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於 2024/11/07閱讀時間約 18 分鐘

火之日:1871年10月8日

2023年8月8日,夏威夷茂宜島發生當地有史以來最嚴重的野火,吞噬近70平方公里的土地,包括夏威夷王國舊都拉海納(Lahaina)也化為一片焦土,超過2,200棟建築物被毀、近百人罹難,損失估計高達55億美元,也被視為夏威夷史上最嚴重的一起天災。這場野火的肇因目前仍在調查中,一般認為與近年常態性的高溫、乾旱氣候關係密切,加上鄰近海域颶風過境帶來強陣風,使得星星之火一發不可收拾。

自1983年以來,美國平均每年發生69,980起野火,燒毀533萬英畝土地(約21,586平方公里)。2022年一年中,美國境內共發生68,988起野火,受災面積超過3萬平方公里,其中數量最多的三州為德克薩斯(12,571起)、加利福尼亞(7,884起)、北卡羅萊納(6,222起);受災面積最廣的三州則是阿拉斯加(595起,約12,600平方公里)、新墨西哥(748起,約3,500平方公里)、德克薩斯(約2,700平方公里),太平洋海岸、西南部各州受害尤甚。反而夏威夷在2022年僅發生5次野火,其中還有1次是閃電造成[1],不料一年後便遭遇了前所未有的大災。

回顧人類史上造成傷亡最慘重的前五大野火中,有四次發生在美國[2],分別是1871年佩什蒂戈大火(Peshtigo Fire)、1918年克洛凱大火(Cloquet Fire)、1897年欣克利大火(Great Hinckley Fire)及1881年拇指大火(Thumb Fire)。其中佩什蒂戈大火席捲了威斯康辛州東北部6,000平方公里的土地,儘管當時此地人煙稀少,但造成的傷亡難以估計,可能有1,200人至2,500人葬身火海,這場大火也是人類史上最可怕的一起野火。

在佩什蒂戈陷入烈火的這一天,1871年10月8日,美國大湖區周邊的密西根州、威斯康辛州、伊利諾州都在同一天拉響了火災警報。 

1871年10月8日的火災地圖。

威斯康辛州,佩什蒂戈

佩什蒂戈位於威斯康辛州東北,隸屬馬里內特郡(Marinette),距離密西根湖西北角的綠灣(Green Bay)不遠,以流經城鎮的同名河流命名,這個名字在不同的原住民部落中有不同的解釋。佩什蒂戈是一座新興的伐木業小鎮,居民大多是伐木工和森林清除後留下開墾的農民,人口約1,700人,不少是來自斯堪地那維亞和北德意志的移民。

火災發生前一個月的佩什蒂戈鳥瞰圖。

相較於威斯康辛州南部興盛的酪農、釀酒和採礦業,森林茂密、土質磽薄的北部發展較為緩慢。為了擴張墾地,居民們採用了傳統的刀耕火種技術,伐木工成片砍伐樹林後,將有價值的木材放入河中運走,其餘則就地焚燒,以草木灰燼增加土壤的地力。刀耕火種在當地行之有年,在夏秋兩季最為盛行,雖然偶爾引發小型野火,但居民早就習以為常。

1871年的秋季比以往年更為乾旱,佩什蒂戈的居民們一如以往,繼續焚燒著乾燥的木材,漫天煙霧與空氣中的焦味已經是日常生活的一部份。10月8日晚間,一股強勁的西風掠過威斯康辛州,重新點燃了火堆中的餘燼,在佩什蒂戈的居民反應過來之前,火焰已經包圍了整座城鎮。

小鎮的建物全是木造,簡陋的消防設施根本無法應付突如其來的野火,居民只能四散奔逃,許多走避不及的人跳進河流、沼澤甚至水井躲避,但依然難逃一劫。倖存者指稱大火在鎮上颳起了火龍捲,將整座城鎮化為地獄。一個小時之內,佩什蒂戈小鎮僅存焦土,只剩兩棟搖搖欲墜的民房,包含政府機關、消防隊在內的建築都被大火摧毀。

