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無涯-9

深夜的千紅院更是笙歌不歇，富商秦府少爺秦少謙經由丫鬟引領，穿越萬香撲鼻的庭園，繞過靜影沉璧的湖緣，踏往幽徑裡的閣樓。

進入了香閨後，丫鬟引領秦少謙入座賓席，並且為他斟酒。

秦少謙稍坐不待片刻，前方絲薕微微掀起，琴聲悠然響起，俯首撫琴的女子正是瓏玥。

秦少謙陶醉地傾聽佳人為他一人獨奏的琴聲，直到曲盡，仍是意猶未盡，直到瓏玥上前為他酙酒。

「好琴藝。」他讚道。

「秦公子謬讚了，我的琴藝在姐妹之中不算是精通的，只是拿出來在公子面前獻醜了。」瓏玥說道。

「接下來這樣說，可能對瓏玥姑娘失禮了。」秦少謙琢磨著自己的話語。「坦白說，瓏玥姑娘的模樣令我想起了只有一面之緣的故人，尤其是妳那雙清透無邪的雙眼，渴望著疼愛的模樣。」相似極了當年的小泥娃。

「我和秦公子的確有一面之緣。」瓏玥坦言道。「這就是為何我會答應你，私下見你一面的原因。」

「莫非，妳就是......？」當年那個嬌小又髒兮兮的小丫頭，先是為飢腸轆轆而哭泣，而後又是為了飽足一餐而露出滿意的笑容，再來又是為了吃下所有的包子而對他感到愧疚，那付做壞事般的歉顏。

當年弱小無依的她，激起他生平第一次想要保護的心願。

「當年承蒙秦公子的一飯之恩，今日我僅以一席酒和一首曲，都不足以作為答謝。」

「果真是妳。」秦少謙如獲回失物般地微笑。「當時與妳約定，每天都會給妳一個包子，沒想到那日之後，卻一直都沒見到妳。」他還費心到街上尋找她的下落，可惜尋找許久都沒有找到她的蹤影。

之後的經歷說來話長，但是，她只淡淡地說道。「在那之後，我就被賣到千紅院來了。可以自食其力，便也不好意思再接受你的幫助。

「其實，我一直以來都沒有忘記你對我的恩情，那時候，我可是餓了好幾天，要不是你施捨我一些包子，我恐怕也撐不過那天了。」

「那天正逢我的三姐大喜之日，我的父母為了替姊姊祈福，當日捐贈了不少物資給街上貧民，當時我看妳那麼的嬌小，無論如何都搶不過那麼身強力壯的大人們，索性就坐在地上哇哇大哭。」秦少謙憶及往事說道。

瓏玥聞言，不禁哈哈大笑。「我當年那個模樣一定很好笑，對吧？那時候的我從來沒有想過，如今可以打扮得光鮮亮麗，在舞台上可以受人注目。誰能料到，台上打扮得花枝招展的舞妓，卻是當年路邊那個令人不屑一顧，蓬頭垢面的小叫化子。」

秦少謙讀得出來，瓏玥笑語中的一絲心酸與苦楚。「妳的人生有那麼大的轉變，當中一定吃了不少的苦？」

「我早已經認命了，這是老天賦予的，我埋怨不得。」對於人生起伏，瓏玥看得很開。「我從小就是個孤兒，無父無母。我常在想，我的父母是怎麼樣的人呢？八成是個貧窮人家吧！因為太過貧困，為了生計，不得已才把我賣個人口販子。」

「我早該料到妳的身世是如此悲慘。」秦少謙感歎道。

「其實，我很想念我的父母，每次看到有些姐妹最後能和父母團圓，我都覺得好羨慕、好感動。我好想告訴我的父母，我現在會掙錢了，不需要為了錢而煩惱，我也不會為了當年他們把我賣掉的事而感到怨恨。我只想享受父母疼愛，重拾屬於我的天倫之樂。」

「瓏玥姑娘，其實我在地方上也算是有些人脈，如果妳不介意的話，就讓我來幫妳找回妳的父母吧！」

瓏玥喜出望外，「謝謝你的好意，可是完全沒有線索，要如何找起啊？」

「就包在我的身上吧！」秦少謙拍拍胸脯，向她承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