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城妙事譚【第一卷】之十一、殺戮狂歡（二）

　　動彈不得的顧狼院，透過語音通話，讓智慧科技公司出產的華生Ａ，幫忙接通了現世等待顧狼院下班的桔哇哇二秘書的手機。 

　　「喂？桔哇哇秘書嗎？我是穿越後的顧狼院。想動用果神令，請求支援。」

 　　但在電話的另一頭，汪汪叫的桔哇哇語氣聽起來充滿了不信任。

　　「果神令？你找愛雯秘書就好啦汪。她不是在跟你行動嗎？」

　　顧狼院不好解釋愛雯對於案件的阻攔，（畢竟顧狼院得知愛雯是個反派，是從鼴鼠神巫小芸的錦囊得知的。）也難以確認桔哇哇的實際立場。

　　所以，顧狼院撒了點小謊，「對，我們剛才還在一起，跑到屠殺街來找失蹤者阿榴。只是剛好是週五殺戮夜，一進屠殺街就被襲擊了。現在我們失散了。」

 　　「等等喔，我跟學姊確認一下汪。」桔哇哇懷疑的語氣從電話另一端傳來。

　　不行，現在跟愛雯情報互通的話會出事！怎麼辦？顧狼院非常緊張。

 　　「學姊沒接電話欸。」

 　　聽到桔哇哇回覆的話，讓顧狼院鬆了口氣，想到自己需要解毒劑，連忙用一個小謊言補充，「喔對了，記得要帶水銀解毒劑，聽說阿榴中了水銀之毒。」

 　　電話的另一端，能感受到桔哇哇狐疑的態度，「汪汪，我們水果精怪中水銀毒又不會有事，頂多看起來怪了點，其實是你中毒了吧？」

 　　桔哇哇果然拆穿了顧狼院的謊言。

 　　但顧狼院繼續死鴨子嘴硬地說：「沒啦，我沒中毒啦。是因為阿榴的裸體肖像是黃色的，一片銀色的我們無法確認身分啦。」

　　好說歹說，顧狼院報出了果神令的編號「果字第0319號」。桔哇哇還是派出了水果戰隊的火龍果飛龍跟土芭樂戰士前來支援，並讓這兩位戰隊成員攜帶了番茄博士釀造的「萬能番茄解毒液」，準確的座標則由華生Ａ模仿顧狼院的聲音傳訊給桔哇哇。

 　　這下子，應該能趕在血肉計程車消化完那頭半人馬喪屍前，前去救援阿榴吧？

　　除了請他人救援，顧狼院應當還能做些什麼。不過以滅獸靈力運行神經，已經報廢了右爪。現在要動的話，也只能動左手。

　　顧狼院有想過毫毛化身法，只是水銀之毒強到連毛髮根部都肉眼可見的變成銀色了，這樣動用靈力廢除左手召喚出來的毫毛化身，也會因為水銀之毒而動彈不得。那乾脆還是留給自己一些餘地。

　　在水果戰隊的兩位到之前，左手還有一次機會反擊。

　　所以希望血肉計程車恢復得慢一些，也希望外頭屠殺街主幹道上正在殺戮狂歡的怪物們不要發現癱在暗巷無力抵抗的狼人顧狼院。

　　這種無能為力，只能等待的時刻，就只能倚靠《秘密》所說的吸引力法則，依循三步驟要求、接受、相信。

　　顧狼院開始想：

　　我要找到阿榴，賺到錢，得到歸人藥劑，然後變回人類。現況危急，但是，我一定可以找到阿榴、賺到錢、得到歸人藥劑，一定會變回人類！我要找到阿榴，賺到錢，得到歸人藥劑，然後變回人類。現況危急，但是，我一定可以找到阿榴、賺到錢、得到歸人藥劑，一定會變回人類！我要找到阿榴，賺到錢，得到歸人藥劑，然後變回人類。現況危急，但是，我一定可以找到阿榴、賺到錢、得到歸人藥劑，一定會變回人類！我要找到阿榴，賺到錢，得到歸人藥劑，然後變回人類。現況危急，但是，我一定可以找到阿榴、賺到錢、得到歸人藥劑，一定會變回人類！

