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05-14|閱讀時間 ‧ 約 24 分鐘

予你掌中雪0

    我是十八線小明星,因爲帶着五歲小孩喫肯德基被發現上了熱搜。
    視頻裏,我牽着一個小男孩,給他買了一堆肯德基。
    而小男孩則板着臉說:「我才五歲,你就帶我喫垃圾食品?」
    我點點頭:「要不然你想喫街邊小攤兒?」
    小男孩認命般地喫了起來。
    而我也因爲這段視頻爆紅了。
    1
    我睡得迷迷糊糊的時候,卻突然聽到門被打開的聲音。
    該不會有人入室搶劫吧?
    我瞬間清醒,腦子裏閃過許多種可能。
    我趕緊出門查看,卻看到我那才五歲的弟弟手裏拿着外賣,正費力地打開外包裝。
    我忍不住笑了笑:「黎源小朋友,你自己點的外賣?」
    黎源把外賣推到我面前,示意我打開。
    「你怎麼點的?」
    他揚了揚手裏的電話手錶:「我昨天要了樓下飯店老闆的電話。」
    「人小鬼大。」
    我忍不住吐槽了一句,卻還是幫他打開了蓋子。
    香噴噴的飯菜瞬間充斥了整個客廳。
    我的肚子也不爭氣地咕嚕嚕叫了起來。
    「小源兒,你看姐姐這麼多天照顧你,沒有功勞也有苦勞,你就分姐姐點喫的唄?」
    黎源沒好氣地看我一眼:「姐姐,你太不靠譜了。」
    我嘿嘿一笑,拿過飯菜便開始喫。
    正喫得開心的時候,經紀人白姐突然打電話來了。
    我把外賣還給小源,自己去了陽臺接電話。
    「黎好,你終於火了!」
    白姐一聲驚叫嚇了我一跳。
    但很快又反應過來。
    我火了?
    我怎麼火的?
    我這兩年有什麼代表作?
    是演的那個被打死的宮女火了?還是那個被炸死的細作?
    怎麼可能,我這兩年在娛樂圈的履歷還沒我這張臉蛋兒漂亮呢。
    想到這裏,我笑着說:「白姐,你不會睡迷糊了吧?我怎麼可能火呢?」
    白姐沒好氣回我:「就你像個豬一樣天天睡,趕緊上微博,你看了就知道了。」
    我趕緊掛斷電話,登錄我那長了灰的微博。
    一登錄賬號消息就叮叮叮響個不停。
    一看,好傢伙,我的微博粉絲都漲了十萬了。
    就連私信消息都是一大堆。
    我抖着手點開熱搜。
    熱搜第五#年輕人的敷衍式帶娃#
    熱搜裏面的視頻赫然就是我帶着小源在肯德基喫漢堡的場景。
    小源一副生無可戀的模樣看着我:「我才五歲,你就要帶我喫垃圾食品嗎?」
    我笑着摸了摸他的頭:「要不然你想喫街邊小攤兒?」
    小源認命般地咬了一口漢堡:「我看是你想喫肯德基了吧。」
    而我在他一旁喫得比誰都歡,左手雞翅右手可樂,中指還夾了一根薯條,大快朵頤。
    我看着這明顯就是偷偷錄的視頻,呆住了。
    完蛋了,都怪我這張饞嘴。
    我不會被網友罵慘了吧?
