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08-18|閱讀時間 ‧ 約 0 分鐘

以孤為名,以獨為友 <零五 三浦到昭南>

      當我看到某些演唱會的結束要營造感人的氣氛時,會說什麼「希望你愛的人,或愛你的人,現在正在你身旁」……其實我只能說,我很遺憾。那個缺憾的感覺,是一輩子的,應該是沒有人可以填補這一塊了——青春期最需要家人陪伴,但家人的愛卻不在。


          也許你覺得,是不是思瑤阿姨沒有給我這些愛?其實不完全正確,我確實是會跟思瑤阿姨分享事情,但心事的部分我卻鮮少跟她說,一般的雜事或者趣聞我是會和她分享的,所以不是思瑤阿姨的關係我才有這種缺憾感的。也許是小孩天生對父母的依賴無法在青春期體現出來,或者說,我沒有辦法體現出來這種依賴感。我說過,我和思瑤阿姨的感覺像是朋友一樣,所以沒辦法對她產生那種依戀感,這真的沒辦法怪她。


          我在國中時期,大約國二開始,就變得有點封閉了自己。不是說我不願意交朋友或不願意和人說話,是我有些心事會悶在心裡面,然後把它們給獨自消化掉。會啦,我會找個人聊聊。不是我自己內心,是真的有個人能陪我聊,那個人到現在還是我的摯友——智允。智允是我國中時期「唯一」會和我聊心事的人了。


          國中時期的班導是全校數一數二嚴厲的老師,又好死不死我最討厭的科目——數學,就是被那該死的班導教到。對,然後,我被他釘到爆。很慘,幾乎每天壓力都大到爆炸,髮量真的有變少的趨勢,看來人家說的「算數理頭髮會變少」是真的。三天兩頭就有一張數學大卷像長腳似地悄悄跑到我的資料夾裡。如果說,誰害我的頭髮變少的,我會說,是國中那該死的臭老頭。


          剛好智允的強項就是數學了,我為了不想被班導釘,有些只能請教智允。沒辦法,你以為我想啊?


          智允並不是我六年級的小團體成員之一。其實那個小團體在畢業之後也七零八落地解散了,六個人四散各地。畢業後除了幾次公開的同學會,幾乎沒有再聯絡,更何況是約出來見面聚會了。


          智允是個跟我一樣很喜歡讀小說之類的東西,她也上知天文,下知地理,這點跟我一樣(我沒有在自誇),同時又富有同理心的人。只不過她有時腦子會有點像被某種東西給阻住了似的。當阿嬤離開的那時候,我可以從她身上得一點安慰的感覺,這點連我自己也覺得有點不可思議。所以說,智允在我目前的人生裡,扮演的角色蠻重要的,不論現在或是以後都是。她會陪我走去海邊看海,她會在假日陪我讀書,她會和我一起去看電影。我們敢一起瘋、敢一起笑,也敢一起哭。


          不過自從她在高中二年級時搬離三浦市(我現在住的地方),到了昭南市後,我們大約是每一個月會約出來一次,看是吃飯之類的,反正我們感情還是很要好,不過沒辦法見面就是有點落寞就是了。


          我有去過昭南幾次,有一次是阿嬤告別式的隔一週。那邊是比三浦還要更繁華的地區,但相對的更冷了些。他們尚道大學的校區真的很大,那裡的梅花盛開,經過了苦寒的洗禮,梅花開的更加用力,造就了尚道大學的校園名勝。


          在校園的東邊有個有點陡峭的坡,這個坡通往東門出口。智允說,她如果有解不出來的難題,她會來這個坡走走,通常走完不會有任何想法,只會喘到不行,所以這個坡被理學院的人稱為「萬用解題坡」,通常走完回去休息一下,隔天就想到了方法。這種解題方式應用在感情上也是非常好用。


          不用了,我讀文科的我就不想走了,我可不想體驗,走上去不知道頭髮又要掉多少了,而且,我不會碰到理科的東西,我那時也沒有感情問題,我說「那時候」。


          那天夜晚,我們在東門出口左轉(對我被硬逼著走了那個坡),走個幾分鐘,右手邊一家有兩隻柯基招牌的咖啡廳,柯基真的是我心目中第一可愛的狗,我和智允走了進去,兩隻柯基就用牠們的小短腿快速奔過來,「好可愛啊!」不行我受不了了。

     

          我們找了個窗邊位置坐了下來,柯基們也隨著我的腳步啪嗒啪嗒地走了過來,其中一隻嘴裡還咬著菜單。我們思考有點久,決定點了乳酪蛋糕還有咖啡


          我吃了一口蛋糕,還有一口咖啡。我實在不好意思說出這間的賣點只有柯基而已,我真的不認為有好吃到哪裡去。我們還是硬著頭皮把餐點給嗑完了。


          雖然我眼前這兩隻剛吃完我早餐兩顆水煮蛋的狗沒那麼可愛,「好吧。」我還是蹲了下來摸摸牠們,是也沒有反抗,但牠們倆看起來挺高興的吧。我喜歡狗的這個性子,應該是遺傳自我老媽。我老媽真的很喜歡狗,看到狗就受不了跑去摸牠們,搞不好我老媽上輩子應該是什麼照顧皇帝寵物的官也不一定。正確來說,應該是上上輩子了。


          我們離開咖啡廳,走在河堤上,黑幕上看不著星點,取而代之的是一路上的燈火通明。我說著阿嬤上週離世的事,說著說著,其實並沒有太大的情緒波動,但就是小小的哭了一下。這時候的智允,做了個蠻好的示範,她並沒有說什麼,就只是一直陪我走著,並牽起我的手,在我說到一半時,把我一把給抱住了。


          不愧是我摯友,做得多好,現在的人只會說一些根本沒有必要而且會造成反效果的話,比如說什麼「節哀」或者「你更要過得好」之類的。千萬不要說這些話,你會被討厭,我說真的。


          很難過的時候,只是希望有個人在身邊而已,不一定要得到什麼東西,只是單純希望能在身邊陪著我就好,光是陪伴就能起到療癒的作用。而對我來說,智允就是這種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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