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特羅西亞*第十二章-2

最近真的太忙，沒時間敲字，更新速度可能會慢。

by 臨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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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道一深一淺的足音由遠而近響了起來，敲醒了前一刻窒息般的寂靜，也將愛特羅西亞的注意力從記憶中拉回。 

克蕾諾亞伴隨杵著拐杖的黛立亞而來，經過前半夜慌亂禦敵避禍與後半夜耗盡靈力將卡洛從鬼門關前救回來，兩人不約而同神情疲累。 

克蕾諾亞跟在黛立亞身後，一雙綠眸完全藏不住震驚，由愛特羅西亞身上蜂湧而出極其壓迫的鋒利殺氣讓她不自覺緊繃起來，如果不是極力克制避免失態，兼之用雙手使力抓住衣襬平復心神，她幾乎就想立即張開防禦結界……誕生於最慘烈的戰場，對於她來說，任何一絲血腥都是惡夢……而眼前的完美妖精，全身浴血，卻有著如在美夢中的陶醉神情，身上浸潤著從屍山血海裡殺出的腥氣令她全身寒毛直豎。 

相較於她的緊繃，黛立亞卻只是執杖行走，似乎沒有察覺任何異常，她的步伐比以往更加年邁，在來到愛特羅西亞身前時，突然將手杖一拋，雙膝跪落於地。「請大人恕罪，吾等無能，卡洛她……」 

卡洛。 

聽見那個名字，銀色妖精稍稍震動了下。 

恍如隔世，她突然記起那張純然的臉。

那是重新回到這個世界，睜開眼睛的第一個畫面，金髮如日光披散而下，碧綠的眼直望過來；那時候的她倒在冰層之上，氣息微弱，但她說， 

我愛妳。 

原本不自覺凌厲的殺氣，無聲無息地散去了。 

凝結遲滯的空氣柔柔地暈開來，眾妖精又可以呼吸了。 

寂靜中，一把銀鈴般的聲音，輕輕響起來，藏著一絲絲綿密的柔和。 

「她怎麼了？」 

「後背的傷口雖然已經勉強止血，但我們試過了所有方法還是無法去除卡洛身體裡沾染的魔氣，若再拖下去恐怕仍然會危及生命……屬下無能，請大人降罪！」以額頭抵地，黛立亞滿臉羞愧。 

聽著黛立亞蒼老的聲音，愛特羅西亞眨眨眼睛，突然明白了整件事，頭腦前所未有的清晰起來。 

怎麼回事，她剛才居然一時間記不起事情經過，也幾乎忘記了在戰鬥之前，翻騰洶湧殺意的起點，也就是卡洛在惡魔突襲中身受重傷的事。 

……難道就是因為知道會這樣，卡洛才在這兩次遭逢惡魔時阻止自己動手……現在想想，她居然，一次也沒有問過卡洛原因。 

「大人，請記得…當日的叮囑！切莫衝動！」 

戰鬥之前，愛特羅西亞記得，克蕾諾亞說過，這樣的一句話。 

當日的叮囑……那是在初次見面的廣袤草地上，她剛得到卡洛的祝福，胸口多了一些陌生的東西。但那實在是一句沒有意義的話，愛特羅西亞不解為何克蕾諾亞要刻意再提一次。 

空氣似乎又凝結了，緊繃起來的愛特羅西亞直直看著神色防備的克蕾諾亞與完全不敢直視她的黛立亞，一時間不知道該氣她們還是氣這麼容易陷入瘋狂殺意的自己。 

眾多且紛亂的思緒湧上，全都是她在此刻以前不曾關心也未曾理會的事情，需要花時間好好釐清。 

但眼下最重要的事情是：卡洛的傷勢。 

「……她在哪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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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愛特羅西亞大肆追殺惡魔之時，藍晶一看見克蕾諾亞無法清除卡洛傷口的汙穢邪氣，當機立斷命人將卡洛移至愛特羅西亞休息過的那間尊貴房間，並且火速招了黛立亞前來。 

雖說是房間，其實是一個鑿空的石壁圈起的空間，幾乎有半個正殿那麼大，房間整體呈現貓眼般的橢圓形，一側是出入口，遙遙相對的內側則擺放了一張白水晶打造的床，色澤飽滿晶瑩，看不見任何一點雜質，上頭鋪了月牙色布料，雖然位於房間正中心頂端鑿空石壁篩漏下的月光沒能照射到床鋪上，整張床卻隱隱輝映著純白月光。四周的石壁上閃爍著湛藍寶石，都是天然生成的結晶，經過數萬年不斷祝禱淨化，最能克制魔氣。也是在這裡，淬著劇毒的魔氣才不至於繼續腐蝕蔓延。 

可惱人的是，因為人類與妖精的體質不同，本來能藉由精靈力量淨化消除的魔氣只能暫時困在卡洛的身體裡，無法徹底清除。 

銀色妖精進門時，歐貝羅族長與祭司等人正忙著翻閱古老典籍研究可行的解決方法，羊皮捲散在他倆身側，像小山般疊得高高的，空中也有幾卷延展開來的古卷軸，他們正在低聲討論卷上的內容，因為過於專注，並沒有留意到無聲步入的愛特羅西亞。 

陪在卡洛床側的藍晶抬頭，最初的驚訝一閃而逝，便朝她點了點頭。  

愛特羅西亞沒有回應，甚至沒有分給藍晶絲毫注意，她走近前一晚自己安歇過的床邊，銀眸定定直視躺在月亮光暈中的人魂，那人沉沉睡去，呼吸輕淺緩慢，毫無血色，幾乎要比月色蒼白。 

心中的情緒在看見卡洛時瞬間翻騰高漲，她想著，是否方才自己讓那個該死的惡魔稍稍活久一點，卡洛便不會是眼下的模樣呢？可轉念一想，她只會殺人，並不懂救人，即便當時留在這裡，又能為她做什麼？ 

看著愛特羅西亞沉默卻漸漸有了情緒的神情，藍晶突然覺得有那麼一點難過。 

卡洛……妳若看見大人此刻的表情，或許，就不會總是感覺那麼哀傷了吧？ 

她起身，主動讓出床側的位置，朝著銀色妖精行了一個禮：「黛立亞已經將傷口清理乾淨，可魔氣太霸道，父親與祭司正在尋找能清除卡洛身上魔氣的方法，還請大人在此陪伴卡洛，我也去幫父親他們查找古籍。」 

「等等。」強壓下心中分亂翻騰的情緒，愛特羅西亞自脫離封印後，還是第一次這樣思緒清明。「我要見星詠。」 

不知道為什麼，但愛特羅西亞就是知道，那位遠道而來歸還祝福的訪客， 或許是卡洛唯一的希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