    糾結半天,我還是忍不住打開了評論區。
    裏面卻全都是清一色的「哈哈哈哈哈哈」。
    還有其他評論:
    「苦了孩子,也不能苦了自己。」
    「兒孫自有兒孫福,沒有兒孫我享福。」
    我靠,我居然真的火了。
    2
    過了一會兒,白姐親自來了我家,她把包一甩,很自如地靠在了沙發上:「你現在呀,是真的跟以前不一樣咯。」
    我給她倒了杯水,問道:「怎麼不一樣了?」
    「身價不一樣啦,你知不知道現在有多少人來找我談你的商務啊,雖然都是小公司,但是蚊子腿也是肉啊。」
    我點點頭:「確實要抓住這個機會。」
    白姐說:「我給你接了個綜藝,帶孩子過田園生活的那種。」
    我拿着杯子的手一頓,指了指自己說:「我?我帶孩子?」
    白姐點點頭:「對啊,你就當帶上小源去旅行唄。」
    「不行不行,我不會帶孩子。」我慌忙擺手連聲拒絕。
    小源不知道什麼時候跑到我身邊坐着,他伸手輕輕拍了拍我的頭:「姐,你接了吧,到時候我會照顧好你的。」
    白姐在一旁樂了:「怎麼,你會照顧人啊?」
    小源點頭:「這幾天我姐天天睡懶覺,都是我給她點外賣喫的。
    「她不喜歡喝水,也是我提醒她。
    「她經常丟三落四,都是我幫她記起來的。」
    我在邊上忍不住扶額。
    白姐忍不住大笑:「你們這對姐弟太有意思了,你們到時候上了綜藝一定是不一樣的畫風。」
    白姐走後,我忍不住問小源:「你真想跟我去上綜藝?山區裏條件可不好。」
    小源正色道:「你太窮了,我要幫你賺錢。」
    「……」
    我就知道,不該指望我弟能說出什麼感人肺腑之言。
    我大一放暑假回家的時候,突然發現家裏多了個娃。
    面對着一個比我小了十八歲的弟弟,我實在不知道該怎麼辦。
    父母跟我說是意外有了他,不忍心打掉就生了下來。
    還說以後不會讓我養弟弟讓我成爲伏弟魔,只讓我安心學習。
    他們都是大學教授,平日裏的積蓄養個孩子綽綽有餘,我也就不再管這件事。
    直到今年暑假,他們要出國旅行,這才把弟弟送來我這。
    我也第一次有了和我弟弟單獨相處的機會。
    看得出來,他還是很黏我的,除了經常小大人模樣般吐槽我不靠譜。
    沒過一會兒,白姐突然又給我打電話了:「黎好,你先別掛電話,去看看微博熱一。」
    我點開微博,看到熱搜第一的瞬間就睜大了眼睛。
    #孟聿言私生子#[爆]
    我抖着手點開它,卻發現裏面是我帶着小源喫肯德基的視頻。
    一個八卦大v說:「這是影帝孟聿言前女友黎好吧,他們分手都三年了,沒想到黎好孩子都這麼大了,算算年紀,不會是孟聿言的種吧?」
    底下評論一溜煙都表示不信。
    但還是有人扒出來我身上穿的和前幾天孟聿言在機場穿的是情侶裝。
    爲此,一衆粉絲紛紛開罵,說我爲了熱度什麼都蹭。
    白姐開口:「都看到了?」
    我輕輕「嗯」了一聲。
    「公司的意思是,你先別出面,等待時候節目開始了你再澄清,保持熱度。
    「你要有個心理準備,孟聿言也參加了那個帶孩子的綜藝。」
    我愣住了:「他結婚了?有孩子了?」
    白姐說:「這我不知道,只知道他要帶個小女孩來。」
    我捏緊了手機:「好,我知道了白姐,你放心我會注意的。」
    掛斷電話,我才泄了氣般靠在沙發上。
    真是冤家路窄啊。
    3
    孟聿言是我的初戀男友。
    同時也是我大學時的學長。
    我讀的是表演系,上大一的時候他已經讀大四快要畢業了。
    說來也是狗血,相遇那天,我的咖啡潑在了他的白襯衣上。
    我慌忙道歉,他卻擺擺手表示不介意。
    「學長,你這是要去試鏡嗎?我現在賠你件新的還來得及嗎?」我小心翼翼地問道。
    我能知道這件事,屬實是因爲孟聿言實在是太出名了。
    明明還沒畢業,就已經出演了幾部大導演的電影,雖然都是配角,但是他已經有了自己的粉絲基礎。
    至於是顏粉還是實力粉就不得而知了。
    而最近有部校園劇剛好要在我們學校翻拍,導演說就在我們學校選拔男演員。
    許多學生都想抓住這個機會試一試,孟聿言也不例外。
    可我卻毀了他的「戰袍」。
    孟聿言笑了笑安慰我說:「沒事,你別擔心,一件襯衣而已,還影響不了我的發揮。」
    結果他真的沒有被選上。
    因爲那個角色早就已經被內定了。
    但是導演還是看中了他的人氣讓他演個小配角,聽說孟聿言想都沒想就拒絕了。
    後來那部電視劇播出後被全網嘲,原因無他,演員內定毫無演技,投資商帶人進組毫無底線,各種大瓜讓衆人應接不暇。
    孟聿言這個時候才笑着跟我說:「黎好,你是一隻小錦鯉吧,幸好我沒去參演這部劇。」
    後來我們越來越熟悉,也順理成章地在一起了。
    一開始我很害怕,因爲孟聿言確實很火。
    他以後還會越來越火,擁有越來越多的粉絲。
    他的粉絲能接受他如此年輕就有女朋友嗎?