描繪佩什蒂戈大火的畫作,收藏於佩什蒂戈火災博物館。

除了佩什蒂戈之外,大火在風勢助長下迅速蔓延到周邊地區,除了佩什蒂戈所在的馬里內特郡,東南兩邊的奧康托郡(Oconto)、夏瓦諾郡(Shawano)、布朗郡(Brown)、基瓦尼郡(Kewaunee)、多爾郡(Door)及北面密西根州的梅諾米尼郡(Menominee)也都燃起了火焰,17座城鎮陷入火海。多爾郡所在的半島雖然隔著20公里寬的綠灣,卻仍被強風帶來的火苗點燃。

佩什蒂戈大火的延燒範圍。

由於大多數的統計資料已在火災中佚失,佩什蒂戈大火的真正傷亡總數已經難以估計,根據事發後2年的官方報告,1,182人在大火中罹難或失蹤;但依據各地安葬的人數推估(許多居民是季節性的僱工),遇難者的人數可能是官方數字的兩倍以上。光在佩什蒂戈鎮內便尋獲至少350具遺體,但大多數已無法辨識身分,只能一同合葬;而依據佩什蒂戈在大火前後的人口估計,鎮內的死亡人數可能高達500至800人。

佩什蒂戈火災博物館與公墓的紀念碑。

佩什蒂戈火災公墓已在1970年列入美國國家歷史名錄並重新整修,鎮上的教堂遺址則被改建為火災博物館,展示著當時留下的遺物與倖存者的紀錄。佩什蒂戈在火災發生後20年才大致恢復到原先的規模,但伐木業在大火之後已然停擺,目前只是一座普通的美國北方農業小鎮。 


密西根州,荷蘭市

荷蘭市(Holland, Michigan)顧名思義正是由荷蘭裔移民建立的城鎮,大部分城區位於密西根州渥太華郡[3](Ottawa, Michigan);來自荷蘭的牧師范.拉爾特(Albertus Christiaan van Raalte, 1811 – 1876)於1847年來到此地傳教,並從家鄉招募移民,在馬卡塔瓦河(Macatawa)周邊建立一系列聚落,荷蘭市便是其中的核心,在1867年獲得城鎮地位,1870年代時約有2,300位居民。與隔著密西根湖相望的威斯康辛州相似,荷蘭市也是一座兼具農業與伐木業的城鎮,但比起佩什蒂戈,荷蘭市位置偏南,土壤也更適合農業。

1871年10月8日下午,荷蘭市的西南角燃起火苗,在強風的助長下,火勢迅速蔓延全城。好在此時仍是白天,教堂的警鐘大作,全城居民緊急疏散,周邊的沼澤地也減緩了火勢向外蔓延,讓火災的傷亡減到最低,只有1位居民不幸身亡。荷蘭市在這場大火中有三分之二的建築物被燒毀,但主要建築如學校、教堂大多完好,鄰近的城鎮也送來物資支援,幫助居民度過難關。

荷蘭市災後的情況。

荷蘭市受災範圍。

荷蘭市耗費十年時間才重建完成,往後逐漸轉型為觀光城市,目前約有35,000人口,作為密西根州第二大城大急流城(Grand Rapids)的衛星城鎮,並以荷蘭文化和鬱金香節(Tulip Time Festival)而聞名。 


密西根州,馬尼斯蒂

密西根州被五大湖一分為二,上半島(Upper Peninsula, the U.P.)被蘇必略湖與密西根湖包夾,南邊是威斯康辛州,東部一角可通往加拿大;下半島(Lower Peninsula, the L.P.)是密西根州的精華地帶,由密西根湖與休倫湖圍繞,南邊與印第安那州、俄亥俄州接壤,東面同樣是加拿大,首府蘭辛(Lansing)、第一大城底特律(Detroit)、第二大城大急流城都位於下半島南部;下半島的形狀正巧像一只手套(the Mitten),居民也常用手指代稱方位。

馬尼斯蒂(Manistee)位於下半島的小指第一個關節處,是馬尼斯蒂郡的郡治,在森林遍布的北密西根州算是一座較大的城鎮。馬尼斯蒂得名於貫穿城鎮的同名河流與湖泊,在原住民奧吉布威人(Ojibwe)的語言中意為「河口有島嶼的河流」。殖民者從18世紀起開始在此建立傳教站,1841年時出現永久性的殖民地,隨著伐木工人湧入北密西根,馬尼斯蒂在1870年代已經擁有約3,300位居民。

