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城妙事譚 【第一卷】之二、神秘委託（二）

　　以狼人血脈的步伐，走到路程的一半時，顧狼院還花不到十五分鐘。因此只得在便利超商停一停，吃了個肉鬆飯糰，又或者在早午餐店點了一份鐵板炒麵。即便如此，遙遙地，顧狼院聞到了遠方傳來的水果靈能，嗯，是番茄。關於番茄是蔬菜還是水果這一點不論，這作為認知混淆的武器的確挺有效的。 

　　從番茄靈場的擾動感受，可以想起在幻城戰火區一窺高聳之塔那震懾人心的驚怖建築。水果軍武，無疑以武力冠絕幻城。 

　　不過這一點，理應跟在真實世界發展的顧狼院沒關係。直到這種大人物找上門來時。雖然找了秘書偕同前來，有著表面業務。顧狼院前去水果店這種水果軍武在人世間的秘密據點，純粹是果神在離去前親自邀請。上門，且親自邀請，絕對是一份殊榮，如果在乎的話，而顧狼院不在乎。當然，果神她的傳音入密不會在乎頻道是否暢通之類的。不，當時顧狼院正恍神偷偷地跟黑暗公司的武俠小妹周芷若傳音入密偷偷聊天，果神她成熟嫵媚的聲音突然就在顧狼院的腦海中響起，震耳欲聾地宣告：「親愛的，人家是果神啦。我想要在外面見見你，小甜心，顧顧狼院。」 

　　「可惡！」顧狼院大叫一聲，連忙對武俠小妹傳音入密解釋道：「親愛的，小若若，你相信我，我沒有跟別的女人有來往，剛……」 

　　「剛剛好那女人上門找你又會傳音入密是吧？」周芷若不屑傳音道，「渣男！」說完，就猶如掛斷電話的，用內力在耳膜築構防護罩，不再接受傳音入密。顧狼院想要直奔周芷若身旁，便見她答應了短髮女孩趙敏的邀約，兩人手挽著手一同去吃午飯。 

　　顧狼院正失魂落魄著，再度被震耳欲聾的聲響直攻大腦：「我，果神，水果軍武集團ＣＥＯ，來見我，顧狼院教授！」 

　　「天啊，小聲一點！」顧狼院忍不住大叫一聲，驚得周圍留在產線工作的晚班同事對他投以奇怪的眼神。 

　　沉默片刻以後，一個比較小聲且柔和的聲音說道：「這裡是水果軍武集團，我是秘書愛雯，我們果總要見你，顧狼院先生。」 

　　「好多了，」顧狼院冷靜下來，也用傳音入密回應。「妳們水果軍武是從哪裡得來這個號碼的？這年頭傳音入密也會被入侵嗎？難道我的腦袋也是電話簿裏頭的一行號碼？」 

　　「果總找你，還是答應比較好喔。」 

　　「我有什麼好處？」 

　　接下來又是一段更常的沉默。想來區區秘書並不具有決定權，因為下一刻又換回了果神，她用能把腦子攪成果汁的巨大音量傳音：「殺了你很簡單。」

 　　顧狼院笑了出來。當然簡單，當幻城亡靈區有億萬名殺手居住的屠殺街，想要達成這個目標的確簡單。但顧狼院當初在瑠公圳大學讀博時，為了完成偵探學有關殺手心理的博士論文，他親身潛入亡靈區的屠殺街，甚至租了套房生活。完成論文前，他日日都體驗著生死一線的危機，屢次靠著狼人嗅覺避開要害，讓狼人血脈堅強的復原能力發揮作用，才生存下來。顧狼院當然相信果神可以殺了他……只要她讓顧狼院吃下櫻桃、柑橘或葡萄，就有機會毒殺顧狼院。但水果軍武的武器模式只有物理性的熱武器跟冷兵器，毒藥向來不在他們的研發範圍內。

 　　出乎意料之外，果神沒有因為顧狼院的嘲笑而不悅，在顧狼院腦內的回聲也跟著一起笑，像是山谷間迴盪的大笑，不過比起剛才說話像是槌子敲頭的巨大音量，聲音強度降低了許多。 

　　「很好。你不會退縮，我正需要這樣的人。我再讓秘書跟你說怎麼來據點，你會獲得『歸人藥劑』。」 

　　為了藥劑，當然非去不可。水果軍武集團所有成員都是水果一族，集團總裁是橘美玲，人稱果神，也是曾經動盪水果演藝圈的緋聞主角。雖然眾多消息出自發莓時報、芭樂周刊、香蕉日報等等腥羶色的八卦媒體，幕後真相已經掩蓋在眾多或真或假的小道消息中。但可以肯定的是，水果軍武是個龐大的集團，由橘美玲和榴添旺雙方的香水、廣播集團相合，爾後原本為副業的軍武躍升為主業，成就了水果軍武集團。 

　　來自客戶果神最基礎的傳聞，她是一位拋夫棄子的女強人，傳說中的王中之王──幻城每個人都曾聽過，沒聽過的話，啟蒙導師會把這些知識用漿糊灌進你的腦子──但顧狼院區區一介在外頭（真實世界）活動的偵探，從來不曾爬到能夠見到本人的社交圈，直到今日。果神，俗家名為橘美玲，擁有無數財富，唯獨沒有親緣，無父無母無夫無妻無子無女，基於個人關係亦無友無敵，亦有人尊稱為「八無果神」。就算友朋友與敵人，都是因為集團業務造成的。 

　　沒有人知道水果軍武集團是怎麼獲得今日的規模的。是有些傳聞，但無人確定。有人懷疑她使用人柱力，顧狼院也聽瑠公圳大學的賽博龐克學副教授說過她跟蒸氣時代的邪神簽訂協議，甚至也聽過果神委託屠殺街的前十高手暗殺商業敵人。不過，以上僅為臆測，果神的過去以及集團興盛的原因還是謎團，就連她旗下的水果戰隊成員都不清楚這些事情，而她也想盡方法保密。 

　　顧狼院沿著白川路一路過了好幾個路口，終於走到水果店面前。門口，站著剛才前去黑暗公司拜訪的秘書愛雯，直到顧狼院開口前，她似乎都打定主意不說話。一如狼之人一如鸚鵡之芒果，一人一果相視而對，像是要比誰瞪得久。 

　　終於顧狼院敗下陣來，淚流滿面。他淚流雙頰，拼命眨眼睛，說：「我是顧狼院，台北瑠公圳大學犯罪學教授，五十年來幻城第一位狼人靈士，顧狼院偵探事務所首席偵探。」 

　　「當然，我有眼睛。」秘書愛雯模擬金太陽鸚鵡的鳥眼依然一動也不動且睜得大大的，「我看的出來您是顧先生。」 

　　「相信妳也知道果神在等我，是妳告訴我詳細地址的。」 

　　「是的，當然，請進。」 

　　她後退一步，剛好讓開水果店內推的玻璃門前一人寬的距離，為了表達不滿，顧狼院一腳踩向秘書愛雯的腳，然而穿著高跟鞋的秘書腿功相當了得，像是跳街舞般地接連閃過顧狼院連續踩空的右腳。 

　　即便如此，秘書愛雯還是做到了表面上的禮貌。她微微低頭，彷彿像在鞠躬，偏偏鳥嘴張開像是幸災樂禍，而語氣聽起來也相當嘲諷。 

　　「果總找你，進去吧！你應該會進去吧？這麼小的店舖不用我幫你指路吧？」 

　　「不用。」顧狼院忍下不快，踏進水果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