    知道我的擔憂後,孟聿言只是溫柔地抱住我說:「我是個演員,不是愛豆也不是神,我也有自己的生活。
    「如果他們想要喜歡我,就要接受我的一切,也包括你。」
    我朝他扯了嘴角笑了一下:「你現在正是事業上升期,我們先別公開吧。」
    後來我們的事情還是被發現了,毫無疑問,我成爲了衆矢之的。
    我們應該一起面對的。
    但是我退縮了。
    他已經小有所成,而我依舊籍籍無名。
    我不希望當大家提起我的時候我只是一個孟聿言的附屬品。
    所以我提出了分手。
    但是很顯然,我到現在依舊是個小廢物。
    如果可以,我真的很想給三年前的自己一個大比兜。
    你矯情!你清高!
    你大學都沒畢業有個屁的事業!
    在這搞青春傷痛文學個毛啊!
    現在好了吧,馬上就要去見前男友社死了吧。
    4
    《小尾巴的探險》是一檔親子類節目,目前已經舉辦到了第二季。
    第一季的爆火成功讓導演嗅到了商機,這次他把目標盯到了素人身上。
    他想讓明星和素人之間擦出不一樣的火花。
    很可惜,我就是這個倒黴蛋兒。
    「小源,你能推動嗎?」
    我左手一個小行李箱,右手一根棒棒糖,邊走邊問。
    黎源在我身後奮力推着一個跟他差不多高的行李箱。
    鄉村的小石子路有些難走,行李箱的軲轆磕磕絆絆地發出聲音。
    小源抹了一下額頭上的汗,朝我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沒事的姐姐,我現在可是男子漢了。」
    田野小路兩旁是金燦燦的稻田,戴着草帽的農民在裏面耕作,還有許多稻草人立在裏面。
    風輕柔地搖晃着稻穀,金黃的稻穗蕩起了淺淺的波浪。
    我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氣,好清新的空氣。
    身後不遠處卻突然傳出一陣不合時宜的聲音:「你怎麼讓這麼小的孩子推這麼大的行李箱?」
    「合着你纔是惡毒後媽吧。」
    我轉身一看。
    喲,老熟人。
    朱嘉怡——我的大學學姐。
    她也是表演系科班出身,一直立清純可人的人設。
    直到傳出勾搭三十多歲導演的緋聞,人設瞬間崩塌。
    不過她順勢嫁給了那個導演,如今倒也開始立妖豔辣媽的人設了。
    雖然是後媽。
    朱嘉怡穿着一身黑裙,腳踩一雙紅色恨天高,左手推着一個行李箱,右手抱着一個穿着艾莎公主裙的小女孩。
    我朝着她微微一笑:「抱歉,我還沒有上趕着給人當後媽的習慣。」
    濃烈的火藥味在我們之間迸發出來。
    朱嘉怡臉一白,甩臉子不想理我。
    我忍不住想笑,她自己上趕着給人家當後媽難道還不讓人說嗎?