　　然而，在顧狼院宛若念經的自我催眠時，另一邊，尋找已久的失蹤者阿榴卻深陷危急……

*

【幻城亡靈區屠殺街的「重生點Ｂ」，夜（爆炸後不久，約七點多）】

　　時間拉回星際咖啡廳爆炸之後不久。屠殺街，神秘的虛空處，名為「重生點Ｂ」的某處。沒錯，就是阿榴和朱向杉存在的位置。

　　在火焰吞噬後，火抗最高的朱雀精朱向杉怔怔地流下悔恨的火淚，原本以為錯信阿榴胡亂的操作，導致自己這個新手鳥爸跟各種族幼崽消逝在火焰之中，碎裂在星際咖啡廳的洞天碎片之中。

　　原本以為對於神秘的反向降靈陣法是一種錯信，因此剛恢復朦朧不清意識的朱向杉，第一反應是懊悔。

　　然後才發現自己還活著。

　　能思考、有意識，所以自己還活著。

　　原來所謂的反向降靈陣法，真的能讓涅槃不久不行再涅槃的朱向杉再度復活。

　　連剛才必死無疑的朱向杉都活了下來，這代表其他待在陣法圓圈的小崽子們也活下來了吧。

　　朱向杉衝動行事，所幸遇到阿榴以反向降靈術法鑽了命運的漏洞，終於救下幼崽們，也對抗了爆炸抹除幼崽的淒慘命運。

　　長出眼睛、耳洞的台灣朱雀，看到並聽到周遭那些崽崽跟著恢復，卻不是感到欣慰，只有「原來如此啊」的感嘆。

　　剛晉升新手鳥爸不久的朱向杉，心頭依然留存著死亡的陰影。

　　原來自己沒那麼偉大。剛才在星際咖啡廳招牌內部的洞天中，朱向杉在爆炸的前一刻，真的是極度悔恨。要是沒有復活的話，自家的鳥寶就再無父親了。

　　不過雖然恢復意識，但視線還不大自由。朱向杉只能正正盯著前方已經在奔跑的幼崽們。

　　小不隆咚的幼崽們咚咚咚咚地跑來跑去，看到小腳丫跑來跑去，除了人類、精靈還有姑婆芋的根跟小狐狸的腳掌。

　　突然，精靈丫頭格格地笑，那笑聲極具感染力，小王子、小獼猴、人類嬰兒、姑婆芋精、咬人貓精、泥鰍精、小狐狸等等，紛紛笑成一片，小崽子們全部笑得東倒西歪。

　　不知道什麼事情那麼好笑，讓朱向杉看到了這群小崽子相貌正常的外貌。聽著且看著這群笑得一片凌亂的小崽子們，朱向杉倒是生起了遲來許久的慶幸。

　　幸好有來救援這些孩子，也， 拯救成功了！太好了呢。

　　朱向杉忍不住笑了出來，從低低笑聲，到放聲大笑。

　　接連吸了好幾口......黏稠液體？

　　這黏稠液體還是藍紫色的，看來十分噁心。

　　但除了視覺上有衝擊外，倒是感覺只是一般的空氣。

　　稍微「吞」了幾口藍紫色液體後，朱向杉的視線突然變成可以旋轉，這才發現能夠轉動脖子了。低頭一看，長回了身體，但還沒恢復完全。

　　應該是因為朱向杉的火抗太高，最晚才被燒毀，因此恢復也最晚。

　　藍紫色的黏稠液體，讓朱向杉想到經典的旅遊勝地不死泉。難怪可以恢復。那剛才那個光滑黃色的水果精阿榴呢？又在何處呢？

