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特羅西亞˙第五章-3

像怎麼殺都殺不完……卡洛手已經疲累到幾乎快舉不起來，惡魔群還是一批接一批的湧上。

愛特羅西亞…就算是在生死關頭，她想著唸著的，還是只有一個名字。

不要動手，千萬不要動手……這是卡洛的期望，她寧可自己戰鬥到靈力枯竭都不願看到她發狂。

硬撐住自己，卡洛勉強移動腳步，開始往大松樹的方向前進。

汗水一滴一滴落下，她的腳步很沉重，也很堅定。

黛立亞料的很準，卡洛很固執也很倔強，明知道自己體力不支也不願意逃回結界，寧可一路殺回去。

愛特羅西亞看見的就是這一幕。

脆弱的人魂不斷揮動鐮刀，明明就快要倒下了還硬撐著步伐前進，表情跟當初救她離開封印時一模一樣。

虛弱、蒼白，卻也堅毅執著。

不期然在漆黑的包圍圈中看見心裡懸念著的那道銀色身影，卡洛瞬間停止了呼吸。

不敢置信。

就這一秒的遲疑，卡洛張開的結界被惡魔砍出了缺口，數不清的鐮刀立刻往她身上招呼過去。

那雙粲然的銀眼直直看著她倒下。

沒有猶豫，愛特羅西亞立刻飛身過去，在惡魔群欲砍下第二刀的時候瞬間張大結界，原本圍繞在卡洛身側的惡魔全都毫無防備的被彈飛出去。

「愛特……羅西亞……」倒在地上，卡洛身上縱橫著大大小小的刀傷。

實戰就是這點可怕，一秒的遲疑就足以讓人喪命。「不……不可……以……」她掙扎著想要勸說，掙扎著不要昏過去，力量和意識卻一點一點在流失。

「不要說話。」蹲下身，愛特羅西亞沒有表情地拿起卡洛手邊掉落的鐮刀，看著她蒼白的臉，為了忍住疼痛而咬著嘴唇……不知道要怎麼形容心裡湧起的那抹異樣情緒，愛特羅西亞感受到的是最直接的殺意。

「我會處理那些煩人的蟲子。」既然想死，就把命拿來吧。

這股殺戮的欲望，甚至較初出封印時更為濃厚。

沒有猶豫，她輕輕一跳就躍至半空。

第一次使用武器，雖然只是一把尋常惡魔就能擁有的鐮刀，拿在愛特羅西亞手裡卻像是神兵利器一樣發出異樣的光芒。

揮動兵刃，愛特羅西亞催動的能量像最美麗的流虹般閃耀，大地都為之震動。

她的身形再度變成一道銀色光束，以卡洛倒下的地方為中心，穿梭在不計其數的惡魔群中，過處不留下任何生命。

惡魔開始慌了。

愛特羅西亞看似隨意的揮動鐮刀，不過七次，原先滿坑滿谷的惡魔竟然剩下一半不到。

「卡洛在那裡！」少了惡魔擋路，黛立亞很容易便找到卡洛的所在位置。

「她好像受傷了。」修月停下原本的動作，有點擔心卡洛的狀況。

因為所有惡魔都把注意力放在愛特羅西亞身上，獨角獸們也不再需要死命地加強結界。

「妳們待在這裡。」黛立亞決定要衝出去治療卡洛。

「我來帶妳過去吧。」凝夕也停下手邊強化結界的動作，牠已經將所有畫面看在眼底，那雙粉紅色的瞳眸漾著一點佩服。

許久許久之前牠曾經到過人界，在那裡看過無數跟卡洛眼底相似的愛慕，牠以為人類都是同樣膚淺的，愛情都只存在他們的當下。

卻沒想到，眼前這個人類居然能用生命護衛愛特羅西亞，一點猶豫都沒有。

「麻煩你了。」坐上凝夕的後背，黛立亞深吸一口氣穩定心跳，畢竟不久之前她才剛從惡魔的鎌刀下逃過一劫。「走吧！」

凝夕飛快的奔馳著，腳下都是惡魔的灰燼或屍首。

在他們頭頂上，愛特羅西亞形成的那道光束正快速在夜空中流竄，間或夾雜惡魔哭號的聲音，一聽即知戰況是一面倒。

「卡洛！」來到她身邊，黛立亞不等凝夕站穩就急著要下地，某些眼尖的惡魔揮著鐮刀衝上來……卻在瞬間被殲滅­-燃燒殆盡。

愛特羅西亞不知道什麼時候降落在黛立亞身側，她將刀刃朝下，平舉於胸前輕輕劃出半圓，燒焦了所有膽敢逾界的惡魔。「治好她。守著她」

只留下這句話，銀色妖精再度躍上半空，繼續催動流虹般的雷電。

沒有時間和心力為愛特羅西亞展現出的可怕能力驚嘆，黛立亞撲到卡洛身邊，後者體力正呈現透支的狀態，呼吸薄弱且傷口不斷在滲血。

「要撐下去啊。」將滿是皺紋的手放在卡洛胸前，黛立亞集中精神，白光漸漸從她的手心延伸出來，漸漸包裹住昏迷的卡洛，整個結界盈滿純白的光芒。

白魔法治癒術。

「糟糕，我的靈力不夠了……」撐不到二十秒，白光漸漸散去，黛立亞只讓卡洛身上的傷口癒合了一些，血止住了，刀痕卻依舊觸目鮮紅。

「沒關係，妳也休息一下吧。」凝夕安撫感到愧疚的黛立亞。「經過先前那麼激烈的打鬥，沒力氣是正常的，妳不用太過自責。」

凝夕將臉湊近卡洛，柔軟的皮毛溫柔地摩擦那張蒼白的臉。「她現在只是需要休息，沒有生命危險了，不用擔心。」

「也只能先這樣了……」黛立亞微微嘆了一口氣，凝聚最後一點力氣變幻出乾淨的繃帶，雙手顫抖的替卡洛包紮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