    她帶着自己繼女上親子綜藝,恐怕就是想要立一個慈母的人設吧。
    不過,她小瞧了這鄉村石子路的威力,忍不住想要將懷裏的小孩兒放下來。
    那女孩兒看起來乖乖巧巧,吵鬧起來卻像個混世魔王:「不要!不要!我要抱!你快抱着本公主走!」
    朱嘉怡連忙哄着她,樣子看起來有些狼狽。
    小源突然放下手中的行李箱,朝着小女孩走了過去:「你不是公主,因爲迪士尼公主的媽媽都死了,但是你有媽媽,所以你下來自己走吧。」
    以毒攻毒,老弟,你真是好樣的。
    我忍不住在心中給小源豎了個大拇指。
    小女孩眼看着要開始掉眼淚了。
    小源看了看朱嘉怡接着說:「不過,你可以是白雪公主,因爲你有一個後媽。」
    「……」
    小女孩兒眨巴眨巴眼睛,終於把眼淚憋了回去。
    我實在是忍不住了,「撲哧」一下笑出了聲。
    朱嘉怡咬牙看着我。
    我擺手:「對不起,我是受過專業訓練的,輕易不會笑。」
    我帶着小源睜着無辜的大眼睛說:「孩子還小,你不會跟他計較的對吧。」
    朱嘉怡瞪我一眼牽着小女孩兒走了。
    5
    鄉村的小院裏,藤蔓爬上了牆。
    裏面有一片菜地,種着一些小白菜和青綠色的辣椒,旁邊還有一個圍欄圍起來的雞舍,兩隻小雞在裏面相互追逐着。
    對面是個小涼亭,裏面有一張大桌子,上面似乎還攤着涼茶。
    我帶着小源往院子裏面走,攝像頭從我們推門的一剎那就開始跟着我們。
    「你帶我兒子去喫的肯德基?」
    一道熟悉的聲音在耳畔響起。
    我順着聲音看過去,酸澀的感覺瞬間湧上心頭。
    是孟聿言。
    三年沒見面了,他跟電視上看起來毫無差別,依舊帥氣非常。
    他的鼻樑高挺,鼻側有一顆痣,面部線條幹淨利落。
    但最吸引人的還是那雙眸子,望向你時彷彿蘊含萬千星辰,讓人深陷其中,垂眸時還可以看見又長又密的睫毛。
    他就站在那裏,像是一縷淡月疏風。
    「這就是我兒子,嗯?」他見我不說話又問了一句,其中還帶着一聲輕笑。
    我回過神來。
    明白這是一個解釋的好機會。
    我牽着小源,看着鏡頭的同時也微笑地看着孟聿言:「大家好,我是黎好,這是我親弟弟,黎源。」
    小源對着攝像頭晃了晃小手:「大家好,我是小源,今年五歲啦~」
    我滿意地摸摸他圓乎乎的小腦袋。
    真好,一點都看不出來他剛剛欺負別的小朋友的模樣。
    孟聿言的背後突然冒出一個小腦袋。
    她的頭髮被紮成兩個小啾啾,看起來古靈精怪的。
    「漂亮姐姐!」她指着我開心地說。
    下一秒她彷彿就要衝進我的懷裏,不過被孟聿言揪住了後衣領:「叫阿姨。」
    小女孩兒忍不住癟嘴。
    看着他們的互動,我心頭像壓了一塊石頭。
    我張了張嘴,最終還是問出了口:「她是……你女兒?」
    孟聿言笑了笑:「我姐的孩子,是我的外甥女,叫圓圓,團圓的圓。」
    原來是這樣。
    我心中的大石頭落地。
    不是他的女兒就好。
    我笑着說:「這倒是巧了,我弟弟的名字也有源,不過他是水源的源。」
    朱嘉怡終於拖着箱子出現了,我和孟聿言也結束了寒暄。
    當然,我能感覺到他的那道目光一直若有若無地落在我身上。
    朱嘉怡恢復了她一貫在鏡頭前所展現的模樣,大大方方做了自我介紹。
    她的繼女名叫路露。
    朱嘉怡在邊上一直誇她的繼女多麼可愛,多麼善良,多麼有禮貌,簡直就是完美的女兒。
    我在邊上忍不住發笑。
    有禮貌我是沒看出來,只看出來了嬌蠻跋扈。
    不過這個小女孩兒還是挺可愛的。
    前提是她不是我家的。
    另外一個家庭是父子組合。
    爸爸是娛樂圈裏的老演員,名叫張晉。
    據他所說,是他兒子張樂樂性子太沉悶了,所以帶他出來感受感受田園生活,順便交幾個同齡的小夥伴。
    一圈介紹下來,尷尬的事情來了……
    小孩子們都是小輩。
    除了我弟。
    他和我是同輩。
    所以稱呼就成爲了一個……很尷尬的事情。
