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西松國小 小一注音符號比賽

1978年 6歲 台北

秋天，6足歲，上小學了！

彰化的家在農田裡，如果要去市區上小學，要寄戶口，而且家裡沒有交通工具，往返會是個大問題。爺爺奶奶就住在台北市，首善之都，隨便一所學校應該都比彰化強。於是，我又回到台北，進了西松國小。

姊姊大我將近兩歲，但她是九月出生的，念書只比我大一屆。我上小一時，她是小二。當我5歲在彰化跟爸媽同住時，姊姊從小一就在西松國小就讀了。

當時有「上午班」、「下午班」的制度，是學生人數眾多，教室數量不足的權宜措施。記得一、二年級是共用教室的，也就是說，「一年1班」同時也是「二年1班」。學生要輪流上「上午班」或「下午班」。這個星期一年級「上午班」，二年級「下午班」，下個星期就顛倒過來。

換句話說，我跟姊姊從來不會同時上學或放學。沒辦法手牽手一起走路去學校囉。

那就自己上學啦。現在查Google Map，發現奶奶家跟校門只有300公尺的距離，唯一的挑戰是要穿越車來車往的三民路。奶奶教我：跟著高年級的哥哥姊姊們過馬路，不要自己過，因為我個子小，車看不到我。奶奶真聰明！

上了小學又是一番新的文化衝擊。來自鄉下，只念過半年幼稚園的我，傻呼呼的，很多事都不懂。開學頭幾周，國語「首冊」教注音符號，課本上的符號和拼音我都會，可是拼出來的詞，常常沒聽過也沒見過：筆架兒、書架兒…是啥物？

學校舉辦小一「注音符號比賽」，每班派出兩名選手，老師指派我和另一位男生。選手們集合在一間大大的辦公室裡，人山人海、熱熱鬧鬧的，出題的老師唸了五十或一百個詞，要我們寫在一張大大的紙上。一來，老師離我好遠，聲音小小的，二來，老師好像在說外星語，全都是沒聽過的詞。

隔幾天，我們班導師收到比賽結果，在全班面前看著我寫的那張紙，很困惑地說：「怎麼這麼糟？平常妳都會啊？」

更難適應的是學校裡可怕的「一條溝」廁所！啊！實在不願意再回憶和敘述了！總之，我就忍，反正只有半天，忍回家就沒事了。

奶奶家位在兩層透天厝的二樓，一樓是另一戶人家。一樓的門口設有連到二樓的電鈴，但我太矮了，按不到電鈴。奶奶有時會提早先到一樓把門打開，有時一樓的鄰居會聽到我敲門，幫忙開門。

可是，天有不測風雲！

總之，就在一切都不順利的某天，我強忍尿意回到家門口，卻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好久都沒有人來開門。於是，悲劇發生了！我蹲在門口尿褲子了！羞愧難堪地等到奶奶下樓來，回家又挨一陣罵，奶奶很生氣問我：「按不到電鈴，為什麼不大聲叫阿嬤？」唉，難忘的心理陰影啊…

除此之外，我似乎很快就適應學校生活，交了新朋友，成績也好。家長日奶奶到學校，看到我主動舉手上講台唱唱跳跳，老師也一直稱讚我呢。哈哈，實在跟我現在孤僻的個性大不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