愣了,仰着頭看我:「媽媽,你臉上沒有髒東西啊。」
    好在我對林諾的這種拉踩早有準備,我拍拍雪兒:「林阿姨在跟媽媽開玩笑呢。」然後轉頭對着林諾微笑:「眼睛用不上的話,可以捐給有需要的人。」
    林諾當場愣了,萬沒想到我上來就會發飆。
    現場的所有工作人員也愣在原地,不知該如何是好。
    但鏡頭緊緊對準我。
    我哈哈一笑:「跟林老師開個玩笑啦。剛學會的梗,邊學邊用。」
    鏡頭也緊緊對準林諾,她明明很生氣,可在鏡頭面前,又不得不展現自己是個「有素質」「不和人一般見識」的人。
    我挺滿意,原來「有素質」「不和人一般見識」的意思,就是「你看不慣我,又幹不掉我的樣子」。
    不過很快,林諾就又笑盈盈地衝我走來了。
    果然,她指着我家的車問我:「之禾姐姐,哪家婚慶公司租來的車呀?大家都好想知道。哈哈哈哈哈。我也跟您開個玩笑。」
    這當然不是玩笑,我和林諾之間的氣流,完全可以用劍拔弩張來形容。
    現場的工作人員,以及八千萬網友,都在等我的反應。
    我不緊不慢地開了口:「林老師,您說的大家,指的是您自己嗎?」
    「聽說您出身貴族,但您的行事怎麼跟我們村東頭的大媽一個風格呀,東家長,西家短,七個碟子八個碗,看您這個意思,我的車如果是租的,你晚上能多添一碗白米飯?」
    除了林諾和龐佳佳,現場所有人都忍俊不禁。
    現場導演則悄悄背過身去,肩膀一抖一抖。
    我猜,導演一定是因爲這狂飆的收視率,笑開花了吧。
     
    5
    三家母子都到齊之後,現場導演說,爲了快速增進大家的瞭解,也爲了安排大家住宿,節目組特意組織了親子游戲節目——老鷹捉小雞,媽媽當母雞的同時,也要充當老鷹,去抓對面媽媽背後的小雞仔,誰先抓到對方的小雞仔,誰就獲勝。
    三組母子,分成ABC三組抽籤。抽到AB兩組的,先對決,勝者對C組。若C組勝出,則C組成爲第一名,若B組勝出,則C組需和A組再決一輪,勝者有限選擇房屋。
    遊戲開始之前,導演是這麼說的:「三位媽媽,這次遊戲,事關榮譽,也事關未來兩天你們的住宿條件。贏得第一名的媽媽,將獲得優先選房權。最後一名的媽媽,就只能被動地選擇被人挑剩下的房子了。」
    之後,導演組給我們展示了三座房屋的照片。
    第一座,是酷似迪士尼城堡的公主小屋;第二座,是溫暖舒適的陽光平房;第三座,則是陳舊破敗的茅草屋。
    三個孩子,第一眼都相中了公主小屋。
    龐佳佳直接大聲說:「媽媽,我要住公主小屋!」
    我低頭看看雪兒,她小聲告訴我,她也想住公主小屋。
    那還說啥了,我肯定拼了。
    命運就是如此熨帖,我和林諾不負衆望地分別抽到了AB組。
    不必看彈幕,只看現場工作人員的眼神我就明白,大家都在等看好戲。
    林諾見跟我先分到一組,立刻說她要去換一身裝備。
    導演問我需要換嗎?我搖搖頭。
    雖然身爲演員,需要注意形象,但閱讀了導演組提前發給我們的節目安排和注意事項後,我明白此行並不是來比美的,而是來帶娃的,所以特意挑了一些輕便的服裝,也包括我出場的時候穿的這套運動服,以及我跑起來最舒服的一雙運動鞋。
    另一位女星媽媽,顯然也和我想的差不多,一身短打扮,清新又不失時髦。
    反觀林諾,爲了保持她的公主人設,出場時就穿了絲質長裙和纖細的高跟鞋,實在不像是來帶娃的。
    不過既然她要換裝,說明還是想要認真和我比劃比劃。
    那就真刀真槍的pk吧!