　　找了一陣子，硬是沒從幼崽堆中看到類似榴槤果肉的存在。不過朱向杉聽到了經典的電台播報聲。

　　「大家好，歡迎收聽榴槤廣播電台。歡迎收聽今天的《阿榴玩玩》，阿榴今天出外景啦。目前靈魂正飄盪在幻城亡靈區屠殺街的重生點虛空中，哪個重生點不好透露啊。」

　　「那麼，大家對於屠殺街的記憶是什麼呢？我們歡迎觀眾來電喔。」

 　　真敬業啊。

　　鳥脖子已經長全的朱向杉左顧右盼，試圖從聲音來源找阿榴，但楞是沒找到。只聽到剛才笑成一團的孩子們，又開始吵架了，甚至展開了一場角力。

　　雙方分別是小王子跟精靈小丫頭，只是……廣播應該會收音吧？

　　「各位聽到了孩子們的聲音了吧？這是成為我們廣播節目偉大的幼苗啊。你是誰不重要，重點是我們有國家的幼苗。白癡！大家聽到了嗎？我喜歡你，你不要走。」 

　　好喔，朱向杉難以理解這種廣播的風格，只能佩服。原來孩子的聲音成了阿榴重複的廣播劇，猶如孩子們吵架的二重唱合音。阿榴不但沒有制止的意思，還為這些孩子的吵架聲加油添醋，什麼「白癡」、「我喜歡你」都是阿榴另外加的話。

　　而聽到加油添醋的廣播話術後，朱向杉延續著剛才莫名的笑意，又低低笑了起來。有禮貌的他，不想影響到廣播，所以壓低聲音，笑得難以喘氣。笑到眼淚都出來後，朱向杉看到了阿榴。

 　　看來阿榴的反向降靈法陣是有效用的，得好好感謝他。

　　又在瘋狂低笑時「吞」入好幾團黏稠藍紫液體的朱向杉，正式恢復了全身的樣貌，正想走過去，翅膀卻被扯住了。

　　朱向杉低頭一看，一個口腔期的人類幼兒這時正吸吮著朱向杉的朱雀翅膀，是想吃雞翅膀嗎？真可愛。

　　小孩子們又開始很有活力的重新亂跑。小狐狸精寶寶被小獼猴當坐騎，一狐一猴歡快的在虛空之中跑來跑去。小愛玉子藤和小泥鰍巴在一起，兩小像是軟骨頭的小章魚般軟爛，多虧姑婆芋精在他們快摔倒時用大葉子接住這兩小。咬人貓精跟斜綠天蛾互瞪大小眼，比誰先閉眼睛。 而孩子們奔跑的藍紫黏稠液體中，似乎長出了幾個可以落腳的物體，就像是能讓他們玩得跳格子般。

　　真是太好了，成功解救了這群幼崽，真好。而且屠殺街重生點的設計還相當符合幼童遊玩哪。

 　　耶斯！YES！以後朱向杉就可以跟自家的鳥寶炫耀自己是個英雄老爸了。（雖只是負責耍廢，而且還曾經絕望過，但救下孩子的結果最重要啦）

 　　朱向杉想到自家鳥寶可能的崇拜眼神，又忍不住把雀躍的「耶斯！YES！」大聲啼叫。

　　啊，情不自禁，忘了控制音量，這廣播應該也聽得到吧？

 　　阿榴不愧是專業電台DJ，他把朱向杉的「耶斯！YES！」重複播放，並把紛擾的小朋友打鬧聲混音，變成猶若夜店打碟的電音效果。在等待觀眾來電時，配合電音效果，還自己唱了段饒舌。