火災發生前的馬尼斯蒂。

1871年10月8日上午,馬尼斯蒂東南邊傳出火警,這一帶是城鎮的貧民聚居區,建築簡陋而混亂,街區間夾雜著剛被清除的林地與乾燥的木料,消防隊耗費半天時間才勉強壓制火勢。但到了下午時分,風勢開始增強,馬尼斯蒂湖沿岸多處起火;而正當消防隊與居民手忙腳亂之際,靠近密西根湖一側的湖岸也燒了起來,隨即點燃了停泊在岸邊的船隻與準備加工的木材,碼頭與燈塔也陷入火海。

入夜後,馬尼斯蒂的居民已經放棄救援,所有人四散奔逃,直到大火在第二天燒盡為止。馬尼斯蒂河南邊的市中心幾乎被燒成平地,反而是8日上午最先起火的街區受創情況較輕,北岸雖然同樣被大火席捲,但教堂、學校等公共建築依然矗立,加上城鎮南邊幾處農莊,讓居民暫時得以棲身。

由於避難時間相對充足,馬尼斯蒂大火沒有造成人員死亡,鄰近城鎮也立刻運來了物資(馬尼斯蒂當時沒有鐵公路聯繫,對外全靠船運),居民們很快的從傷痛中重新站起,並且記取了教訓,從1873年起,馬尼斯蒂所有永久性建築都必須以磚石建造,並設置了全職的消防隊,號稱從1889年以來從未休息過任何一天。

位於馬尼斯蒂的1871年大火紀念牌。

馬尼斯蒂的伐木業並未因火災而沒落,幾年後當地又發掘出大型鹽礦,讓這座小鎮在20世紀初一度繁榮,目前仍是一座有6,200人口的中型城鎮。

密西根州,休倫港

密西根州的另一側,位於休倫湖(Lake Huron)出口處、聖克萊爾河(St. Clair River)西岸的休倫港是一座繁榮的港口城鎮,南邊80公里處就是密西根州第一大城底特律。這兒原本也是奧吉布威人的地盤,早先有法國、美國毛皮商在此活動,商棧後來被堡壘取代,原住民被強迫遷走,土地落入農民與伐木者手中。休倫港於1857年建鎮,得利於絕佳的地理位置,休倫港迅速發展為木材加工與造船業的重鎮,在1871年時已有6千位居民,並被設為聖克萊爾郡的郡治。

休倫港的火災發生過程與佩什蒂戈、荷蘭市、馬尼斯蒂的情況雷同,微小的火星被極度乾燥的強風從西邊帶來,點燃了伐木工留下的木料,休倫港附近的木材多是富含松脂的松樹,更加劇了火勢。10月8日晚間,火苗從城內多處竄出,頃刻間便讓全城陷入火海,慌亂的居民用盡一切方法逃生,甚至直接跳入湖裡躲避烈火。

跳入冰冷湖水中躲避烈火的休倫港居民。

幾小時內,休倫港只剩下斷垣殘壁,六分之五的街區全毀,至少50位居民罹難;這把火甚至延燒到聖克萊爾河對岸的加拿大,在底特律對岸的溫莎(Windsor, Ontario)四天後也傳出災情。在10月8日這一天,除了規模較大的荷蘭市、馬尼斯蒂與休倫港,密西根州全境傳出上百起山火,造成超過200人死亡。

但與馬尼斯蒂的情況不同,前者在火災後建立了消防體系,而休倫港在重建後卻沒有。十年後,1881年9月5日,同一地點又發生了「拇指大火」(Thumb Fire),這回的破壞程度遠超以往,密西根州拇指地區五個郡、4,000平方公里的森林付之一炬,至少282人喪生,死亡人數在世界史上名列第五,財物損失估計為235萬美元(相當於現在的7,100萬美元);這場大火的煙霾更將美國東岸的天空染成一片黃色,時稱「黃色星期二」(9月6日)。另外值得一提的是,拇指大火也是美國紅十字會成立後的第一次救災行動。

伊利諾州,芝加哥

儘管1871年10月8日的大火席捲了兩個州,在佩什蒂戈更造成上千人傷亡,但後世得到的關注卻意外地少,除了當地人之外,似乎少有人談論這一系列災難。最主要的原因便是在同日發生的另一場巨災,也是美國史上最著名的一起火災──芝加哥大火(Great Chicago Fire)。

