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人05

如同往常的吃飯出門，沒有任何人有不同，至少婉華覺得父親並沒有發現些什麼，一貫溫柔的送大家出門，眼神平靜的沒有任何的波瀾。

「姊，沒睡好？」今天哪怕是柏燁也發現了婉華的狀況，明顯不在狀況內，眼神閃爍，眼底有青影，這就是沒睡好。不過看來也不用問原因，她那樣的眼神就洩漏出來了。

「噩夢。」聽見他的疑問，婉華也沒有否認，畢竟否認會有欲蓋彌彰的感覺，不如大方的承認自己狀況不好。可、這件事情，婉華心底沒有一個底，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應該要跟柏燁討論一下。

「說？」距離到學校來有二十分鐘，聽一場光怪陸離的夢，時間十分充裕，至少柏燁是這樣覺得。

「就、我夢見很多頭髮把我纏住，嚇死我了。」本來想要坦誠地說出來，可是看見他幾乎沒有任何情緒的眼眸時，婉華不知道為甚麼說不出口，不管是父親外遇的事情，還是昨天夜裡看見的頭髮的事情。

也可能是因為他的眼底太平靜，會太過清楚倒映出自己的不安跟狼狽，婉華不想要讓自家的弟弟覺得姊姊很沒用。

「膽子小，看甚麼鬼片？」哪怕柏燁知道婉華沒有說實話，他也沒有拆穿，這麼拙劣的演技，也就只有她覺得自己演得很好吧？

「我……才沒有……」本來想要大力的反駁，可是、她有點心虛。鬼片這種東西，她最近確實有看，所以被念一頓也是逃不了的。

「姊，你還有甚麼想要說的嗎？」那雙沒有波瀾的眼眸就這樣直勾勾的看著婉華，猝不及防的使人有些透明的難堪。

「沒……沒事了。」瞬間臉是脹紅的，婉華摸了摸略帶著熱氣的臉蛋，有些不知該如何是好。那些發生的事情，如同刺在咽喉的魚刺，吐不出來也無法吞下去，最終自尊戰勝了一切，她垂下了頭，不再接受任何的眼光。

看她的反應向是焉巴的小白菜，柏燁的嘴角不經意的上揚，手輕輕的摸著她的頭髮，像是在安撫又像是在玩弄。

「姊，閉眼睛。」突然，聽到了一聲巨響，柏燁快速的把婉華的眼睛遮了起來，但是，不影響婉華看見已經流到腳邊的鮮血，那血液的顏色是如同紅酒一般的顏色，清澈中帶著些許的砂礫。

那是……血？婉華愣了一下，透過柏燁手掌的縫隙，隱約看見了車子跟自行單車，從車體的狀況看起來很嚴重，可……

學校的建在半山坡的地方，用交通圖誌來說的話算是緩坡，腳踏車騎得上去的那種緩坡，學生大多也都知道緩坡的地形，騎腳踏車的學生自然也都會比較小心，殊不知這場車禍就是學生騎腳踏車闖紅燈，被綠燈的汽車輾過。

明顯可以看出學生當場喪命，頸骨斷裂，脊椎骨多處骨折，手腳也有開放式的骨折，鮮血隨著緩坡往下流淌，搖搖欲墜的頭骨，可以讀出學生死亡當下的驚訝跟恐懼，然後漸漸地失去了生氣。

婉華認出了那輛自行車，那輛車原本是弟弟的，後來被他朋友借過去，就一直沒有還回來。

「小燁……」婉華想要說些什麼的時候，嘴巴被柏燁摀住了。

「姊，你不是恐血嗎？」他的口吻溫和，甚至帶有一絲的憐憫。而聽到這句話的婉華愣了一下，發現那輛車的驚訝漸漸地被鮮血佔據，本來開始有些暈眩的腦袋，開始天旋地轉了起來。

他……是不是有事情瞞著我？這是擁抱恐血黑暗前，婉華的疑惑。

柏燁輕鬆的把她抱在懷中，面對發生在眼前的車禍沒有任何的想法，輕瞥了那輛自行車，然後走進了學校。只不過進了學校，他臉上的表情從輕蔑到有些驚恐害怕。

「欸欸，你有看到今天的車禍嗎？」隔壁的同學小聲地詢問，用眼神示意柏燁，意思很簡單，就是在問他有沒有親眼目睹。聽說是血肉模糊，連屍體都破破爛爛的。

「嗯，我跟我姊剛好遇上了。」柏燁輕聲地說，手到是忙碌地把今天課堂用的教科書拿了出來，然後準備要正常的上課。

「你姊也遇到了？那她還好嗎？你不是說你姊暈血。」說到柏燁的姊姊，大家都十分的憧憬，有誰家的姊姊可以溫溫柔柔的喊弟弟回家？自家的姊姊兇的跟母老虎一樣，沒有捏著耳朵拉回去都是給面子。

「人在保健室，如果還不舒服我就早退帶她先回去了。」說到了姊姊，柏燁的表情就溫和了起來，這種溫和跟一般時候的溫和不一樣，一般時候就是營業式的那種，敷衍人用的，而現在則是打從心底的溫柔。

「小燁，我懷疑你有戀姊情節。」隔壁同學的名字，終於落入了柏燁的眼眸之中，制服上刺繡的字，清楚寫著林明春。

「那又怎樣？」沒有承認，也不否認，柏燁的視線回到了書本之上。

「你都不好奇那個出車禍的學生是誰嗎？」明春笑了詢問，那傢伙是誰他已經打聽出來了。可看見柏燁沒有絲毫反應的臉蛋，他本來興致勃勃的想要分享，就沒了那興致了，苦瓜臉的說：「阿你就不能給點反應嗎？」

柏燁不好奇那人是誰，正確的說法是不需要好奇。所以，頭沒有抬，眼神也不給半分。

「好啦，我也不賣關子了，那傢伙就是上次欺負你的那個人。」明春想到了那個人，都會有一種死有餘辜的感覺，雖然這樣很不道德。可是，那人就仗著自己家裡有錢，在學校總是橫著走，遇到人也就是欺負的欺負，挨揍的挨揍，沒有人可以在他的手上討到好。

「嗯。」柏燁輕哼了一聲，表示自己有在聽。

「你上次是為甚麼會被他欺負啊？明明他對你應該是不至於……」明春對這件事情還是覺得很迷樣，畢竟那種欺負人的紈褲子弟，基本上也知道遊戲規則，什麼樣的人可以欺負，什麼樣的人不能欺負。

聽到這句話的時候，柏燁微微的蹙眉，眼神放到了鉛筆盒上的吊飾，然後緩緩的鬆開眉毛。

「喔，是你姊喔？」明春知道那吊飾原本是他姊姊的，後來因為聽說他要考這所高中的國中部，才送給他的。這樣的話，就說得通為甚麼學年萬人迷，那天會被揍成那樣了。

柏燁這次連眼神都沒有給，不過明春是了解的。

「對了，這次學校不是……」明春趕緊把話題給轉了，不然這位學年萬人迷可能就會跟自己絕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