 　　看到阿榴如此奮發向上，拼命講話，維持DJ本業。朱向杉也不能太懶散……他們好歹救援幼崽成功，可以將這些幼崽帶回貓尾酒吧，回到時光伯爵即玉山之神的庇蔭之下。

　　只是看向幼崽的場地，幼崽們用來跳房子的遊樂設施，怎麼那麼像是「炸彈」？

 　　莫非是炸彈幽靈？

　　朱向杉顧不上禮貌，直接在阿榴直播放送時大聲質問：「阿榴！這些炸彈還活著？這麼回事！」

　　阿榴把這段話加了驚嘆的配音，鏗鏗鏘！

　　阿榴用詠唱調在廣播中直接回答，「那是炸彈幽靈不死不滅啊。『我們』的復活，可是靠著炸彈幽靈的不死不滅呢！」

 　　「蝦？那反社會的炸彈幽靈等等看到我們豈不是又要爆炸了？我們應該要趕快脫離炸彈幽靈，塊陶啊～」

 　　恢復全身的朱向杉連忙靠近孩子們，以新手鳥爸的姿態組織孩子們大手拉著小手，遠離長出來有若竹筍發芽的地底炸彈幽靈。

　　這些炸彈幽靈種類多元，有手榴彈、導彈、飛彈、土製炸彈、氣球炸彈，還有憤怒鳥中的黑色炸彈鳥，這些炸彈幽靈無論有無臉孔，都散發出厚重的怨氣。朱向杉的鳳屬靈力能夠驅邪，但這些幽靈是炸彈幽靈，用了火就不堪設想。

　　所以只能用遊戲的方式組織幼崽，將孩子們宛如火車般牽成一連串噗噗汽鏘汽鏘的小火車。

　　朱向杉當火車，叫押尾騎著小狐狸的小獼猴牽上阿榴一起逃跑。

　　但小火車經過阿榴身邊時，朱向杉要拉阿榴，黃色的阿榴卻一動也不動，還在朱向杉加大力道時紮了個穩定的馬步，微笑說出殘酷的事實，「告訴你一個悲劇喔，紅鳥小子。我們用了『反向降靈術』依附炸彈幽靈得以不死不滅。可是我們跟它們一同復活。要解除附身才能逃得走，不然無法脫離半徑十公尺的『圓』。無法逃走的。」

　　當朱向杉想開口辯駁什麼的時候，阿榴幾下化力，輕巧地化去朱向杉試圖抓握的來勢，並一副早知朱向杉會問什麼的態度繼續說：

　　「我知道，你可能會想說解除附身就行。我們現在可算是寄生在炸彈幽靈們身上，炸彈幽靈無法對我們動手。但解除附身後，那些惱火的炸彈幽靈，就會對我們這群『寄生蟲』般的生靈斬盡殺絕......喔不對，應該說是爆盡炸絕。也就是說解除附身後我們就真正爆掉了喔！還是屍骨無存的那種。」

　　「各位觀眾，現在阿榴所面臨的困境是否吸引人呢？我們阿榴玩玩這一段故事先到這裡，接下來進入廣告時間！」

　　原來剛才這段對話都在阿榴的廣播裡公開播映啊！

　　啊？啊！啊？啊啊啊？

　　阿榴刻意等朱向杉反應過來，這才繼續解釋：「別擔心，剛才那段不算機密，也可以增加觀眾對這個節目的好奇心。」

　　「別擔心......聽起來你有解決方法，讓我們可以逃離現狀的方法。不過也讓我想想看。」朱向杉沉吟，由朱向杉牽起孩子們的小火車停了下來。見沒得完，孩子們又開始四處跑來跑去，繼續踩著炸彈幽靈們的頭，像踩著梅花樁，或走在紅樹林冒芽的根上，練練輕功也像是玩平衡木或跳房子一樣。

　　朱向杉沒注意到孩子們又跑走了，這個小小困境，若將炸彈幽靈滅除，不就能逃走了嗎？

　　而朱向杉也將內心的推理說出。

　　「我的朱雀靈力，對於邪穢當有奇效。不如我把炸彈幽靈滅了吧？」雖然朱雀之火或許會讓炸彈幽靈被滅前發生爆炸，但或許是眼下最好方法。

　　「紅色小鳥，你的朱雀火會引爆炸彈幽靈啊，就算跑到十公尺邊緣，我們也逃不過爆炸餘波。」阿榴果然否定了關於朱雀火滅除幽靈的想法，但阿榴還繼續說：「不過，就算不會爆炸也不行。除靈前，若沒有解除反向降靈術的話，我們所有人都會跟著被除掉喔！」

　　阿榴微笑著說出可怕的後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