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張開眼,躺在地上仰望天空,卡洛看見愛特羅西亞輕鬆的和惡魔周旋,就像玩遊戲,她先讓他們以為自己能夠順利脫逃,然後再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殺到惡魔眼前,結束他們的生命。
卡洛清楚的感應到惡魔心裡毫無掩飾的沉重害怕,然後那股恐懼漸漸轉變為驚訝,接著又轉成不敢置信與錯愕。
一而再再而三的重複。
就是這種感覺,在解除愛特羅西亞的封印並昏迷之際,卡洛感覺到的就是這種情緒,濃重到幾乎喘不過氣來。
然後,卡洛不敢確定那是不是自己的錯覺,她看見愛特羅西亞那張向來沒有表情的臉上居然噙著一抹笑容。
那無法用任何字眼形容的美麗,足以點亮所有黑暗的炫目,驚心動魄。
「不、不可以……」深深的恐懼攫住卡洛,這股莫名讓她有力氣大喊出口:「愛特羅西亞!」。
用手支撐上半身坐起來,卡洛那雙碧綠的眼只鎖定一個目標。
卡洛的聲音出乎意料的大,就連在半空的愛特羅西亞都聽到了,她手上的鐮刀緩緩凝住,僥倖留命的惡魔們立刻頭也不回的從她刀下逃開。
混戰終於結束了。
「發生什麼事了嗎?」在卡洛身邊的黛立亞不明所以。
凝夕則是很訝異,她明明沒有力氣了啊……
卡洛沒有理會身邊的問句,甚至她連看都沒看。
她只注意,也只在意那麼一個。
氣息不定的喘息著,卡洛看著愛特羅西亞拋開鐮刀,靜靜朝自己飛來,那麼美,那麼出塵,她卻覺得很心痛、很心痛。
銀色妖精無聲的落地,銀髮在月光下閃耀著最動人的光芒。
她蹲下身和卡洛對看。
這時的愛特羅西亞已經恢復了面無表情,甚至連呼吸都維持平穩,沒有一絲剛戰鬥完的模樣。
黛立亞和凝夕都沒有出聲,原本待在大松樹下的修月和晨曦也已經來到她們身側,卻保持相同的沉默。
卡洛靜靜看著眼前那張初見面就讓人屏息的絕美容顏,綠眸漸漸盈滿淚水。
她可以感覺到,愛特羅西亞心裡漏出那麼一些不尋常的波動,就跟當初一樣讓人不安。
原來,那就是所謂的瘋狂?
「對、對不起……」伸出手,卡洛捧住那張臉。「對不起、對不起…」
她屏住氣息,眼淚卻一滴一滴掉下來。
是她的錯,是她不該硬撐著戰鬥,自以為可以阻止洶湧的惡魔,卻讓愛特羅西亞揹上更多殺生的罪惡。
都是她的錯。
「對不起…」
原先凝滯的空氣因為惡魔的消失變得清澈,隱約透著悲傷。
透明眼淚落在愛特羅西亞黑色的斗篷上,潤濕了布料,卻沒留下一點痕跡。
卡洛最終昏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