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師範教育的近身遭遇：我還有一個夢

我要講一個親身的故事，講講我所親身遭遇的師範教育，但我不會講當事人的名字。我只講故事！

高中時候，班上有個特立獨行的同學。他瘋狂的愛上中文，矢志當老師。也因此，大學聯考他只填一個志願：師大國文系。

由於他以儒學為尚，私淑孔夫子，並以仁愛、有教無類等訓示為其做人處事的方針。他從來不作弊、非禮勿視，連混幫派的同學也和我們一樣，毫不保留的尊敬他。他是我們的班長，我們叫他「孔子」。

他如願的，在僅填一個志願的情形下，考上師大國文系。…

 

 

幾年之後，他說他要結婚了。

結婚之前，他找我們幾位高中摯友一起吃個飯，算是過個單純的光棍之夜。

那時候，他已經是台北縣某國中的訓育組長。受過台灣教育的人都知道，訓育組長就是訓導主任的左右手，專門管理學生秩序的。是校園中的便衣警察。

有教無類的孔子傳人要如何適應龍蛇混雜的訓育職務，我非常好奇，非常好奇。

「抓到壞學生，你怎麼處理？」我這樣試探。我好奇孔子與便衣如何搭在一起…

「先打一頓再說。」他毫不考慮的回答。

「先打一頓？總…，總是要先問一下，如果態度不佳，或繼續頂撞師長什麼的，再打一下吧！」我自以為聰明的，以問話的方式替他解釋著。

「不是，先打一頓再問話」他這樣確認，斬釘截鐵的。

「一定…，『先』打一頓再說嗎？」

「『先』打一頓再說！」

我已經暈眩。

那個在我心目中，一個即使知道世事總不如人意，卻決心以仁心、以有教無類獻身杏壇的人，為什麼會在短短幾年之中有這樣大的轉變？

幾乎是以「仇恨」做為教育，不，做為生活的基本態度…

老天！師範大學倒底怎樣培養這些學生，和我的摯友？

師範大學在日本時代是「台北高等學校」，是進入台灣大學的預科，在學校中是唸微積分、修德文、讀康德哲學作品、討論《浮士德》的一群佼佼者。戰後，卻被一群以為這是一所普通高中的不合格老師盤據，一上台就要教基本三角函數。這些老師，被學生轟下台。

那個最具自由氣息的、培養菁英的「台北高等學校」，最後變成中華民國的師範大學，培養出一個、兩個、三個、…幾十萬個像我的同學一樣的國中訓育組長、教務主任、國文老師…，所有教育單位的所有位置。

同學，已經不再做那個「不可能的夢」。

已經沒什麼好說的。我當下已經決定不再和這位高中最要好的同學聯絡，我失去一個摯友。

但我仍然保持清醒。我心中還有一個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