    最後還是張晉拍板,小孩子們之間就不用哥哥姐姐稱呼了,喊名字就好。
    小源就跟着我喊其他人。
    6
    節目剛剛開始拍攝,節目組沒有給我們佈置任務,而是讓我們收拾好行李。
    我和朱嘉怡的房間都在二樓。
    我正看着我腳邊兩個行李箱發愁的時候,孟聿言直接上前一步,乾脆利落地把兩個行李箱提了起來,轉身大步向樓梯走去。
    我一愣,然後趕忙說:「孟老師,我自己慢慢來就好。」
    孟聿言停下步伐,若有似無地瞥了眼我的手腕。
    「你們的房間在樓上,舉手之勞而已。」
    聽起來沒有什麼問題,我雙手合十:「那謝謝孟老師了。」
    我和他現在身份還蠻尷尬的,還是保持點距離吧。
    行李箱不輕,但孟聿言卻拎得很輕鬆。
    他一路拎上樓,襯衫下的肌肉若隱若現,手臂肌肉看起來勻稱,極有力量感,一看就是平日裏沒少鍛鍊的。
    張晉也很順手地幫朱嘉怡把行李箱抬上了樓。
    然後就到了田園生活中非常重要的一環——喫飯。
    節目組很貼心地準備了四個竈臺。
    很明顯,小源從頭到尾就沒有指望我。
    「姐,我們去蹭飯吧。」
    「好啊,你想去哪裏蹭。」我邊收拾東西邊問。
    「我已經和樂樂說好了,他說他爸爸做飯可好喫了。」
    說走就走,我、小源還有樂樂三個人排排坐,捧着碗眼巴巴地等着張晉做好飯。
    張晉也不含糊,利索端上來幾盤色香味俱全的家常菜。
    我的眼睛裏冒出小星星:「張哥,你也太厲害了吧。」
    沒過一會兒,朱嘉怡居然也帶着路露來蹭飯了。
    「路露說她不習慣喫我做的飯。」
    「是吧路露。」朱嘉怡推了一把小女孩,示意她說話。
    小女孩兒嘟嘟囔囔地說:「明明是你嫌髒。」
    我笑了笑,剛剛我明明聽到其他工作人員在私下吐槽朱嘉怡嫌棄鄉下的竈臺會弄髒她的裙子,所以不肯做飯。
    朱嘉怡面子上掛不住,眉毛一皺就要開始說教小孩兒:「你怎麼能撒謊呢,剛剛沒有鏡頭的時候你不是說媽媽做的飯不好喫嗎?
    「你這麼會甩鍋,怎麼不去當廚子呢?」
    我站起身把路露拉到我身邊坐下,接着說:「張哥沒做這麼多人的飯,我在減肥就不喫了,路露喫我那份吧。」
    我把面前還沒動筷子的飯放到小女孩兒面前。
    「嘉怡姐,你應該也在減肥吧?」我笑着說。
    朱嘉怡回了個虛僞的笑容:「對,我在減肥,所以路露能喫到飯就好。」
    7
    到了晚上,我的肚子還是不爭氣地響了起來。
    唉,看來晚上還是不能不喫。
    早知道我就搶一些小源的飯了。
    小源在我身旁早已睡熟,我小心翼翼地起牀,摸索着下了樓找到了廚房。
    冰箱裏應該有些喫的吧,如果能找到火腿腸之類的可就太好了。
    「啪」的一下,廚房的燈被打開了。
    「你在幹什麼?怎麼還不睡?」
    我靠,怎麼不偏不倚地遇到了孟聿言。
    他倚在廚房的門框上,似笑非笑地看着我。
    我有點不好意思地說:「我……我有點餓。」
    孟聿言走過來打開了冰箱,拿出了番茄和雞蛋:「番茄雞蛋麪喫嗎?」
    他要給我做飯??
    前男友要給我做飯??
    我警惕地看了看四周,幸好已經到了晚上,這裏沒有攝像。
    「你怎麼也在這兒?」
    孟聿言偏頭看了我一眼:「你那動靜着實不小,我還以爲節目組遇到小偷了。」
    我哂笑了一下,乖乖地在椅子上坐好。
    鍋裏發出「咕嘟咕嘟」的聲音,面很快就做好了。
    散着熱氣的面被擺在我面前,番茄和雞蛋的氣息交織着,還有一點蔥花撒在上面。
    我就着湯把整碗麪喫了個精光。
    孟聿言就那麼靜靜地坐着對面看我喫麪,氣氛一時之間我竟然不覺尷尬,頗有一種安然舒適的感覺。
    他的眼底浮現出溫和的笑意:「晚飯的時候不是說在減肥嗎?」
    我撇嘴:「這你都信。」
    「衣服爲什麼還在穿?」
    話題轉得太突然,我一下子沒反應過來:「什麼?」
    「那件衣服,我們還在一起的時候買的情侶裝,你帶小源喫肯德基的時候穿過,爲什麼這麼久了還在穿?」
    他居然看到了!