    正當我在計劃如何先下手爲強的時候,林諾換裝後出現了。
    我差點笑出聲來。
    閃着鑽石的坡跟運動鞋,外加一身純白的網球裙。
    想來,是恐懼我172的身高,爲了不在畫面上顯得腿短,故意穿了增高鞋。
    至於那身純白的網球裙,美則美矣,但只能用三個字去形容它。
    那就是:輸定了。
    許是爲了增加節目效果,在我和林諾面對面站好之後,現場導演特意大聲說:「兩位媽媽加油啊!彈幕裏網友已經沸騰,都在討論誰能贏下來呢!」
    我用手扶了扶雪兒抓在我腰間的小手,提示她,媽媽要開始了。
    同時對對面的林諾下了戰書:「你輸定了。」
    我的聲音不大,但我們都戴着麥克,這句話一定馬上就會傳遍全網。
    林諾雙脣抿起,顯然沒有想到,這還沒開始比賽,我就會在語言上刺激她。
    但這本來就是我的策略,只要在公平競爭的範圍內,我就要用各種方法,爲我的女兒贏得她想要的一切。
    隨着一聲哨響,我和林諾的對決正式開始了。
    深知兩軍對壘勇者勝這個道理,所以我一上來就先發制人。
    我拍拍雪兒的右手,示意她接下來我將要往右邊行進,然後猛地衝到林諾的左手邊,想要抓住林諾身後的龐佳佳。
    林諾被我的突擊嚇了一跳,她猛地一閃身,完全忘記了她身後的孩子,直接將龐佳佳甩離了她的身體。
    而那雙讓她成功增高了五釐米的坡跟鞋子,則華麗麗地令她摔倒在地。
    就這樣,我不費吹灰之力,「擒獲」了同樣摔倒在地的龐佳佳。
    就在全場工作人員都給我鼓掌的時候,林諾居然哭了。
    她先是默默抹淚,又很快從我手裏搶過佳佳,故作仔細地上上下下檢查龐佳佳身上。龐佳佳則一臉不高興,怒氣衝衝地看着我和雪兒。
    很快,林諾就開始了她的表演。
    她梨花帶雨地對着鏡頭哭訴:「姚之禾,你真是隻老鷹啊?玩遊戲而已,我心疼你們家雪兒,纔不敢貿然出手,你可倒好,把我們家孩子手都抓破了!」
    龐佳佳居然也很配合地紅了眼眶。
    不用說,此刻彈幕一定是一片爲林諾站臺的傻瓜。
    不過我不放在心上,剛剛抓龐佳佳的時候,我很小心地只抓了她的衣袖,並沒有碰觸她的皮膚,所以我對着攝像師傅大喊:「麻煩您走近一點拍拍佳佳的手,萬一有破損,咱們也請在線的醫生朋友給提提治療建議。」
    我的提議彷彿戳了林諾的肺管子,她氣呼呼地罵我是「也配當媽」「對別人沒有同情心和基本的尊重」,然後藉口給孩子治療拉着龐佳佳暫時離開了。
    她離開後,我又和另一位媽媽進行了對決。
    這位媽媽比林諾認真許多,但我還是憑藉身高臂長的優勢,贏下了比賽。
    在導演組宣佈我獲勝的時刻,雪兒撲到我身上,發自肺腑地大喊:「媽媽你真牛!」
    這一刻,我覺得一切都值得!
