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無涯-5

「那個叫『瓏玥』的笨丫頭，究竟教得來嗎？」

「誰知道啊？我來『千紅院』那麼多年了，也沒看過那麼笨的丫頭。」

「可不是嗎？不要說是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瞧！昨天又摔破十幾個碗。」

正當幾個姑娘對新來的丫鬟議論紛紛時，突然灶房又傳出聲響，「轟！」一聲，緊接著，一個大丫鬟突然奪門而出。「快來救火啊！灶房燒起來了！」

剎時，大家一片驚慌，提著水桶四處奔走。

所幸地，火勢不大，在眾夥兒緊急撲滅之下，總算是熄滅了。

「究竟是怎麼回事？」

翠娘一拍掌，底下姑娘和丫鬟們只得低頭噤聲。

「好端端的，灶房怎會突然起了大火呢？伙食沒著落了，咱們『千紅院』今晚要怎麼做生意呢？」

「是瓏玥。」有丫鬟發聲了。「是瓏玥煮飯沒有看好火，才讓火燒起來了。」

被火燻得灰頭土臉的瓏玥，又如同以往似個小泥娃，此時被其他丫鬟押到裴翠娘跟前。

「對...對不住！都是我不好。」瓏玥趕緊磕頭賠罪。

「唉！怎麼又是妳？」翠娘忍不住長歎一氣。「妳已經來『千紅院」有數把個月了，怎麼還是不會做事，只會闖禍？」

「都是我不好。」靜湘趕緊挺身而出。「都是我沒有教好瓏玥，瓏玥才會一直出錯。翠娘要是要處罰的話，就罰我吧！」

翠娘擺個手，示意要其他人等退下，留在房內僅剩幾個丫鬟。

「體罰有何用啊？教不會的丫頭，就是教不會。之前是可憐妳的身世，才將妳留下。」翠娘拿出了錦袋，丟到瓏玥跟前。「『千紅院』不需要不濟事的丫頭。這兒有十文錢，拿回家去給娘親吧！」

瓏玥看著錦袋，一時之間無法會意。

「愣著做什麼？趕快拿著這些銅錢回家去吧！咱們這兒不歡迎妳，不要再看到妳了。」一旁的大丫鬟一邊數落，一邊拉著瓏玥，想要將她趕出門外。

「不....不要！不要趕我走。」瓏玥會意過來後，忍不住哭了出來。

「瓏玥，不要哭。」靜湘出聲安慰，「這兒可能不適合妳，回家和娘親團聚吧！」

辭退，既然是翠娘的意思，靜湘也無法忤逆。

「我沒有家，我也沒有娘，也沒有任何親人。」瓏玥泣聲不已，為了不讓大丫鬟拉走，她趕緊抱住最疼愛她的靜湘姐姐。「如果把我趕快了，我只能回到街頭當乞丐了，所以不要把我趕走，我求求妳....」

靜湘被瓏玥的話語搞困惑了。「當時把妳賣來的大娘，不是說妳有娘，還有很多弟弟妹妹嗎？」

「那是騙人的，二頭兒帶我去好多地方，只是為了談好價錢把我賣掉，她說好多好多謊言，就只是為了讓我看起來比較可憐，比較容易賣掉。我從小無父無母，本來只是個街上向人要飯的乞丐，我和一群可憐的小孩們言行都被大頭兒和二頭兒監視著。有一天，他們看上了我，認為我可以賣好價錢，所以我才會被賣來這裡的。」瓏玥回頭向翠娘乞求。「不要把我趕走，我既然被賣到這裡，就沒有地方可以去了，讓我留著吧！」

「原來那個大娘是人口販子啊！」靜湘聞言一楞，一時之間不敢相信瓏玥的陳述，剎時也噤聲了。

唯有翠娘打破沉默。「把妳賣來的大娘是個騙子，指不定妳也是個小騙子，我們憑什麼相信妳的話？」翠娘不願留下情面。「妳剛剛不也是為了留下來而謊造可憐的身世呢？我們不但不需要一個不會做事的丫頭，更不需要一個騙子。」她一語令下。「把她趕出去！」

這回兒，瓏玥強抱著誰都不管用了，一股腦兒就被幾個大丫鬟拉到大院後門去，扔出了門，不顧瓏玥強行要進門，直接將後門緊緊拴上。

「妳這個笨丫頭加小騙子，趕快走吧！不要再來添咱們穢氣了。」大丫鬟隔著門，仍是放聲數落，才肯回去和翠娘報備。

瓏玥拍著門，哭喊道。「讓我進去吧！不要趕我走。」

任由瓏玥吶喊數聲，雙手都拍疼了，沉靜的門仍是沒有反應。疲累的瓏玥忍不住偎著門，坐在石階上。

此時，雷聲一響，一滴滴雨落地後，宛若開啓了水幕，突然傾盆大雨落下，瓏玥頓時成了落湯雞。

「好冷好餓喔！讓我進去吧！」瓏玥想起來到『千紅院』的數月以來，雖然數次因為做不好活兒，挨了幾個板子，卻從來沒有少一頓飯，如今被趕了出門，不但要挨餓，還要風吹雨淋，滿腹的委屈，又讓她淚水又流不停。

入夜，天色已深，疲憊的瓏玥不再哭泣，帶著淚痕，睡意襲來的她偎著門，昏昏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