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南 總要夠運

「叭叭叭。。。叭叭叭。。。」叭個不停的尖銳喇叭聲，越南首都河內每天上演的環境音縈繞四周，更不用說人行道被攤販佔滿，走在街頭像是進行闖關遊戲，左閃摩托車、右避攤販，人行道能行走的空間相當少，老實說，在越南面對「對行人不友善」起初有點反感。

越南娃娃很可愛

就這樣過了幾天，逐漸適應越南雜亂的交通，一日老牛突然像法師般對我開釋：「南無阿彌陀佛．．．」不是啦，他說：「你不覺得攤販佔用人行道、利用國有地做生意這件事也在台灣70年代發生過嗎？」「有嗎？」「這是社會發展變遷必經過程，隨著時代進步與整體教育普及、人民素養提升，政府自然會取締並整頓市容，現階段大家擺攤做生意就是在拚經濟啊！台灣70年代也正是拚經濟的年代。」聽到老牛神解，我對他沒來由給我上社會課的反應反問：「這題會考嗎？」玩笑的背後對於老牛的反思好像有一點認同。

「及時行樂、把握當下」是越南人生活寫照，從書籍中理解的東南亞，以越南為例，經過殖民主義爭奪到內戰過往，越南人大多把「閒適、慢活」當作生活態度，儲蓄觀念不深，薪水拿到先花光再說，因為不知道未來會發生何種變故？或許是時代背景下產生的價值觀。

偶然在會安古城見到一處神龕上貼著一張的紅色春聯，寫著：「總要夠運」四個字，既沒有華人春聯文化符合吉祥話的「優美詞藻」、反而像極了提神飲料廣告的口號，到底包含何種含意？又為何當作祝福之語貼在神龕？

「夠運」的含意強調幸運要來的更即時或有意想不到的好彩頭，字面的上解釋有些嘲弄與消極，然而深入理解後其背後裡有著悲戚與說不出的感概，我想這也是影響大部分老越南人對生活的想法吧。

越南兩千年來的歷史，受到了中國、法國和日本的侵略殖民統治，直到近代才真正擺脫外來強權的影響，走出獨立自主的道路，躍昇成為東南亞重要大國，近年來經濟起飛，漸漸脫離過去被殖民與無數戰爭影響的陰影。

越戰時期，老百姓以為越戰經巴黎和約獲得解決，誰料到後來北方進攻西貢（今胡志明市），裝甲車直搗總統府，美國匆忙撤走，讓南越政府倒塌，人民遭殃，過去的政府官員成為階下囚，保家衛國的軍人變成持槍桿反叛人民的兵卒。

絞盡腦汁奮鬥創業的富豪或克勤克儉起家的有錢人，變為有罪的資產階級，反而一些遊手好閒、揮霍無度的傢伙，以無產階級的身分，指手畫腳、地位攀升。這些反常現象，除了用「命運注定」來解釋，還有什麼正當理由？很多人一生血汗積蓄頓時成空，不但努力白費還要受罪，引發消極、頹喪思想情緒，認為成敗靠命運，「總要夠運」四字迎刃而解，有什麼比命運更重要？

因此，「總要夠運」成為越南華人過新年會說的新春祝禱詞，背後有著多麼沉重的包袱與「天注定」的無語和無奈，我們又何以理解越南在那一段最苦時期所承受的壓力之重。

越南街頭，常見越南女人挑起扁擔，一口鍋、幾張椅子就能擺攤做生意，這也是在時代的影響不得不做出的選擇，越戰時期，越南男人大多被徵召去打仗，家裡的女人就得撐起一個家，戰後男女比例失衡，也就衍生出越南「母系社會」、「女力社會」的社會現象，越南女子堅毅外表下與刻苦耐勞的鮮明印象影響全世界。

若從刻板印象角度看待越南，覺得越南男人和女人相比的話似乎較懶散，在街上抽菸、喝咖啡，一付沒事做的樣子？有時表象化的蒙蔽做出的主觀判斷不是很公平，我們又為何判斷他們懶散了？或許是他們工作型態不同因此和越南女人產生很大的反差，這一趟路上，我們看到了很多越南男人一樣努力過日子的畫面。

「總要夠運」衍生出的越南往日情況和今日越南經濟起飛的現狀明顯轉變，越南狹長的地理條件和日漸茁壯的發展程度，讓今天的越南一改過去「命運注定」切換至「不向命運低頭」的模式，或許街頭還是一如往常的叭叭叭的吵雜聲，但就像越南河粉的清淡滋味與越南春捲透明外皮包裹著鮮豔食材一樣樸實無華，說明越南在平實中追求進步其潛力無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