    「喀,我那叫勤儉持家。」我不自然地摸了摸鼻子。
    「再說你不是也還在穿嘛。」我像是抓到了他的把柄,趾高氣揚地質問。
    前幾天他的機場照,穿的就是那件情侶裝。
    孟聿言不疾不徐地說:「我還在穿,是因爲我舊情未了。」
    我突然一頓,抬眸看他,眼神對視的一瞬間,彷彿撞進了一汪清泉。
    這一瞬間,未知、驚訝、茫然與劇烈的心動交雜在一起,我感到有些惶然。
    「別去張哥那裏蹭飯了,以後帶着小源來我這吧。」
    沒等到我的回應,孟聿言撂下一句話轉身便走了。
    廚房內牆角的攝像頭閃爍着紅光。
    8
    「姐姐,你快別睡了,小言哥哥說他馬上要用鍋鏟把你剷起來了。」
    一雙柔嫩的小手輕輕搖晃着我。
    我迷迷糊糊地睜眼,就看見小源趴在牀邊喊我起牀。
    嗯?
    小、言、哥、哥?
    我從牀上爬起來:「小源,你在喊誰?」
    小源說:「小言哥哥啊,他說以後我們跟他一起喫飯。」
    等我下樓的時候,桌上已經擺好了早飯。
    孟聿言圍着圍裙,望着我笑:「你弟弟都比你起得早。」
    「某人真是要臉啊,自己都二十七了還讓小孩兒喊你小、言、哥、哥。」我一字一句調侃道。
    孟聿言不說話,把他做的粥擺在我面前,轉身又進了廚房。
    是我以前最愛喝的紅豆粥。
    我慢慢攪拌着,又想起了以前的事情。
    那時候我們剛在一起,孟聿言畢業之後就像個陀螺一樣忙得團團轉。
    我有時候會給他做飯。
    我覺得我做得不好喫,但他都笑着喫完了。
    他會心疼地摸摸我手上的創可貼,然後說:「以後別做飯了,我來做吧。」
    直到很久以後我給我弟弟做飯。
    他「哇」地一口吐了出來,我才知道原來我做飯是真的不好喫。
    他還記得我愛喫什麼。
    他還留着我們的衣服。
    他說對我餘情未了。
    我還要像三年前那樣退縮嗎?
    正恍惚着,一個稚嫩的童音突然在我耳邊響起來:「漂亮姨姨,我要告訴你一個祕密。」
    圓圓坐在我旁邊,小聲招呼着我彎腰。
    我好奇地湊到她旁邊,她在我耳邊輕聲說:「我舅舅手機裏全是你的照片。
    「不過,他家裏的照片更多。」
    聽到我們這邊窸窸窣窣的動靜,孟聿言從廚房走了出來。
    晨曦穿過雲霧而來,鳥兒在婉轉鳴叫。
    窗外溫暖的陽光照在他的身上,彷彿給他鍍上了一層光。
    但真正虜獲我的是他的眼睛。
    他看着我,眼裏只有我。
    9
    節目組開始佈置任務了。
    如果我們還想獲得食材的話就必須在規定時間內完成任務。
    張晉和孟聿言作爲唯二的成年男子,負責上山搬柴和砍柴。
    小朋友們跟着農民伯伯們去摘菜。
    我和朱嘉怡負責給另外一大片菜地澆水。
    但是水井離菜地很有一段距離,這就非常考驗我們的體力了。
    朱嘉怡換上了運動裝,看起來似乎是要大幹一場的樣子。
    她提來了水桶,朝我揚了揚下巴:「整個小院就這一個水桶,你想其他的辦法接水吧。」
    等朱嘉怡來來回回運水好幾個來回後,她終於注意到了曬太陽的我。
    她叉着腰怒氣衝衝地朝我走過來:「你在這偷懶呢?」
    我戴着墨鏡靠在躺椅上悠然自得:「我那部分的水都澆完了。」
    朱嘉怡不解:「你什麼時候澆的?」
    我朝着水管的方向揚了揚下巴:「隔壁大爺借了我水管。」
    「你!那你怎麼不告訴我?」
    我把墨鏡摘下來,揚起一個燦爛的笑容:「你不是說你要用水桶嗎,哪用得着我幫你啊。」
    「你怎麼跟前輩說話的?虧你還跟我是一個學校出來的,演戲演這麼多年連個水花都沒有,到現在還是個素人。」
    我捏緊了躺椅的把手,朱嘉怡說得沒錯。