    而林諾,則在跟另一位媽媽的對接中又輸了。只能帶着孩子去住茅草屋。
    眼睜睜地看着我帶着雪兒走進公主小屋,龐佳佳崩潰大哭,死活不肯進茅草屋。
    進屋換裝的片刻,我用現場助理的手機刷了下彈幕。
    好多網友居然還在替林諾罵我。
    「玩遊戲可以,傷害對方孩子就不對了。」
    「姚影后想贏想瘋了,卷王連別人孩子都不放過!」……
    但也有明事理的路人甲表示:「玩遊戲就要認真玩!不然你來參加節目幹啥?孩子想住公主房,換了是我我也和對方拼命!姚之禾沒做錯!普通媽媽都會爲了孩子拼命!」
    「林諾玩不起別玩!」
    看到這幾句話,我心甚慰。
    但很快我得到的電子欣慰卡,就被林諾母女打破了。
    林諾居然厚着臉皮來找我,讓我和雪兒商量商量,能不能直接把公主房讓給她們。
    林諾的原話是:「遊戲規則是節目組定的,規則是死的,人是活的。我已經和節目組打了招呼了,節目組的工作人員說,只要之禾姐姐同意換房子,那他們沒有意見。」
    說出這種話的林諾滿臉笑意,好像完全忘記了,上一秒她還在直播裏誣陷我抓破了她寶貝女兒的手。
    龐佳佳也虛情假意地拉着雪兒的手,親暱地問雪兒:「雪兒,你媽媽那麼厲害,肯定有辦法把茅草屋打理成公主小屋。咱倆換換嘛。」
    這一招以退爲進,小丫頭使得爐火純青啊。
    雪兒瞪大眼睛看我,猶豫半天說:「媽媽,要不----咱們邀請佳佳和她媽媽,一起住公主小屋吧!」
    真是我單純可愛的傻閨女喲。
    我能怎麼辦?當然是當着林諾母女的面,慢慢引導雪兒。「寶貝,你努力得來的東西,你願意跟誰分享?」
    雪兒不假思索:「爸爸,爺爺奶奶,姥姥姥爺,還有我的好朋友!」
    我又問:「那你覺得,林阿姨和媽媽,算是好朋友嗎?」
    雪兒愣了一下,搖搖頭。
    「那,雪兒和龐佳佳,算是好朋友嗎?」
    雪兒這次堅定地搖頭。
    答案已經被孩子說出來了,我衝林諾母女抱歉地攤攤手。
    林諾背對攝像機,衝我做了個fuck我全家的口形。
    我對她笑笑,俏皮地說:「反彈!」
     
    6
    接下來是晚餐環節。
    節目組安排媽媽們用事先準備好的食材爲自己的孩子準備晚餐。
    爲了方便搞事情,甚至貼心地安排媽媽們在同一個廚房同臺競技。
    準備的食材也都特別普通,蔫頭蔫尾的胡蘿蔔、糊滿泥巴的小土豆、游來游去的泥鰍、不知名野菜和粗糲的棒子麪,看哪個媽媽能用普通的食材做出不普通的味道。
    節目組剛宣佈完比賽規則,彈幕就開始刷屏。
    「節目組是不是收姚端端黑錢了,這不是幫姚端端艹人設嗎,三個人裏也就她喫過野菜吧。」
    「還有那個棒子麪,上次林諾和姚端端就是因爲喫不喫棒子麪窩頭打起來的吧,節目組太狗了吧。」
    「哈哈哈哈,打起來吧,就愛看修羅場。」
    現場,林諾正望着食材皺眉。
    她嫌棄地拿起一根胡蘿蔔,又趕緊丟回去:「這也太醜了吧。」
    她又伸手想拿土豆,最終卻只是欣賞起了自己的指甲:「我這麼美麗的指甲,還是別讓土豆自慚形穢了。」
    她收回了她高貴的手。
    至於泥鰍、野菜和棒子麪,她甚至看都沒看一眼。
    「佳佳,媽媽對不起你,今晚只能委屈你跟媽媽一起喫零食了。」
    林諾的表現贏得了彈幕裏一片「哈哈哈」。
    「不愧是我林姐,估計她長這麼大就沒見過這麼醜的胡蘿蔔。」
    「像極了在廚房裏的我。」
    這個時候,鏡頭切到我身上。
    事實上,我也不會做飯。
    但臨來之前,我特意跟保姆阿姨學了幾招。
    不過做泥鰍對我來說還是太挑戰了。
    因此,我準備做幾個最簡單的。