紐約Currier and Ives版畫公司繪製的芝加哥大火,市民們正穿過市中心的藍道夫街大橋(Randolph Street Bridge)逃生。

芝加哥是美國當前第三大城,人口約270萬人;在歐洲人到來之前,這一帶是原住民波塔瓦托米人(Potawatomi)、邁阿密人(Miami)的土地,芝加哥這個名字源於原住民語的一種野洋蔥,經法語轉譯到英語而成。美國人在19世紀初逐走原住民後,來自東部各州的殖民者湧入五大湖周邊,1833年建立了芝加哥鎮,初始約有200位居民。由於水陸交通便捷,芝加哥建鎮僅四年便升格為市,隨著鐵路通過與港口擴建,芝加哥的人口在1870年時已突破30萬大關。

1871年大火前的芝加哥鳥瞰圖。

為了應付持續湧入的人口,芝加哥大部分的建築物都是就地取材,並採用「一體式構架」(Balloon Framing)工法,以長木板和鐵釘快速搭建房屋結構,並用焦油作為牆板和屋瓦的補強及黏著劑;好處是可以省去榫接所需的技術,節省建築時間與成本,而壞處則是易燃。而大火發生前三個月,芝加哥的降雨量僅有25公釐。

一體式構架模型,在19世紀美國中西部極為常見。圖片來源:https://www.inspectmt.com/what-is-balloon-framing/

10月8日晚間8時30分,德科文街(DeKoven Street)137號、奧萊利夫人(Catherine O'Leary, 1827 – 1895)的穀倉竄出火苗,隨著強風開始蔓延。芝加哥消防局雖然擁有185名經驗充足的隊員,但他們早被連日以來的小火災弄得疲於奔命,在穀倉起火時又因誤報跑錯街區;當他們抵達德科文街時,火勢已經失控。強勁的風勢將火星送到芝加哥河兩岸,點燃了商業區、工廠區、港口、政府機關,還有一輛裝載煤油的火車,就連自來水廠也被大火摧毀,消防隊已經束手無策。凌晨2時30分,市長梅森(Roswell B. Mason, 1805 – 1892)下令全城居民疏散,任由火焰吞噬城市。

大火燒了超過一天,直到9日深夜才被雨水澆熄,芝加哥城幾乎被夷為平地,8.5平方公里的街區、超過1萬7千棟建築被燒毀,財產損失高達2.2億美元(相當於現在的54億),120位罹難者被尋獲,估計死者超過300人,另外至少10萬人無家可歸。

芝加哥大火的起因眾說紛紜,最知名的說法是奧萊利夫人的牛踢翻了穀倉裡的油燈,成為引燃大火的元凶。這種說法源於當地報社記者阿恩(Michael Ahern),他雖然沒有指名道姓,調查結果也確認了起火點就是奧萊利夫人的穀倉,只是原因已不可考。奧萊利夫人是愛爾蘭移民,對愛爾蘭裔的歧視滋長了更多謠言,聲稱奧萊利夫人當晚喝醉酒忽略火警、他的兒子和朋友們在穀倉裡聚賭引發火災(她兒子才兩歲)、鄰居蘇利文(Daniel "Pegleg" Sullivan)在穀倉裡偷東西時不慎引燃(他是第一位通報者,事後也曾出面作證)、還有其他愛爾蘭移民協助她湮滅證據等。

事發前的德科文街137號奧萊利宅(左),描繪奧萊利夫人與她的牛弄翻油燈的畫(右)。

然而阿恩的說法缺乏實際證據,最終沒有任何人受到法律指控,他本人也在20年後坦承牛踢翻油燈的故事是他憑空杜撰而來,而倒楣的奧萊利夫人則背負罵名二十多年,含恨而終,芝加哥市議會則直到1997年才正式宣告奧萊利夫人與她的牛無罪[4]

芝加哥大火引起了全美國的關注和檢討(當然還有一堆愛爾蘭人遭受池魚之殃),包含都市規劃、建築工法、消防安全等層面,城市也迅速的獲得重建並持續成長;1917年制訂的芝加哥市旗上頭畫了兩枚六角紅星,分別紀念建城與大火[5]。德科文街137號[6]在1956年改建為芝加哥消防學院,專門用以培訓消防員;學院門前還樹立著一座名為「火柱」(Pillar of Fire)的雕像,紀念這場改變城市命運的火災。

