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四下學期,曾經一個很要好的朋友猴子林出了車禍,在醫院必須靜養幾個禮拜。
去看猴子林的時候,我帶了雞湯。他瞪大了雙眼,「這不是你煮的吧?你不是連煎蛋都不會?」
我不理會他,面向窗戶,把窗簾拉了上來。室內頓時一陣明亮。
猴子林一邊喝著我燉的雞湯,腸子暖了心也軟了,撒嬌地說,「真好喝。」我們又閒聊了半個下午,交代一下教授上課的進度,待到不能再待,我說我得走了,他滿臉都寫著不情願。
「好無聊啊。下次幫我帶幾張CD和幾本小說來吧。」
「我會記得。別胡思亂想,我會再來看你」
兩天後,我去看他。他難得好睡,我不願叫醒他。病床旁留一碗剛煮好的鱸魚湯,二本格雷安葛林的小說,在宿舍隨手拿過來的幾張唱片,和一台我珍藏的SONY Walkman,便悄悄地走了。
六月猴子林出院的時候,我沒去看他。竹科有間公司要召考新鮮人,回程太趕,我來不及去找猴子林。
再次見到猴子林,已是畢業典禮的早上,他變得消瘦許多。我心裡感到難過,更多的是愧疚。
作為他最好的朋友,遠遠地看到他,我卻有種想逃開的感覺。心理的壓力很大,不願面對他的質疑(你怎麼沒來看我了)。
他一下子就逮到我了。
「謝謝你。湯很好喝。小說不怎麼有趣。你沒來的時候,我特別想你。」
我低下了頭。
「還好你那幾張CD救了我,否則我在醫院都要悶壞了。身體休養好了,恐怕腦袋也要傻掉了。」
我在腦中努力回想我到底借了他什麼唱片。
不過就只是電視上常常打廣告的「西洋情歌」,就是會把Air Supply啦,木匠兄妹啦,克理斯狄博的暢銷曲放在一起的超級精選。
「那太好了」我說,很訝異猴子竟然這麼喜歡。
「下次來我家拿啊,我把隨身聽和唱片還你」。我們約定好見面的日子,沒想到猴子的兵單很快就來,而竹科也通知我去報到。
走著走著,我們就這麼散了。那幾張唱片再也沒有回到我的抽屜。
只是一件生命中的插曲罷了。要不是這幾天和朋友閒聊,最近電視已經很久沒有看到那些西洋情歌金曲的廣告,猴子的身影,好段時間沒在我的心中浮現了。
有時就這樣會想起一個很久沒見的朋友。
如果我還找得到號碼,也許我應該打給他,告訴他,我很想他,謝謝他喜歡過我的那些歌。
謝謝他曾見證我們的青春。
人海茫茫,不知再見是何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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