    爲了增加雪兒的參與性,我特意問她:「媽媽不太會做飯,你願意幫媽媽一起做飯嗎?」
    雪兒仰着小臉點頭:「當然願意,你不會沒關係,我在幼兒園學過做飯,我可以做給你喫。」
    「好的,那你覺得你可以給媽媽做什麼呢?」
    「我們可以蒸胡蘿蔔,還可以烤土豆……」
    「好的,那我都聽雪兒的,雪兒來教媽媽怎麼做好嗎?」
    就在雪兒像個酒店大廚指揮我怎麼處理食材的時候,我不太熟練地洗菜、切菜的模樣,卻遭到了吐槽。
    「姚端端這是在幹什麼,表演她不會做飯嗎?」
    「yue~~,打工影后不會做飯,今年我聽到的最大的笑話。」
    「她知不知道有個成語叫東施效顰。」
    「她真是不裝會死星人。」
    「可惜她家孩子這麼可愛,卻攤上一個這樣的媽。」
    另一個媽媽走的是常規好媽媽人設,整個做飯過程行雲流水,做出來的飯菜也色香味俱全,彈幕裏大呼「這纔是好媽媽,希望姚端端能好好學學」。
    很快,我們三家人的晚飯端上了桌。
    林諾和龐佳佳喫的是她自帶的零食。
    我和雪兒喫的是,蒸胡蘿蔔、烤土豆、涼拌野菜與棒子麪粥。
    而另一個媽媽和她兒子原子的餐桌上則擺着酸辣胡蘿蔔土豆絲、香酥泥鰍、野菜窩窩頭。
    雪兒因爲自己全程參與了做飯過程,表現得十分興奮:「媽媽,我能把我烤的土豆分享給佳佳和原子哥嗎?」
    得到我的同意後,她開開心心地去分土豆。
    原子很禮貌地收下了土豆,還回贈了兩條香酥泥鰍、兩個野菜窩窩頭作爲回禮。
    龐佳佳也收下了土豆,但面對那個土豆卻一臉爲難。
    林諾問她,怎麼了。
    她皺着一張小臉回答:「媽媽,我不想喫妹妹的土豆,可以嗎?」
    林諾將土豆移到一邊:「你不想喫就不喫,媽媽的寶貝,永遠不用勉強自己幹任何不喜歡乾的事情。」
    「可是妹妹好心給我,我怕我不喫她會傷心。」
    林諾將龐佳佳抱在懷裏,意有所指地表示:「寶貝,媽媽今天要教你上一堂人生中非常重要的一課,就是學會拒絕。唉,都怪媽媽從前把你教的太善良了,這一點你還要多跟你姚阿姨家的妹妹學學。
    「妹妹把對她來說不那麼珍貴的土豆送給你,卻拒絕把心愛的公主房讓給你,她都不怕你傷心,你爲什麼要怕她傷心呀?」
    此時彈幕已經炸了。
    「佳佳太可愛了,心疼佳佳。」
    「天下的媽媽都要像林姐學學,從小就要教孩子拒絕道德綁架。」
    「雖然但是,總覺得哪裏怪怪的,她開口就叫人家把好不容易贏來的公主房讓給她,這也算道德綁架吧。」
    不管彈幕裏如何吵翻天,餐桌上的雪兒卻因爲林諾的發言而垮下了小臉。
    她一言不發地將頭埋到我的胸前,無論如何不肯再抬頭。
    我心疼極了。
    林諾的話顯然在幼小的雪兒心中埋下了一根毒刺,她用她齷齪的成年人的功利之心去解釋孩子原本純真的世界,孩子原本無私與善意的分享之舉,在她眼裏卻成了心機婊的表現。
    假使我今天不反擊回去,這將勢必會影響雪兒今後對待世界的方式,憑什麼雪兒要因爲一個齷齪而不自知的人沾染塵埃呢?
    我來參加節目可不是來受氣的。
    我問雪兒:「你是不是因爲林阿姨的話傷心了?」
    「嗯。」
    「那你能告訴媽媽,你爲什麼要給佳佳送土豆嗎?你是像林阿姨說的那樣,因爲土豆對你來說不那麼珍貴,才大方地送給佳佳和原子的?」
    雪兒搖頭:「我覺得烤土豆很好喫,而且還是我親手烤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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