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是經過不斷堆積而成的經驗來形成的個體
可漸增也可漸減
反而漸增的靈是令人很不解且不可思議的
但死亡是個起點 是人理解靈的起點
對個體而言 由外力致死不適種懲罰
除非是不得的死
而死亡的個體對仍在存活的他人而言
也許就真的是懲罰了
應該很少人會經歷當自己死亡時
其他人拍手叫好的
但罪大惡極的人死亡時
確實會有人大聲喊讚
但說真的
其實這種心裡的快活只是一點點的
甚至跟深愛著死者的人的痛苦而言
是完全不能相比的
更何況罪業深重的人怕死
更可能避免早死
而他們的死 也往往死得輕鬆或者死得晚
因此
他們也更無法了解被他們迫害的人是多麼痛苦
但有些人不是罪孽深重 而是遭受到極大痛苦後
對未來產生極大的幻滅
相對於鈴蘭、扶桑 就是這樣的例子
別人的大腹便便是將要生產的喜悅
而扶桑的大肚子中裝的不是可愛的嬰兒
是滿是腫瘤細胞 及從細胞血管中滲出的大量血水
而日日承載充盈不及緩解
即便日日以針釋放
也會不斷從洞口緩緩滲出
她告訴舞衣說”為什麼是我”
“為什麼一開始大家都不告訴我”
“你們都騙我”
即便是最後的最後
家人都陪伴在身旁
她也不肯原諒任何人
任憑自己生命凋零
不願再跟任何人說上這樣的經驗
讓舞衣一度懷疑
這是為了考驗才設的局
這一切顯得十分令人難以忍受
但試煉總不會因為你的痛苦而結束
姑娘結束了生命
但身邊的人仍萬分痛苦
死亡對已逝者 留給他人的痛
是幾萬倍以上
所以說死亡給當事者造成的苦痛
是微小的 甚至死後也難以回想當下的傷痛
可是對旁人來說
每一次的他人往生
會造成自己心裡與生活上的重大影響
有的甚至因為無法面對至親的離世
而採用了極端的手段 來避免
這些非但是無法改變
也會造成面對死亡的個體 處於莫大的痛苦之中
愛麗絲年輕的時候是一個活力十足的姑娘
但先生早逝
她含莘茹苦把三個兒子帶大
一切看似圓滿
但她在50歲的時候
最小的兒子因為欠錢 跑路了
幾十年都沒有聯絡
但因為欠錢跑路造成家人很大的負擔
所以家裡的其他兄弟們對他都非常不諒解
甚至 壓根都不想見到這個人
只是
這孩子畢竟是愛麗絲的骨肉
是她很久沒看到
心心念念的人
但一直都沒有孩子的消息
其實都被自己的其他兒子故意封鎖消息
直到 她85歲那一年
身體機能衰退 腎臟衰竭住院
另外的兩個兒子氣自己的弟弟
也氣自己的老母親
他們請醫院將母親的手腳都約束
因為媽媽不想靠洗腎過日子
她不吃不喝
他們請醫生插鼻胃管 來灌食
於是原本開朗多話的愛麗絲
再也不說話了
她無聲的抗議
最終家人還是把她送到了機構
讓她度過餘生
也絕口不提自己弟弟的行蹤
因為他們怕老母親看到思念的孩子
就覺得心願已了
沒了求生意識
看起來是為了愛麗絲好
但實際上
就是不知道人體會幻滅的自然
對於生死想法的改變
要看所遇到的生死事件對當事人的影響
而這個影響趨好或趨壞 要看個人
沒有人可以一生都躲過這樣的經歷
而每個人對這樣事件的感受不一
但鮮少人會對他人的死亡感到喜悅的
除非是作惡多端或有行為的他人
但因為深怕肉體的滅亡
對於他人的死或對於自己都是一樣的
充斥著不捨 害怕 及焦慮的情緒
why me not me
一直反覆地負面思考
但是整個幻滅的過程也是種試煉
對生死的拉扯賽中
最大的成功是不畏懼
很多事物相剋相生的
一長則一消
消長之間其實是有定數的
舞衣看著若草臉上的腫瘤
一面用草藥殺菌來減緩
因細菌滋生而造成的惡臭
腫瘤已超過她的頭的大小
血膿增大的腫瘤傷口滲出
偌大的腫瘤像發爛的香菇
經過血流增生 形狀不一 時常發脹
宛若不死的怪物
但怪物是由自己身體長的
所以怎麼打都打不死
除非自己死了
但當本體死亡時
腫塊也就慢慢消退了
若草因為傷口太大
常會因此細菌滋生
而細菌滋生會造成非常嚴重的惡臭
而這個惡臭不是只有影響到自己
而是影響到她身邊的其他人
當所有人因為惡臭而無法接近自己
那種自動被隔離的感受是讓人承受不住的
因為每個自己身邊的人會
自動離自己遠遠的
但這個問題是無法解決的
只能用一句”生不如死”來形容
只是舞衣回想整個照顧過程
沒見到若草有半句怨言
每天一樣地起床
雖然晚上總睡不好 無法翻身
但她也一樣不跟任何人說她的困擾
形體幻滅的因素 除了歲月之外
就是自身細胞的腫瘤
它不但會讓人憔悴
也會讓人水腫變形
而解方卻只有自身的幻滅
這些細胞攝取大量地增生
一但你要去除它
它就會血流成河給你看
抱著玉石俱焚的決心
人們趕盡殺絕的是自己
在幾個世紀前
年紀輕輕的情況下
是較少機會產生腫瘤
舞衣花了八個輩子也沒看過這玩意
但科技讓人類的壽命增加
細胞產生腫瘤的機率大增
因此 更多活得較久的情況之下
人們因此而喪生的機率也大增
另外 現今的人們為了生活便利
為了抗天命而活
過著消耗自然資源的日子
問題也就日益多了起來
這樣就好像每天都要面對自己的慢性死亡
而形體的敗壞便是幻滅的開始
但
最終的幻滅
是靈性的幻滅
心如槁灰
生即如死
許多人過得渾渾厄厄
指的就是這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