1917年啟用的芝加哥市旗,第二枚紅星代表1871年的大火。

芝加哥大火起火點於2018年的街景,目前是芝加哥消防學院所在,火焰型的雕塑即是「火柱」,正位於起火點的位置。

後續

1871年10月8日這天蔓延五大湖周邊的多場大火引起了諸多推論,主流觀點是森林過度開發、防災意識薄弱加上乾旱與強風,種種因素齊聚之下,只需一點火星便足以燎原,這類解釋也是當前的共識。除此之外,許多天馬行空的陰謀論也甚囂塵上。

明尼蘇達州參議員、神祕主義作家唐納利(Ignatius Loyola Donnelly, 1838 – 1901)在1883年出版了《諸神黃昏:火與礫的時代》(Ragnarok: The Age of Fire and Gravel),書中聲稱1871年的多場大火肇因於比拉彗星(Biela’s Comet)分裂引發的流星雨。這枚彗星在1772年首次被觀測到,由奧地利天文學家比拉(Wilhelm von Biela, 1782 – 1856)於1826年定名,也是人類發現的第三枚週期性彗星,約每6年半多繞行太陽一周。

美國政治人物兼作家伊格納修斯.唐納利(左)與1846年天文學家繪製的比拉彗星,當時已一分為二。

比拉彗星在1832年如期回歸,在86萬公里的近距離掠過地球軌道,還引起一波彗星撞地球的恐慌。當彗星在1846年再次出現時,天文學家注意到它已一分為二,1852年則是比拉彗星最後一次現蹤,此後徹底消失,19世紀下半葉的幾次流星雨被推測是比拉彗星的殘餘。唐納利宣稱,比拉彗星的碎片在1871年10月8日這天化為流星雨,散落在美國中西部,隕石上的甲烷促成了大火,且有許多「目擊者」看到從天而降的火焰。

唐納利的說法儘管聳人聽聞,然而根本站不住腳。首先,隕石上的甲烷會在通過大氣層時逸散或燃燒殆盡,並讓結構較脆弱的隕石(比如以岩石和冰構成的彗星碎片)在高空爆炸,剩餘的碎片落地時溫度已不足以燃燒。而更重要的一點是,依據天文學家的推估,比拉彗星的碎片應該會在1872年才回歸,且確實在隔年觀測到一場大型流星雨,大幅削弱了唐納利論點的可信度。儘管唐納利後來因各類無稽陰謀論而淪為笑柄,但許多論點一直到21世紀都常被拿出來討論,並啟發了更多陰謀論。

1871年大火其實還有另一個隱藏的受害者,由於災後重建需要大量建材,五大湖區各個伐木城鎮又迎來一波榮景。卡拉馬祖河(Kalamazoo River)河口小鎮新加坡(Singapore, Michigan)[7]周邊的森林迅速地砍伐一空;強勁的西風隨後送來了大量的灰燼與沙塵,在缺乏森林保護下,新加坡在短時間內被便風沙淹沒,成為一座鬼城;新加坡最後一位居民在1875年遷走,據說他當時只能從二樓屋頂進出。

被黃沙掩埋的新加坡(左)與河對岸紹加塔克(Saugatuck)鎮上的紀念牌(右)。


[1] 5次野火共燒毀101平方公里土地,和發生3,621次野火的喬治亞州(數量排行第4)損失相當,平均起來只輸阿拉斯加。

[2] 第二名的庫爾沙二村大火發生在蘇聯(Kursha-2 Fire, 1936),造成至少1,200人喪生。

[3] 得名於當地原住民奧達瓦人(Odawa / Ottawa),原意是「貿易」,和加拿大首都渥太華來源相同。

[4] 但市議會卻把責任推到同樣缺乏證據的蘇利文頭上,學者大多反對如此草率的結論。

[5] 1933年起改為四枚,分別代表1803年芝加哥前身迪爾伯恩堡(Fort Dearborn)建立、1871年芝加哥大火、1893年芝加哥世界博覽會、1933年進步世紀博覽會(Century of Progress)。

[6] 目前改稱西德科文街558號(West DeKoven, 558)。

[7] 建立者希望這座小鎮能夠像新加坡一樣發展為繁榮的港城,然而事與願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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