    我確實是沒天賦。
    這麼多年試鏡沒幾個成功的,演的都是些路人甲小角色,再不然就是些花瓶。
    導演看到我都一臉的可惜:「生來就該在娛樂圈的臉,演技卻不行。」
    朱嘉怡以爲戳中了我的心事,得意洋洋:「我看啊,你還不如早點去結婚生子呢,在娛樂圈浪費什麼資源,反正你遲早都要結婚,早生孩子早恢復啊,要不我給你介紹幾個?」
    我嗤笑一聲:「那你喫的飯還得變成屎呢,你應該直接去喫屎啊。
    「而且人活到最後還得死呢,那你怎麼不直接去死。
    「頭朝西,腳朝東,輕輕鬆鬆入土中。」
    「你這麼說話不怕得罪人嗎?」朱嘉怡狠狠地瞪我一眼。
    我無所謂地笑笑:「反正我是十八線,怕什麼。」
    而且這屆網友叛逆得很,到底是我捱罵還是她捱罵,這可說不準。
    10
    又到了一天飯點的時候。
    這幾天因爲要完成節目組的任務,時間比較緊,大家都在一塊兒喫飯,由我們幾個家長輪着做。
    而每次應該輪到我的時候孟聿言都主動承擔了這個活兒。
    今天朱嘉怡本來就看我不爽,現在就更不爽了,對着我就開始陰陽怪氣:「你手是廢了嗎,連個飯都不會做。」
    我點點頭:「我的手確實是廢了啊。」
    真誠永遠是必殺技。
    朱嘉怡瞬間啞口無言。
    小源突然跳了出來,可憐兮兮地看着朱嘉怡:「大朱姐姐,你別再欺負我姐姐了,她之前因爲見義勇爲出過車禍,醫生說她的手受了很嚴重的傷,不能再用力了。
    「做飯要切菜,小言哥哥肯定也是怕她傷到自己啊。」
    朱嘉怡一愣,然後嘴角掛上了勉強的笑容:「這樣啊……對不起啊……」
    我猜她心裏一定在怪自己真該死啊。
    晚飯過後,孟聿言不出所料地來找了我。
    剛剛喫飯的時候他就一直看着我,欲言又止的模樣。
    「車禍是怎麼回事?」
    無人打擾的角落,他把我困在這裏。
    我朝他笑了笑,語氣輕鬆:「那天我去幼兒園接小源放學,過馬路的時候突然衝出來了一輛車,我把前面的小孩子推開了,自己沒來得及躲。」
    孟聿言抓着我的手仔細看了半天,我忍不住當着他的面給他翻了個花手。
    還是某音最火的那種。
    「我這不是沒事嘛,就是當時手腕傷得重了些而已。」
    「……」
    他嘆了口氣:「好像再困難、再痛苦的事情,到了你嘴裏都變得很輕鬆了。」
    「黎好,」孟聿言認真地望着我,表情很心疼,「你聽我說,任何時候,我都希望你能把自己放在第一位。」
    我輕輕點頭。
    當時情況比較緊急,我確實是想都沒想就直接衝了過去。
    「你在我這,也是第一位。」他伸手輕柔地撫摸着我的手腕,輕聲說。
    我沒有選擇掙開,貪婪地感受着他的溫度。
    「爲什麼要分手?」
    鄉村的夜晚並不安靜,雞鳴狗吠的聲音此起彼伏。
    但是我的心卻彷彿被這句話揪住了一樣。
    「當初爲什麼要分手?不僅刪了聯繫方式還換了手機號,嗯?」
    孟聿言再問了一遍,聲音又沉又啞,帶着些不易察覺的委屈:「你就像一團雲霧,突然消失在了我的生活,怎麼找都找不到了。」
    我抿了抿嘴:「以前的事……我欠你一句對不起。
    「是我把你丟下了,自己先逃了。」
    孟聿言的眼神中突然浮現了一種落寞的情緒:「是我不對,那個時候我很忙,忽略了你的感受,我還以爲是你膩了纔要和我分手的。
    「如果沒有這個綜藝,我也會去找你,一直到找到你。
    「我希望我不是以過客的身份來祝你歲歲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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